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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婚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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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令初开兵入界,眉峰未展炮翻梁。
  九年前
  南国冬日,一向无雪,雨凇之后,冷雾蔽天。
  围城之外,白茫一片看不真切,木质浮屠,于霭中若隐若现,其上劲弓猛弩,森森炮口,居高临下,正对着城中众生。
  乌云滚滚,风声如刀,虽然无雪却是冷极,寒意穿透棉衣,直刺入骨。本以为南方温暖,四季如春,岂知平江之冷,竟恐怖如斯,元军衣领已被雾气浸湿,恶湿之寒钻入脖领,连拿刀的手都抖了起来。
  攻城已有月余,数次冲锋皆无功而返。没了马的游牧之族,徒步攻城,自是锐气大损。若是骑马攻城,不但马蹄上不了城墙,还会成为大炮弓弩的活靶子。
  然而今时与往日不同。六座高于城墙的木塔已经竖起,上各安置三门襄阳炮,一共十八门,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平江城,就是要淹没其于炮火之下,让守军疲于奔命,难以全力对付城下攻势。今日兵临城下者,也再也不是徒步的蒙古人,而是回归马背的铁骑,□□健马昂首嘶鸣,弯刀所指,所向披靡。
  站在最前面的一千骑士,都是女子。女骑目光汇聚处,乃一女将,骑马执鞭,转身看向身后大军,嘴角露出弧度,似是一道涟漪,迅速划过面庞,在眸中里凝成两点火星,消失在眼波深处。敏敏特穆尔,是她们的同族,也是这支铁骑的缔造者,她没有躲在高大的木塔之上,而是跻身勇士之中,与他们共命运,同生死。
  “蒙古母亲的儿女们!腾格里与我们同在!乌来!乌来!”
  数万骑兵,迎着刺骨寒风,像一柄弯刀,划破迷雾,直砍向平江城。六座木塔上的襄阳炮,也在此时开火,声响震天动地,回荡于大地之上。弓弩齐发,箭羽密集成雨,将整座城池都笼罩在阴影之下。因为被高塔俯攻,失去了城墙庇护,平江城上顿时血肉横飞,惨声阵阵。
  在炮火与箭羽的掩护下,蒙古骑兵迅速冲到了墙下,挥刀划破马上袋子,将袋中泥土尽数倾泻于城下,然后旋即离开。数万骑兵,便将无数袋泥土都撒在了城下,慢慢地,城墙前的泥土越堆越高,形成了一个斜坡。
  “乌来!”
  见斜坡已成,随着赵敏一声令下,骑士们调转马头,一面高喊乌来,一面再度向城墙发起冲锋。这一次,马蹄踏上斜坡,身上骑士身姿轻巧,当先的一千女骑就这么纵马一跃,登上了城头。越过城墙的那一瞬,双刀在手,掠空下劈,携雷霆之力,将守军头颈斩落。鲜血溅在脸上,误入口中,舌尖血腥开启了杀伐之欲,驱使着骑兵们在城上来回冲杀,眼见着鲜血四溅,快感便在脑中炸开,驱散恐惧,激起嗜血本性。
  “开城门!快去开城门!”
  女骑们自城上一路杀入城池,得令之后,毫不犹豫,纷纷转头奔向城门,守军迎面而来,长枪锋锐,立时便刺死了一个女骑,旁边的女人却大吼一声,挥刀赐他断头,头颅飞出,滚落在地,双目凸起,似乎到死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死在女人手里。
  原来敌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们,是为了斩断命运锁链而舍生忘死的每一个人。
  几番冲杀之下,守军终究抵受不住,漏了几个女骑到城门边上。她们将看守铰链的敌军几刀料理了,几人合力,开始转动铰盘,沉重的城闸刚刚抬起,守军便嗷嗷叫着,自身后冲来,众女奋力抵挡却依然寡不敌众,一个接一个倒下。剩下三人咬紧牙关,奋力扳着绞盘,将城闸一点点抬起。
  “啊!”
  身边的袍泽背上中了一箭,血溅绞盘而死,剩下的二人正要支撑不住时,数发羽箭飞来,尽数射在守军要害处,他们还没来得及叫上一声,便软倒了下去。
  “郡主!”
  绞盘前苦苦支撑的二人,眼见着挥刀砍向自己守军身子突然凝住,脸上抽动几下,便即倒下,露出身后之人,容色倾城,却槊血满袖,好似一朵染血玫瑰。她走上前来,与她们一起推动绞盘,身边还有两个百夫长模样的汉人女子,剑光到处,鲜血四溅,顿时将扑来的守军都挡在了绞盘外。
  “推!一起推!”
  赵敏口中叫着,三女一起用力,绞盘吱吱呀呀地一点点绞起,终于将城闸拉了起来,刚能过马,外面的蒙古健儿便呼啸而入,蹄如惊雷,践踏敌军无数,弯刀闪亮,鲜血在马边四溅。
  硬弓矮马鷲盘顶,万里烽烟铁骑军。
  蒙古骑兵呼啸入城,如黑云蔽日,平江城四面火起,游牧之民,吆喝声起,呼麦悠长,如同狼嚎,闻者尽皆丧胆。最终,城墙上张士诚的大旗被砍断,踩踏在地。城门已破,军心大乱,纵然退入巷中苟延残喘,最终也被蒙古人像赶羊一样赶到一处,围而歼之。
  飞鸟掠过城池,徒留串串悲鸣。
  城中街巷,青砖已被血浸透,咸腥之气铺天盖地,在鼻尖萦绕不去。战胜者擦了擦脸,因为袖口也早已被血浸透,所以怎么都擦不干净。眼见得泛着乌黑光泽的箭羽斜斜插于地上,满城尽是残戈断剑,尸体横于街头,入目皆是荒凉。血迹腐烂,渗入草木,弄得花枯水断,生机涅灭。
  “出来吧,仗已经打完了。别害怕,出来吧,没吃东西吧?饿不饿?”
  藏在床底的两个汉女,两双乌溜大眼,盯着那趴在床下与她们对视的女人,后者一身轻甲,腰配弯刀,长着细长眼睛,双颊被冻得微红,似乎是个蒙古女人。只见她将手伸向她们,掌心里躺着一个粗面馒头,虽是粗面,对于因为围城已经饿了两天的平民来说,却是极为诱人。许是饿极了,许是出于同为女子的信任,两个女孩犹豫过后,还是选择从床底爬出,接了馒头,做姐姐的将大半分给妹妹,二人狼吞虎咽,却没注意到,除了那个蒙古女人以外,两个散发着血腥恶臭的蒙古男人也围了过来。
  “饿坏了吧?咦?你们干什么!你们干什么呢!”
  那蒙古女人便是今日骑马跃上城头的女骑之一,名叫安代。她本来半跪着,看着女孩们吃馒头,低头在皮囊里翻找,想找到一点布勒刺(蒙古特有的军粮红肉肉干)分给她们吃,耳边却传来了声声惨叫。转眼看去,只见两个同族将女孩们按在地上,正在撕扯她们的衣服,馒头也被男人们踩扁了,踢到床下。
  “不行,郡主有令,破城后不得□□民女!你们快住手!”
  安代被这场景吓得目瞪口呆,连忙伸手去拽趴在女孩身上的人,却被男人一把推开:“滚!什么郡主,破城打草谷是规矩,你这娘们再废话,连你一起上了!”
  眼见着这两人面露凶恶,发红的眼睛上下打量自己,安代心生畏惧,不敢再言。毕竟是同族,难道还真的为了两个汉人女孩,与他们拔刀相向?她不忍心看,也管不了,便只能退到屋外。凄凄惶惶到了街上,心中想着,男人们今日可以对汉女下手,难保来日不会对我们...这军中,毕竟不是女人待的地方。正自思量,却见远处街头上来了一队女兵,簇拥着一个将军模样的女人,看着面目熟悉,好像是绍敏郡主。她心中惊惧,看见同类犹如看到亲人,连忙跑了过去。
  “怎么了?你慌什么?遇到敌人了?”
  赵敏见她眼中含泪,哽咽说不出话,待要再问,却见她身后的屋里,突然跑出两个白花花的女人来,以烂布勉强遮掩身体,见了元军,更是恐惧,不顾体面,又要再跑。身后追出来两个蒙古兵士,裤子都还没系好,一边骂着,一边拽住女人头发想要将她们拖拽回去,丝毫没发觉,郡主正站在身后。
  “来人,把他们绑了。禀告元帅,召集全军于城中市集,本郡主要行军法。”
  “是,郡主!”
  赵敏眼见这等场景,已经了然。她之前与兄长约法三章,破城之后不得抢掠,不得杀平民,不得□□。现在看来,元军抢掠习气难改,不是一纸约定就能禁止了的,还需见血,方能整肃军纪。
  “你们凭啥抓我?老子有军功,知道吗?我要见王爷!我要见王爷!”
  几个女兵一拥而上,将两个男人暴揍一顿,鼻青脸肿地绑了,以马拽着,一面拖拽向城中市集,一面齐声喊着:
  “集结!全军市集集结!”
  分散在城中收拾战场的元军听了命令,便纷纷往城中广场纵马而去,还有些不怕死的百姓,也跟着去瞧热闹,不一会儿便将广场挤得水泄不通。只见得集市中间,两个蒙古男子,全身□□,跪在台上,身边女兵举着弯刀,一听他们叫骂,就给上几脚求个清净。市集另一头还有两个披着大氅的女子,抱在一起瑟瑟发抖。一旁坐着一男一女,身着精甲,似是蒙古贵族,正在激烈争吵。
  “怎么了?”
  “□□民女。”
  “进城抢三天,这是规矩!”
  “哪来的规矩?谁定的规矩?”
  “蒙古人的规矩!”
  赵敏闻言突然不语,看着王保保,眼神骤变,犀利如鹰。王保保从未见过这等眼神,心头一凛,莫名地有点害怕。他突然觉得眼前的妹妹很是陌生,从战阵中冲杀出的敏敏特穆尔,再也不是那个拉着他衣袖撒娇的妹妹,她变了,变得好似一只在冰原上觅食的苍狼,眼神冷峻如铁,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正是因为这种规矩,才激得天下皆反,义军遍地。若想平定叛乱,必须整肃军纪。”
  “可我们一直都是这样的,军队征战辛苦,需要慰劳,这么做没错啊妹妹!”
  “我以前在峨眉的时候遇见过一个人,她在山下卖甜皮鸭,供养三岁的女儿,后来被你派来找我的百夫长杀了。哥,我问你,她做错了什么?如果你的家人被这么对待,你会不会反?”
  王保保一时语塞,他从未想过这些,他只是武将,是朝廷手中的利剑,打仗只需要讲究输赢,他从没想过这天下为何会乱成这样,更不敢指摘大汗的过错。
  “今日我率一千女骑,登先上了城墙血战,大军才得以破城。如果今日我们以犒劳为名,纵容军士□□民女,那么明日,王爷,我想问您,明日您又要拿什么来犒劳他们?拿浴血奋战的女兵吗?”
  “那自然不会,那不会。绍敏郡主,本王向你保证,绝对不会。”
  “破城前,您也向我保证过,破城后不打草谷,然后呢?王爷,无规矩不成方圆,没有军纪王法,我们和地痞流氓有何区别?这样的军队,又如何平定叛乱,匡扶天下?”
  多年后,当在场军民再度想起今日对话,才意识到,这是赵敏治国理想的初次展露。大家投军是为了不被人欺负,而赵敏的理想,是让全天下的百姓都不再被人欺负。正是这种宏愿,才让天下英才,渐渐汇聚于她旗下。一个本来虚无缥缈的理想,如果能得众人信仰,为之奋斗,未必就成不了现实。
  “规矩总有开始的一天。就是今天!英兰,给她刀!”
  一旁的冼英兰得令,拔出腰间弯刀,递给了两个女人中的一个。她们两个面面相觑,姐姐摇头不敢接刀,妹妹犹豫之后,却伸手接过刀来,颤巍巍地站起,走向那两个跪着的男人,看向其中那个刚才奸污她的大胡子,举起刀来。
  “别!你,你饶了我,求求你姑娘,你饶了我!”
  大胡子顿时吓得脸色惨白,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在地上蹭着后退,却因为手脚都被绑的死紧,挣扎之后,摔倒在地,像条蛆一样扭动不停。
  “砍他!往脖子上砍!”
  赵敏指着那大胡子,厉声说道,言语中带着的蛊惑,一旁的丁敏君只觉似曾相识,她看着那个女孩,看着她要紧牙关,大喊一声,由绝望中生出了一股力量,一挥之后,刀锋锐利,那大胡子已是身首异处。然后,随着赵敏一声令下,丁敏君也举起刀来,将另外一个兵士斩首示众。
  “从今日起,杀害,□□,掳掠百姓者,立斩不赦!都听见了吗?”
  “是,郡主!”
  广场之中,夕阳落下,赵敏身形瘦削,因为逆光而看不清面目,化作一个镀了金边的黑影。众人望着她,只觉这身影不甚高大,不知为何,却是顶天立地。
  狼群找到了它们的狼王,中原大地之上,群雄逐鹿,又是天翻地覆。
  “周掌门,今日五派俱在,你说句实话,是不是将那武穆遗书,给了赵敏!”
  这一声发问,灌了内力,在别有洞天的峨眉清音阁之上,回荡良久。此时五大派掌门都坐在金顶之上的清音阁,武当派宋远桥怒目圆睁,长须都被内力带着腾起,两眼直视坐在主位的峨眉掌门。关能嘴角带笑,面露嘲讽之意,两只小眼环视场中众人,显得贼眉鼠眼,暗藏祸心。少林空闻大师闭着眼睛,手上转着佛珠,口中喃喃,不知在念什么经。华山派薛万通年轻耐不住性子,手已经按向了剑柄,两眼盯着正对面坐着的静玄,似乎在掂量自己能不能打过她。昆仑掌门何天一身为女子,倒是不想与峨眉为敌,只是坐在那里,两眼看着周芷若,见她不答,秀眉颦起,似乎很是担心。
  面对宋远桥的发问,周芷若却不作答,一身浅青衣袍,如雏燕般轻盈,依然端坐正中,衣袖下的手中,指尖抚摸着一件小玩意儿,色白,瞧着好像某种鸟类骨头。
  “周掌门,我在问你,为何不答?”
  见周芷若不答,宋远桥自持长辈,觉得她这是无视自己,轻蔑无礼之极,直气得吹胡子瞪眼。他儿子宋青书因为痴恋周芷若,最终落了个背叛门派,身死魂灭的下场,因而他对周芷若一向不满,觉得她红颜祸水,害死自己儿子。如今那赵敏突然崭露头角,一战将李思齐、张士诚两大义军势力歼灭,平江城破,李思齐身死,张士诚被擒,天下震动。又有江湖传闻,周芷若曾于益州城以神妙武功救下赵敏,鞭如长蛇,身形诡异,似乎是江湖失传已久的,九阴真经中的白蟒鞭。
  “宋掌门,她如今也没什么好强辩的了。周芷若,你在益州使用的武功,便是九阴真经中的白蟒鞭。九阴真经和武穆遗书都是郭大侠和黄女侠在刀剑中所藏秘籍。你定是得了!自己习得了九阴真经,还将武穆遗书出卖给了朝廷郡主,才让她用兵如神,一战擒两王!”
  崆峒掌门关能,七伤拳练得稀松平常,这嘴上倒是一向利落,说书似的把此番前来之意一气道出,周芷若却还是不接茬,她心里知道,在座各位都不是自己的对手,哪怕是一拥而上,也奈何不了她,只是座下弟子尚幼,师姐妹们又未达高手之境,仅凭自己一人,不知能否护得她们周全?
  “可笑。难道必须得了武穆遗书才能用兵如神吗?”
  周芷若沉默良久,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言语中嘲讽之意甚浓,听得四周须眉心头火起,赵敏一介女流,竟能一战灭掉两王,如果不是有武穆遗书的加持,岂不让群雄羞愧至死?他们心中认定女子再怎么聪慧,也只能搞些阴谋诡计。战场之上输给女子,还输了两次,此事定有其他猫腻。
  “周掌门,你交出九阴真经和武穆遗书,我们便饶过峨眉,不然的话。”
  “不然你想怎样?”
  “投靠元廷,出卖武穆遗书,此乃灭门大罪!”
  场中峨眉弟子听了这话,纷纷站起身来,手握剑柄,五大派门人见状也不客气,直接亮了兵刃,双方对峙,冲突一触即发。
  “且慢!”
  这么一声传来,众人转身,只见一群身着五色服制的男子自山间而来,此时正值隆冬,峨眉山高,白雪皑皑遮盖苍翠欲滴,这几人却如履平地,疏忽间便到了清音阁中。为首者身穿白袍,胸口绣一红色火焰,浓眉俊眼,正是天下义军共主,明教教主张无忌。
  “大师伯,四师叔,无忌有礼了!”
  张无忌先向场中武当人士拜下行礼,然后眉梢一抬,看了看剩下四派,正色道:“如今赵敏已经拿下平江城,十万大军扑方国珍而去。且她包藏祸心,不知使了什么妖法,逼地各地蒙古宗王开仓放粮,百姓被其迷惑,竟纷纷投向元军。值此危急存亡之际,各位还要在这儿自相残杀吗?”
  “无忌你有所不知,我们是为了武穆遗书而来!”
  “宋大侠您才是有所不知,我教主今日来,就是要告诉各位,峨眉派与我明教已有婚约,今日众位若想为难峨眉,便是与我明教为敌。”
  张无忌身后的朱元璋此言一出,满场变色,峨眉众人先是面面相觑,后又看向自家掌门。周芷若与静玄目光交汇,轻轻摇了摇头。她心思深沉,机巧之处不输于朱元璋,现下很是清楚,此时若不顺着明教,当场戳破其谎言的话,便会惹地明教与五大派联手对付峨眉。明教的所谓婚约,就是想独霸武穆遗书,如若峨眉不从,便会翻脸相向。对付五大派掌门已是周芷若极限,尚且护不了峨眉周全,如今再加上一个张无忌,真可谓情势危急,不如暂且按下不表,借明教先对付了五大派再说。
  “无忌,这是真的吗?”
  武当张松溪以智谋称道,此时也隐约觉出了明教的打算。只是仔细一想,周芷若出卖武穆遗书,投靠赵敏一说,只是江湖传言,并无实据。今日若是与峨眉派撕破脸皮,且不说能不能顺利得到武穆遗书和九阴真经,一旦行灭派强夺之举,六大派便分崩离析,侠义之名不再,中原武林大势去矣。如果周芷若能弃暗投明嫁给张无忌,明教身为义军首领,得了武穆遗书,团结六大派共抗赵敏,倒不失为最好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