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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他怎么办 ...

  •   雁西侯府。
      凌寒归一如往常从后门回府,步履轻快推门而入。
      听到声响,旁边的小屋在黑暗中燃起光亮。
      小窗被一只布满皱褶的支起。
      见是凌寒归,端着油灯的老者,浑浊的眼中也浮上暖黄。
      “侯爷回来啦。”
      凌寒归“嘿嘿”一笑,凑上前,“覃爷爷,既然醒都醒了,要不,您替我把叫覃伯叫起来呗~”
      覃戎没有拒绝,只是笑着打趣,“哟呵,这么高兴啊?回来路上捡着钱啦?”
      凌寒归抬手,以手掩声动作,一双眼眸在夜色中又黑又亮,“明日一早我就要去慕府跟安安提亲啦~得叫覃伯赶紧起来把聘礼点点。”
      “呀,那可确实是件值得高兴的大喜事呐!”覃戎像是哄小孩儿似的,乐呵呵地放下支窗。
      便瞧见落地隔扇门上映着的影子,佝偻着背,将油灯放在桌上,顺着桌沿走到一旁摸索着取过外袍,抖了抖披上。
      见那影子往门口方向来,门一拉开,凌寒归就上前给他撩起帘子。
      覃戎瞧着凌寒归咧到后脑勺的嘴角,也忍不住跟着笑眯了眼。
      “你先去,我去给你把他揪到库房里来。”
      他拄着拐杖,挑眉跟凌寒归朝着府里的方向指了指。
      凌寒归朝着覃戎做了个鬼脸,小声讨巧,“谢谢覃爷爷,过两日给你带好酒。”
      闻言,覃戎笑呵呵地竖起两根手指,“喜酒不算,外加两坛。”
      然后才佝着身,推开了隔壁的门。
      凌寒归都走过洞门了,还能听到那隔壁的房里传来管家覃江还带着困倦的哈欠声。
      “爹啊,不就是下聘嘛,侯爷年年都要去一回的。府上的伙计都习惯啦。不是啥大事儿,啊~”
      随即就听见木头打在人身上的沉闷声,“不是大事儿!不是大事儿!侯爷的婚事都不是大事儿!什么才是大事儿!还不起?还不起?!”
      覃家自覃戎开始在凌家做管家,然后覃戎老了后,儿子覃江又接着干。
      本来覃江在外头置办了宅子给覃戎养老的,可是覃戎在这雁西侯府干了一辈子,在侯府时,能吃能睡能扫地的;一去别处就食欲不振,气血渐亏。
      后来老夫人就特许了覃戎在侯府养老,把这院子划给覃家住,表面上是后院缺个看门的差使。
      刚巧,可以让覃戎在院里扫洒活动,也便于覃戎的儿子们轮流日常陪护。
      “爹爹爹爹!别打了别打了!起起起!我起我起!这就起!”
      覃江一把年纪了,还被老爷子打得抱头乱窜。
      等他到库房的时候,那额头还顶着个大包,幽怨地瞪向凌寒归。
      “侯爷~你这,有啥事儿不能直接吩咐的?非要来这么一出。”
      “哎呀覃伯~”凌寒归上前,低头照着覃江的额头“吹”了两下,“我这不也没想到,覃爷爷手劲儿不减当年嘛。时间紧迫,快啦快啦。行动起来。”
      “哦对,都小声些,先别吵醒奶奶。”
      覃江郁闷地斜了凌寒归一眼,无语叹气,“侯爷放心吧,老奴已经吩咐过了。”
      然后“咚”的一声,又是沉闷一下干在了身上。
      老爷子山羊胡子一抖,“怎么跟侯爷说话的!”
      覃江立马秒换笑脸,恭敬请示:“那侯爷,咱现在可以开始清点了吗?”
      “可以可以。”
      凌寒归虽然已经继承袭了爵位,可这一屋子哪个不是看着他长大的。
      饶是他在外走南闯北,一回来,这群人还把他当小孩儿。
      “那咱先、搬出去,按照礼单的顺序放好的。点对清楚后……”他站在原地环视了一周,挠着头,“我还要添一些……”
      “不是~侯爷您这礼单加了又加,加不够了换新的。你瞅,这末尾还能够我写几行的?还添呐?要不儿,咱也别添了,直接把雁西侯府给慕姑娘搬过去吧!”
      又是“咚”的一闷声。
      覃江龇着牙忍痛,强颜欢笑,“添!应该添!礼单嘛,写不下了,咱就换个更长的再录一遍。可不能委屈了慕姑娘!”
      他无可奈何地看了一眼坐在一旁太师椅上的老爷子,笑呵呵地瞧着凌寒归上蹿下跳地指挥着下人将聘礼都检查装箱,然后按着礼单的顺序抬出去摆放好。
      自己则默默地往后退到一旁单手研墨,另一只手放在覃戎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地搓揉着刚刚挨棍的位置。
      原本凌寒归给慕书安准备的聘礼就足足收罗了五年之久。
      第一次去慕家下聘,那浩浩荡荡的聘礼,比那年扶光城的郡主出嫁的队伍还要长。
      加上后面这五年又陆陆续续添置。
      别说郡主出嫁了,说句大逆不道的,就是迎娶皇后,大抵也是没这老些聘礼的。
      一个库房一个库房的清点,往外抬。
      今夜大雪,又不能放到院子里去。
      只得绕着回廊摆放,第一台聘礼已经排到了雁西侯府门口,这库房里头的礼单都还在继续添。
      “你这,要搬家呐?”
      凌景驰一边回望着,一边抬脚跨进门槛。
      “哟,你还真回府了?看来,比起齐岸,还是那私库的兵器更宝贝些嘛。”凌寒归瞥了一眼倚在门框的凌景驰,探头仔细查了一下礼单,突然“啊”了一声,险些惊得覃江笔尖差点洒出墨来。
      “还有一副珊瑚珠帘。记上记上。”
      覃江将笔移到礼单距离之外,仔细检查了一下,没有落下污迹,才松了一口气。
      他转头无奈地看向凌寒归,“侯爷……”
      后者不明所以,全身心地投在聘礼上,“咋啦?又写不下了?”
      太师椅上的覃戎尾调一沉,“嗯?”
      覃江抬眼,扬起笑容,连连点头,“写得下!当然写得下!!”
      ‘哎呀~这可是他家侯爷心心念念的姑娘。五年了,若是这回能如愿以偿,别说这礼单再誊一遍,就是让他就着墨从这库房,写到慕府门前,他也是乐意的。’覃江摇着头,提笔在礼单后面,谨慎认真地添上那一副珊瑚珠帘。
      仔细瞧着,那眼底呀,也是同坐在太师椅上的覃戎一般无二的喜悦。
      见下人将那珊瑚珠帘放进礼箱里,凌景驰长腿往前一迈,
      “还有没有要添的呀?没有的话,我也要领个抬聘的差事了。”说笑着,凌景驰弯下腰去端箱子。
      凌寒归闻言,抬脚就踹。
      “诶!”
      凌景驰端着那聘礼,故意朝着凌寒归的方向挡了过去,“噢哟,这可是给岁宁的聘礼,可得仔细点,别搞坏咯。”
      气得凌寒归那临到跟前的腿,生生改了方向。
      “凌天野你大爷!你拿古方的事儿诓安安的事儿,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凌景驰抱着一箱子聘礼往那儿一站,就是一个护身符。
      “哎,我也不知道你今年这么着急,回来第二天就要去下聘,早知道我肯定给你放着写进聘礼里。”
      “我管你——”凌寒归看着他那毫无歉意的神情就来气。
      话到嘴边,突然拐了个弯儿,“秋霜??你怎么来了 ?”
      下人领着秋霜逆着那排聘礼而来,“侯爷,这个姑娘拿着令牌说是慕……”
      不等下人禀告完,秋霜就打断,捡着最重要的话先说:“侯爷!姑娘骑马往宫里去了,让奴婢来寻您,叫您去也立刻进宫去寻她!”
      “进宫?!”
      “现在?!”
      凌寒归和凌景驰两人异口同声。
      因为太过意外,语调陡然拔高。
      秋霜吓得一哆嗦,但又怕凌寒归不去,颤着音又补充了一句,“奴婢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只是夜里突然姑娘猛拽铃铛,急匆匆地冲下了楼,很着急的样子!”
      顿了顿,她鼓起勇气抬头看向凌寒归,“姑娘都没来得及梳洗,就叫奴婢骑马来寻侯爷,就策马往宫里去了。”
      她特意在“骑马来”三个字上重了一下音。
      “这大晚上的,急急忙忙进宫作甚?”
      慕书安自由出入皇宫不是什么稀奇事,稀奇的是眼下已经丑时。
      有什么是不能等两个时辰的?
      凌景驰疑惑得很,“她一个人吗?”
      他不明所以,但是凌寒归不一样。
      他望着窗外的飞雪,冷风从门口一直往里头灌进来。
      方才一心都扑在给慕书安准备聘礼上,丝毫不觉寒意。
      此刻却一股子寒意从脚底直鼓鼓地往天灵盖蹿。
      ‘冬日、大雪、安安半夜醒来、皇宫……’
      每一个信息,全都将事情推向了他和齐容最害怕来临的那一日。
      如果那一日是今天——
      凌寒归回头看向凌景驰。
      凌天野今夜回来,是凑巧;还是来拖住他的?
      若一切都是凑巧,若那边的是齐岸动了手;他要是现在赶过去,带上凌天野,是会帮他,还是帮齐岸?
      他会怎么办?
      他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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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别问,我也不知道是谁在说谎—— 同名动漫小视频短剧《人间褪色》已上线。 主题曲《雪覆人间》、《人间褪色》已上线。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