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斋》关东雪

3、季言

　　屁股刚坐下，她就先从包里掏出日记本，然后是语文书，她先把语文书竖着，然后摊开日记本，一只手拉着语文书，另一只手写日记。
　　班里真的好安静，只有白意翻书声和她笔尖轻微的“沙沙”声，直到第三个人进了教室，也就是季言。于斋意识到季言一直站在位置旁看着她，她被他盯着写不出一个字。
　　季言：“于斋姐姐，你语文书拿反了。”他的眼睛瞪得老大，好奇的看着她。
　　她看了一眼封面，“咚”的一声，她把语文书转过来，朝他尴尬的笑一笑：“谢谢。”
　　“季言这孩子，比白意好点，但由于他妈妈的原因，会有影响，你得多担着他。”玉莹的话在耳朵里回响。
　　心理健康要从小学抓起……她叹了口气，拿出了一张白纸开始了询问。
　　“你昨天过的怎么样？”
　　“很好。”
　　“怎么个好法？”
　　“和平常一样。”
　　“下一题，你觉得周围人会对你有偏见吗？”会不会太过激了？
　　他犹豫了一会儿：“没有。”
　　“周围的或者是家里的环境，会让你产生不安吗？”
　　“……”他低头，“家里的会。”随即她用红笔在这道题目上做标记，继续问：“你……有过想死……的念头吗？”？？？好想跳过，她有些忐忑。
　　“有过，就在昨天。”于斋咽了咽口水，“但现在没有了。”他忽然一笑，她舒了口气。
　　昨天……对于季言来说是心理阴影吧。

　　今天妈妈让我穿裙子去学校，可我是男孩子啊，男孩子怎么能穿裙子呢？妈妈说不穿裙子就打我，妈妈打我可疼了，她好凶的，别的妈妈都不会打自己的孩子啊，她掐我的手臂老疼了，所以我穿了。
　　她把我送入学校的时候，有好多人看我，好可怕，好可怕，他们的眼神好奇怪，像在看一个怪物，我感觉好冷，虽然是夏天，腿那里凉飕飕的，就是好冷。
　　我背着书包，看见老师了，喊老师好，可他们说，你为什么要穿裙子来上学呢？我说我妈让我穿的，老师说，你一个男孩子不能穿裙子，会被别人笑话的，可是我妈让我穿的啊……
　　今天的时间，过的好慢，可我迟到了。刚进教室的时候，所有人都看着我，读书的声音停止了，接着大家都在笑，好可怕，好可怕。那节早读是语文，领读的是我的组长于斋，我看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异，她让他们继续读书，她拉着我的手出了教室，刚离开教室，到走廊我就开始哭，我忍不住了，她叫我别哭，可我哭的越凶，泪水根本止不住，我好委屈，真的好委屈。
　　她见我坐在地上哭，拉不动我了，就站在那里看我哭，然后她开始掏口袋，掏出一大堆纸和一颗糖，塞到我手里，我哭的声音小了，泪水还挂在脸上，她皱了皱眉，咬着牙，啊，她是不是嫌弃我?_?。见她又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糖放在我手里，然后掉在地上，接着又是一把……我第一次知道原来组长的口袋里能有那么多糖啊，手里拿不下了，她就往我的口袋里塞，我不哭了，我想吃糖。她把我拉起来，带我去了办公室。
　　我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她回了教室，让我在这里等妈妈，一会妈妈带我去换了裤子，换好后我进了教室，也就没有人再笑话我了。
　　当时回教室的于斋：这可是我存了好久的阿尔卑斯糖啊……一边心疼糖，一边站在讲台上说：“一会他来了，谁也不许笑，听见没有？！！”后来班里就开始传她是班里的小霸王，想要谋权篡位班长的位置，虽然白意根本不在意，但她还是冤枉啊，不是听我解释！！！

　　“你晚上会失眠吗？”她问了第二遍，他这才缓过神：“有过，但现在不会。”这么小就失眠，她有些震惊。
　　“好啦好啦，今天的题目完成！”她从兜里掏出那块棒棒糖递给他，然后拍拍他的肩，竖起大拇指：“同志，你要加油。”她一定是被王老师传染了，才会这么干。

　　因为白意说她离他远点，所以她特地等他走了大概50米才偷偷跟上，殊不知季言也跟在她身后。
　　她躲在墙壁后面，正思索着怎么假装偶遇来套话，一句“姐姐，你是在跟踪别人吗？”直接把她吓得飞起，差点失声尖叫，幸好她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还有季言的嘴，她比了一个“虚”的手势，悄声说：“季同志，我在完成组织上给我的任务，现在情况危险，你还是回家去吧。”
　　“No.2跟踪我就是组织上给你的任务？”白意忽然从地上冒出来了，“哎，组织上没跟我说你是地鼠啊，你挖洞也太快了吧？”
　　白意：？
　　“No.2我原本以为你眼睛有问题，没想到你脑子也有问题。”他指了指右边，“我绕过来的。”
　　“玩笑话听不懂啊，情商真低。”服了，跟白意说一句话，嘴里都得冒火。
　　“这次组织上的任务这么凶险啊，还带了跟班来。”他的语气中讽刺意味明显。
　　“你说话的语气火药味好重。”季言插嘴。
　　“季言-”远处传来柔柔弱弱的女声，自是这声音的主人也是长相清秀，举止端庄的，旗袍加高跟鞋，波浪卷，确实挺好看。
　　“妈。”季言压低声音唤了她一声。
　　“天色不早了，你怎么还在跟你的朋友玩啊？”女人艳丽的嘴唇里吐出的话却极其不耐烦。
　　“我……”季言欲言又止，头低的更低了，恨不得钻进老鼠洞里。
　　“呀，这就是你常提的朋友于斋呀，长的好可爱，这样的小姑娘我也喜欢。”他看见于斋像是看见什么奇异的珍宝似的，顿时双眼放光。
　　然后她揉了揉于斋的脑袋。
　　于斋：？？？你……
　　后来她拉着季言就走了，比起她自己，白意更像空气。
　　他们俩走后，就剩下白意和于斋在那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让谁，谁也看不惯谁。
　　最后白意败下阵来，留下了句，“你以后不要再跟踪我了，还有离我远点。”就走了。
　　于斋望着血红落日和天边的云霞发呆，自己的影子被拉的好长好长，忽然，大脑灵光一闪！诶，有对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