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2、你可以依靠我 ...

  •   沈余走出厨房,准备进屋拿衣物,接着便听到陈平笑着走进厨房,径直走到了后阳台。
      沈余心里咯噔一声。他赶忙快步走回阳台,却看到浴室漆黑一片,陈平面对着窗户,看到他来,笑了笑,转过身,点了支烟。
      “来抽根烟,里面抽味太大。来一根?”
      “我不会。”沈余推开陈平的手,心里难受的要命。
      他们两人并肩面对着外面的景物,陈平指尖红星明灭。沈余吸着烟味,始终矗立不动。
      洗澡的水声从身后传来,在寂静的夜里,那声音格外引人遐想。
      沈余心堵地难受,他不知道杨可颂为什么要忍着不说,此刻他也只能默默忍耐。
      “可颂长大了。”
      陈平幽幽说了一句,盯着沈余看了一会,掐灭烟,走了。
      水流声始终有条不紊地响着。身后却有声音在小声喊着他。
      “沈余,你准备好了吗?我快洗好了。”
      沈余这才想起和杨可颂的约定,忙又跑去拿衣服,赶在杨可颂出来之前,站在厕所门口等待。
      “沈余急着洗吗?叔叔我今天有些累,想早点洗了睡觉,要不我先?”
      陈平拿着衣服施施然走过来,看着沈余似笑非笑。
      “我有点肚子疼,能让我先吗?叔叔?”
      沈余面无表情地回视,想象着一个女孩子面对这一切时,是多么无助。
      两人僵持着。
      杨可颂抱着一堆包裹严实的衣物出来,直接对沈余说:“该你了。”
      沈余顺势进入了浴室。
      浴室中还残留着女孩沐浴时的芬芳。闭上眼睛,你甚至能想象她是怎样清洗自己的每一寸皮肤,又是怎样一一擦拭干净。
      沈余仔细观察整间浴室,这才发现女孩的一切私人物品,都被带走了。
      他立在原地,整颗心痛不欲生。
      陈平跟随杨可颂来到了她的房间。
      “陈平叔叔,有事吗?”
      杨可颂站在门口,故意大声问。
      问声引来了正看电视的杨父杨母。
      “陈平,你累不累,来,咱们喝一杯。”杨爸爸热情招呼好友小酌。
      陈平不好推拒,转身走了。
      杨可颂进入房间,锁上房门,瘫软在地。
      夜深了。
      杨可颂反复检查门锁和门的缝隙,确保没有一处能窥探到房里,才放心开始脱衣服上床。
      刚躺好,手机进了一条信息。
      陈平:可颂,最近还好吗?学习辛苦吗?
      可颂恶寒,假装自己已经睡着没看到。
      片刻,手机又进了一条信息。
      沈余:我能找你聊聊吗?
      杨可颂想了想,回复:“我睡了,明天图书馆见。”
      沈余:“好。”
      年关在即,图书馆里的人越来越少。
      杨可颂和沈余挑了个角落,确保他们的交流不会引起注意。
      “你想找我聊什么?”杨可颂语气轻松,似乎昨晚的事丝毫不影响她。她边说边收拾文具,打开书,好像一聊完就能立刻进入学习状态。
      “很多年了吗?”沈余一夜都没睡。昨晚的事让他想到了婶婶第一次打他的场景,他大概能理解杨可颂的做法,但作为旁观者,他无法接受。
      “大概五六年吧,那时我还小。笑莲阿姨离世,他才开始变了。”杨可颂压低声音,语气却很轻松:“我没有告诉家人,你应该能理解的,对吧?他以前对我和哥哥非常好。笑莲阿姨也是为了救我才离开的。”
      就像婶婶对他曾很好很好一样。
      “我想他也不想这样,但他控制不住自己。”
      沈余长呼一口气,压下翻涌的酸涩。
      他坐正身子,神情极为认真:“你可以依靠我。我不会让杨父杨母为难。”
      杨可颂停下手上的动作,思考沈余的话。
      曾经,她很期盼有人能来救她,但总是没有。后来,她学习着如何自保,如何破局,不再期待他人的相助。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承担的,何必为难别人呢?
      “你被打的时候,会希望我去帮助你吗?”
      沈余沉默,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需要你帮我上药。”你也需要我吧?就像昨晚。
      杨可颂说服不了自己:“如果我从一开始就依靠别人,我就永远学不会自保。就像上次那个流氓,我不能等着你来救我。”
      沈余握紧拳头,极快地说:“我带你离开他。”
      心里一动,杨可颂问:“怎么离开?”
      “我们出国。”沈余快速说,“去找你哥哥。他的学校有高中部,我们可以申请奖学金。”
      杨可颂有些心动,又有些害怕。这是她从来没想过的路。
      “如果你担心费用,我们可以去东南亚的学校。”
      沈余起身,抓住杨可颂的肩膀,“只要你想,我会帮你做到。”
      杨可颂心乱如麻。
      她想象这样做的后果,心里惴惴不安,“没有其他办法吗?”
      “有,让他结婚。”
      杨可颂丧气,“他不愿意结婚。爸爸妈妈介绍了很多阿姨给他,他都不喜欢。”
      “或者我们带伯父伯母去旅游,避开他。”沈余分析计划的可行性,“或者我们去学生游。平时我们就住校,确定他不会回来再回家。过年就去旅游。等我们到了大学,可以实习的名义留校……”
      可颂认真听着,听得心潮起伏。
      “沈余,谢谢你。”不管最后这些计划能否实行,冲着沈余这般尽心,她也有了走下去的力量。“其实我不怕他,如果他真得做了过分的事,我也有鱼死网破的勇气。”
      沈余看她,语气严肃:“我不会再让你受伤害的,只要你愿意。”
      “我愿意啊。”杨可颂笑眯眯,沉重的气氛被打破,“我曾经无数次想,如果有个人来对我说,带我走,我就跟他走……可是,那是想象。我舍不得爸爸妈妈伤心,我也不想伤害陈平叔叔。”
      “你……如果我是杨伯伯,我会非常自责。”
      “所以不要让他们知道。陈平总有老去的一天,我总有长大的一天。等以后就好了。”
      沈余坐下来,柔声说:“好,我不让你为难。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需要,你都可以依靠我。”
      “那你有女朋友了呢?结婚了呢?都可以吗?”杨可颂狡黠一笑,本想揶揄一下沈余,却不料他接口道:“我不会结婚的。”
      杨可颂愣住。
      沈余继续说:“我不会结婚,也不会有女朋友,你随时可以依靠我。”
      杨可颂张了张嘴,那句“为什么”却始终没有问出口。
      “好的。”她笑。
      一整个假期,沈余都在帮助杨可颂避开陈平。陈平依旧温和的模样,似乎毫无所觉。
      开学前几天,杨可颂家的座机响了,竟是任杰约她出门。
      “筱友也一起去吗?”
      “没有,发生了一些事。你想知道为什么你中考突然生病吗?”
      电话那边的声音充满愤怒,杨可颂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听下去。
      “下午一点,还是那条小吃街,不见不散。”
      话筒里传来忙音,杨可颂犹豫了一下,转头看沈余,“下午陪我去见一下我初中同学。”
      “怎么了?”
      “他说——你想知道为什么你中考突然生病吗?”杨可颂压低嗓子,模仿任杰的声音语气。
      沈余坐直,皱起眉头,“你是突然生病的?”
      “嗯,突然腹痛呕吐冒冷汗,后来还住院了,考试也没考完。”回忆起那个夏天,杨可颂仍旧心绪难平,“那时哥哥也问有没有什么异常,我只记得喝了朋友给的补品,可包装完好,不可能有什么危险。”
      “原本你可以去省一中是吗?你的朋友呢?都去了哪里?”
      杨可颂回忆那个暑假,隐约记得:“他们都去了省一中。他们还想来看望我来着,我那时状态不好,就拒绝了。”
      “你猜这个朋友要跟你说什么?”
      “今天约我的朋友叫任杰,你见过的。”
      沈余点头,“我记得你们有四个人。”
      “对,后来任杰和郭筱友在一起了,我还担心他们影响学习。还有曹绎,我们搭档学习了三年。”
      “给你补品的是谁?”
      “曹绎。”
      “只给了你?”
      杨可颂摇头,“都给了。他先给了我,后来他们俩也要,就给了他们。”
      沈余提醒可颂:“你做好准备,大概率是曹绎害你缺考的。”
      “那我怎么办?要去找他算账吗?”杨可颂捂住脸,不想面对。
      “你不怪他?”
      杨可颂摇头:“事情都过去了。其实我以前有偷偷想过,可能是曹绎嫉妒我。不过事情已经改变不了了,一直纠结这些太烦了。我不想家人再为了我的事奔波。”
      “难怪你可以活得那么好。”沈余感慨,“有些时候确实得向前看。向你学习。”
      “你不也是这样吗?”杨可颂凑过去,笑得灿烂,“咱俩是一样的。”
      少女明媚的笑容近在咫尺,沈余喉头动了动,偏过脸。
      女孩毫无所觉,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们直接去小吃街吃饭吧。”
      “好。”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