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水长空》萧远堇

18、骑火一川鸣悲鼓

　　“呯——”

　　背后几排的地方，传来一声沉闷的重响，楚云潋微微撇头示意云冽向后看去，只见人群之后，那个面如纸色、一拳捶在了矮几上的人，却是前离国皇子，赫连杜宇。

　　云冽的眉不禁深深蹙起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万俟昕、轩辕枰、轩辕玄，现在似乎连赫连家也牵扯了进去……

　　“唉~”楚云潋的叹息声响起在耳旁：“如此看来，天下不平矣。”他叹得苍凉，楚云冽回头的时候却只见那一双闪亮亮的眸子，写着：唯恐天下不乱~

　　“……”太口是心非了= =，云冽扶额。

　　台上，气氛仍在肃静中僵持，轩辕抬了抬手，示意莫公公上前接过那枚玉牌。
　　“大人……”莫公公走到那使者面前，伸开手刚欲接起木匣，那人唇畔的诡笑却忽然变深了，只见他猛地一抬手，那玉牌便飞旋着被抛了出去——

　　一时间众人皆是一愣。楚云冽刚见得那夜空中玉牌白光一闪，身边的潋啧了一声，人已飞掠出去。与此同时，不远处广场的东面轰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

　　“呀啊啊啊啊啊！”
　　瞬间，尖叫声充塞了满耳，随着自东向西一阵阵地动山摇的爆炸声由远及近，人群开始躁动着蜂拥满场，楚云冽持剑跃起，冲向皇座的方向。

　　高台上明亮的灯火被震颤得昏黄，映在地上化为一个个巨大而妖异的鬼影，呼啸着覆盖在慌乱失措的人群之上，广场中矗立的石柱坍塌了，不断有一人大的石块落雨般坠下，场面一片兵荒马乱。

　　楚云潋眼看便要握到了那枚刻着枰字的玉牌，手刚扬开却忽觉背后一阵刀风忽起，他微一挑眉，运气一掌将那玉拍远，转身悠然抽出那袖里的骨扇轻巧地挑开了刀锋。

　　风声潇然，他回首望见那人的面容，冷若寒霜——“赫连。”
　　楚云潋沉下脸，眸色幽深。

　　赫连杜宇，也就是寒域，他并没有理会潋，而是在身形一滞后扭身凌空一踏，直直向那空中翻转的玉牌冲去。他知云潋的轻功极佳，所以自己不能有片刻的停顿。然而即便如此，耳畔已有袖箭飞吟之声，潋的袖箭在夜色中划出朵朵寒芒，旋转破空，很快，只听得前方“噗”的一声轻响，寒域猝然止步，回头，那玉片正分毫不差地落在楚云潋的掌心里。

　　楚云冽落在皇座旁边的时候，只见莫公公似是被吓破了胆，还伏在地上发着颤。而那个离国来使却分明已不见了踪影。
　　楚云冽紧皱了眉，额上已覆了一层薄汗。
　　“那人呢？”他一把扯起公公问道，得到的却只有战栗着的一阵摇头。
　　“将军！”身后，卫因已带了一支队伍冲来，冽回头看了一眼仍端坐于王座上面沉如水、似已陷入沉思的皇帝，转头命令道：“快，召集城内所有御林军，分一支却搜那个离国人，剩下的迅速疏散人群。”

　　他话音刚落，忽然“轰！！”的一声巨响从后方不到两百步的地方猛然炸响，所有人都被崩裂的沙石震倒在了地上，楚云冽一手捂了口鼻，勉强用剑支起身，抬头四望，广场上的柱子基本已全部倾倒，四周不知何时已燃起熊熊烈火，而根据从刚才起爆炸自东向西的趋势……楚云冽瞬间煞白了脸色——如果没有人阻拦的话，不过须臾，他们此刻所在的这里，就会是下一个爆炸点！而在这里的所有人，包括轩辕，都将无一身还！

　　仅仅是几秒的时间里，空气仿佛是停滞了，逃已经来不及了，所有的将士都面如土色地望着楚云冽，而楚云冽竟没有冲上前去以身护驾，他的眼前在那一刻无比清晰地闪过一个人笑容狡黠而自信的脸——

　　“我的眼皮没跳，表示事情不会太糟……”
　　那个人这样对他说。

　　楚云冽忽然感到心底安然，便如多年前他转过山石绿树，看见那人半倚亭台，念一阕秦观。

　　无比漫长的几秒钟过去了，四周却无丝毫动静，楚云冽一怔，连忙跃上台前拉起轩辕，向下吼道：“都呆愣着做什么？快照我之前的命令做！”
　　众兵士这才醒悟过来，回首再看方才歌舞升平的广场，已是烈火冲天，遍成废墟。愤怒而悲壮的情感随着城内老弱妇孺的哭喊声涌上士兵们的双眼，所有人在惊惶后都已渐渐平静，此时迅速恢复了平日里训练有素的摸样，一支支步伐整齐的队伍在沉默中很快条理分明地分散向皇城的四方。

　　眼看着面前的亲军散开，远处一支守城的御林军亦已快马行来，为首处那个在遥遥地向楚云冽摆手示意的将领，却是苏子青。

　　“陛下没事吧？”苏子青翻身下马，眉间有细密的汗珠。
　　这个万俟昕的手段很厉害，早已埋下的炸药四散在皇城各个角落，刚才与蓝奕匆忙毁了靠近王座的几处炸药，两人便分头赶往城郊聚集兵马，并换了所有守城的士兵，命人在全城搜寻离国使臣。这样一个来回跑下来，真是够呛。

　　“嗯。”楚云冽点点头，正欲回答，身后轩辕低沉冷肃的声音却已传来：

　　“……原来万俟昕打的是这个主意，朕终于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