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颂之心》叶小饶

23、追求猛烈的女孩

　　中午的小吃街很冷清。两人找了个竹筒饭的小摊。
　　“老板，两份竹筒饭。”
　　杨可颂挑了个位置，把桌子擦干净，招呼沈余坐下。
　　沈余人高腿长，坐在四十厘米高的椅子上，实在有些憋屈。
　　“要不你把腿叉开吃，不然你够不到桌子。”可颂目测沈余嘴巴到桌子的距离，好心建议。
　　沈余施施然伸出手，轻而易举地拿起竹筒开吃。
　　大意了，腿长的人手怎么会短呢。
　　“嗯，好吃！”可颂惊喜，嘴里的糯米带着竹筒的清香，竟真衬了“竹筒饭”的名头。
　　沈余斯文地嚼着黏牙的糯米，附和着点头。
　　吃完饭两人边逛边等人，杨可颂和沈余说说笑笑，一时不察撞到了人。
　　沈余眼疾手快，一把捞回杨可颂，免得她摔倒。对面的人就不那么好运了，整个人踉跄几步，手里的椰果奶茶全洒了。
　　“走路小心点啊！”曲润南心烦地擦拭裙子上的污渍，来不及抬头看。
　　沈余却早早认出了曲润南，第一时间便拉着杨可颂离开。
　　杨可颂一句“对不起”刚吐了一个字，就被拉着走了半条街。
　　半天等不到道歉，朋友撞撞曲润南，她这才看清，居然是沈余带着个女生来逛街！
　　“那女的谁！”说自己不谈恋爱，现在却拉着个女生逛街？曲润南火冒三丈，踩着高跟鞋就冲了上去。
　　“润南！好像是那个年级第一，跟沈余一起朗诵那个。”朋友提醒她。曲润南想到那个百合花般的女子，面孔都扭曲起来。
　　杨可颂被沈余拖拽着一路小跑，扭头一看，大惊失色，“她追过来了！沈余，我还没有道歉！”
　　“那是个疯子，不要和她讲道理，她没有逻辑的。”
　　沈余难得厌恶一个人，这半年他真得被曲润南烦到想退学。要不是有个实验室可以躲躲，他大概真得会退学。
　　“你们好看的男生，是不是都会遇到这样猛烈追求的女孩？”杨可颂偷笑，“江南也遇到过。还好我不是你们。”
　　沈余气极反笑，狠狠敲了下她的脑袋，“没有又如何？你现在还不是得一起跟着跑？”
　　“我不跑了！”杨可颂停下来，转身等曲润南追上来。她自动让开位置，准备看戏。
　　沈余也停了下来，好整以暇地看着杨可颂，“她过来会骂你。”
　　“我会道歉的。”
　　“她还是会骂你，你和我在一起，她就会骂你。”
　　“为什么！不管我的事啊！”
　　“她可不管这些，你长得比她好看，她就会骂你。”
　　沈余已经悠闲地靠坐在护栏上。曲润南眼看就要追上他们。
　　“跑吧跑吧！我还约了朋友呢！”杨可颂不想卷入是非，高喊着对不起，拉起沈余溜之大吉。
　　“混蛋！你给我回来！”曲润南眼看着他们跑远了，狠狠踢了脚栏杆，“啊！”

　　沈余一路笑着，迈着大步被杨可颂拉着跑。那笑声又轻又浅，杨可颂听得脸都红了。
　　“你笑什么！”她凶起来，像炸毛的小奶猫。沈余终于放肆大笑起来。
　　杨可颂呆呆看着，心砰砰直跳。
　　他可真好看。
　　“早知道早点拉着你跑了……”
　　“什么？”
　　“你笑起来真好看。”杨可颂喃喃。
　　那天真的样子，沈余没忍住，在她嘴上轻啄了一下。
　　“嗯？”杨可颂没反应过来。
　　“没什么。”沈余莞尔，指向远方，“那是不是你朋友？”
　　杨可颂果然不再追问，朝远处的任杰挥手。
　　沈余舔舔嘴唇，俯看身前女孩头上的发旋，心里软成一片。
　　待任杰站在他俩面前时，沈余已经摆正了脸色，皱眉看他。
　　“你俩果然在一起了。曹绎那时候就说过你俩关系不单纯，果不其然。”任杰语气很冲，流氓一样朝肯德基一抬下巴，“去那里聊吧。”
　　杨可颂皱眉：“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任杰想说，看了看环境，又忍住了：“去里面说。”
　　“到底怎么了？”杨可颂坐定，沈余自动坐到她身边，一副守护者的架势。
　　任杰嗤笑：“知道她是你的，不用看这么紧，我又不喜欢她。”
　　杨可颂实在不喜欢任杰到处呛人的态度，索性不再追问，靠在椅背上，看他发疯。
　　杨可颂居高临下的样子很有用，任杰平静下来。
　　“我是今天才知道的，三件事：第一，郭筱友劈腿了，她和曹绎在一起了。第二，曹绎给你的脑白金是过期很久的，他是故意的。第三，曹绎把你的原创知识网图拿去出版了，写得是他的名字。”
　　沈余气笑了。
　　杨可颂目瞪口呆。
　　“他……他为什么啊？”难道初中三年，都是假的？
　　“哼，”任杰冷笑，“谁知道他怎么想的。我就当从来不认识这个人。话我说完了，你看你要不要追究。”
　　“有证据吗？”沈余问。
　　任杰炸了：“证据？我就是证据，这些都是他亲口告诉我的！我死都忘不了他那副洋洋得意的样子！筱友多么单纯，他骗她去唱歌！曹绎！我……”
　　沈余适时捂住了杨可颂的耳朵，她便没听清任杰那些不堪入耳的话。
　　店里的人频频回头，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杨可颂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任杰，只能耐心等待他平静下来。
　　沈余不喜欢任杰，更不会去安慰他。
　　任杰自顾闹了一阵，渐渐平复了心情。他颇为郁闷地吐槽杨可颂：“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除了郭筱友和曹绎，你谁都不关心。”
　　沈余斜睨她一眼，杨可颂尴尬地摸摸鼻子。
　　“你有找筱友聊过吗？”
　　任杰苦笑：“怎么聊？她现在对曹绎死心塌地，我连一句他的不是都不能讲！毕竟是她第一个男人。她从来没有这样看重过我……”
　　“什么？什么男人？”杨可颂怀疑自己听错了。
　　“呵，杨可颂，你真应该庆幸你比郭筱友有脑子，曹绎从来不是什么好人，他以前总是单独约你，难道你真以为他是想和你一起学习？”
　　难道不是吗？杨可颂费力回忆当初曹绎约她去他家学习的场景，因为父母不同意，她从来没去过。
　　现在看来，竟然还有这层意思？
　　“曹绎喜欢了你三年，你总不会不知道吧？”
　　“那不是你们开玩笑的吗？”
　　任杰简直要笑出声，曹绎这是给瞎子表演，白费劲了。
　　“照你刚才的说法，曹绎不是喜欢杨可颂，他只是想占有她。”沈余不屑地戳破所谓“喜欢”的外衣，免得杨可颂徒生绮念。
　　“没错，”任杰很直接地承认了，“他就是想占有，只能说杨可颂运气好，三年了他都没得手。”
　　“他只是个学生，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学生这么做，才正常啊！”任杰摇头，“杨可颂你是活在真空中吗？二中比一中乱多了，你怎么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杨可颂看沈余，沈余安抚地笑笑，拍拍她的头。
　　“你俩牵过手没有？亲过没？做过没？”任杰翻个白眼，“杨可颂，你到底是真单纯，还是装单纯？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你的话说完了吗？”沈余沉眼看任杰，威胁意味明显。
　　“切，有人护着就是有底气哈。我说完了，祝愿再也不见。”
　　任杰径直开门离开，和来时一样，怒气冲冲。
　　“他这么回去会不会出事？”杨可颂望着任杰远去的背影，忧心忡忡。
　　沈余捂住她的眼。浓密的睫毛在手心扫来扫去，沈余勾起嘴角。
　　“为什么捂住我的眼睛？”
　　“他不会有事。他只是需要时间消化。”
　　“你说，他说的都是真的吗？”杨可颂依然无法相信，曹绎会是这样的。
　　“关于曹绎的部分，应该是真的。不过他在气头上，不排除有夸大效果。”
　　“我该怎么办呢？”
　　“问问你家人吧，他们的意见很重要。”沈余柔声安慰，“人生中总要遇到几个人渣，别太在意。”
　　杨可颂噗嗤笑出声，“你说得好轻松……算了吧，我不想家人再为我担心。我只是有些感慨。不过半年，好像大家都变得不一样了。”
　　“包括我吗？”
　　“当然包括，我第一次见你，你可把我吓坏了！”
　　沈余想起杨可颂第一次见他时的场景，也笑了，“每次我挨打以后，总能看到一个被父母宠爱的小姑娘开开心心地跑到我面前，还把我当怪物看，我心情能好吗？”
　　杨可颂不好意思地笑，轻声问他：“伤还疼吗？”
　　沈余摇头，“已经过去很久了，这一年，我几乎没见到过婶婶。听叔叔说，她的病情也有好转。”
　　“真好，苦尽甘来。”
　　“你也会的。”沈余看她，意有所指。杨可颂很肯定地点头，“嗯，上天让你来了，我已经觉得苦尽甘来了。”
　　沈余深深望着杨可颂，恨不得把命给她——只盼她能表里如一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