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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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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始:“你缺根筋吧?”
“…………”这是先帝,忍。
周始冷笑一声,“十一年前他故技重施,想培养新的皇帝,把我换下来。但那天被我看到了。为了成为他唯一的傀儡,我就潜入那个地下室,把周郢杀了。”
“你说什么?!”赵谓之直接破音了,“他好像……是你爹吧?”
“那怎么了?”周始一脸无所谓,“对于他来说,死了可是件好事,我也是帮他。等再过几年他没用了,刘平照样要杀,还不如现在死,还能救下我。”
赵谓之一阵寒颤,他拉着南星的袖子,往后挪了挪。
“但是不凑巧啊,我刚把他杀了,那些女人就被推了进来。她们看见地上的死人,一个个吓得连动都不敢动。只有一个年纪稍大一些的还算冷静。”
所以周始就威胁那个中年女人,让她承认人是她们杀的。
周郢已死,不论如何这些妓女都难逃劫数,还不如发挥些作用。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个女人竟然同意了。
女人蹲下身拿走了他沾了血的匕首,还摸了摸他的头,说了一句让周始至今记得的话,她说:“别怕,你也只是想要活着。”
那些妓女替他顶下了罪,毫无意外,刘平大发雷霆直接将她们全部凌迟,扔进了乱葬岗。
那天周始做了手脚,给那个年长的妓女留了条命,后来听说她逃去了青州城。
现在周始已经自由了,他也想看看当年那个女人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听到这儿,南星忽然想起些事情,“那天是几月几?”
“腊月十二,我记的很清楚,毕竟是“我爹”的忌日。”
南星没有对周郢的死做太大的反应,反而因为这个时间微微诧异。
十一年前的腊月十二,他和徐川在沧州城外看见官府的人拉了一车女尸丢在荒野。
那些人走后他们去看了一番,那时南星不知道,徐川的母亲是青楼出身,他从小在那里长大,更不知道这些死者中有一个人他认识。只是第一次见这人盯着些血肉模糊的尸体红了眼眶。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南星提议,“我们将她们葬了吧。”
于是,这八个女子有了归宿。
也正是因为这些小小的墓碑,南星的行踪被发现了。
腊月十四,沈先生去世,他们开始了逃亡。
南星有些担忧地看向旁边沉默不语的人,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还好吗?”
徐川回应般微微一笑,像是早已忘了那些陈年旧事一样。
他对周始说:“此去江南确实会经过青州,带你一起也无妨,但有一点要求。”
“什么要求?”
“把你的脸遮上。”
“??”
此话一出,周始和南星都齐刷刷地看向他。
几个人在兰城附近落了脚,为了低调,他们没有让柳寒安排,只是随便找了家客栈。
南星莫名其妙生了一路的气,徐川怎么主动说话他都不理,直到在客栈楼下开房时,徐川说要“三间房”,他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
赵谓之心知肚明,但打算假装什么也听不见。
唯有南星眼里格外讨厌又多嘴的周始一个劲儿地问:“咱四个人为什么要三间房,你们没钱吗?哎掌柜的,没空房了吗?你看有啊,我们要四间!”
眼看南星的脸色越来越黑,赵谓之大发慈悲地拉拉周始,“咱俩都是一人一间,其他人你就别管了。”
“你俩要住一间啊?”周始毫不知情的嗓门引来一众探究的目光。
南星想刀他的目光已经藏不住了,最后的忍耐只是因为他前几天为除掉刘平作出的一丝丝贡献,“我是他的贴身大夫,你有意见?”
“大夫?只是因为这个?”
南星刚要发作,腰上忽然搭上一只手。
徐川微微笑道:“不止。”说着,在大庭广众之下搂着南星上楼了。
眼看他们消失在眼前,周始询问的目光才看向赵谓之。
赵谓之假装很忙地寻找自己的房间,“哎八号房,八号房在哪儿呢……”
房门刚关上,南星就一把将徐川压在上面,低头狠狠地堵住了他的嘴,激烈又笨拙的吻倾泻而来,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
徐川的嘴唇有些红肿,目光下垂时有种迷离的美,格外勾人,尤其是这个人回过味来,还挑衅般舔了舔嘴角,看得南星的眸子一下子暗了许多。
“哄了一路都没哄好,关上门就咬人……”徐川弯起眉眼,“吃醋啊?”
“……”南星觉得这人在勾引自己,他强压下想再次吻过去的冲动,略微幽怨地抬起眼,“为什么要让他蒙起脸,因为我们长的像,你会对他心软吗?”
徐川觉得这样的南星很有趣,于是顺着他的话反问,“那不是好事吗,证明我爱屋及乌……你属狗的?”
咬了人,南星反而更委屈了,“你是喜欢我这张脸吗,只要长的像我,你都能爱屋及乌?”
“可不是嘛,你把我迷的神魂颠倒夜不能寐。”
“徐川。”
眼看南星沉下脸,他才笑着结束了这场玩笑,“好了,带他去青州也是顺路,你不是也要看一看左云朗吗?”
提起左云朗,南星这才正色起来,“我送出的信全都未回,我担心他想不开,待会儿我去柳寒那里借辆马车,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徐川对于早些出发没有什么异议,但对于左云朗,他却没有像南星那般忧心,“他是个成年人了,能够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你觉得他不会自杀?”
“我觉得……他有决定自己生死的权利,我们可以规劝,但不该过多干涉。若是他真的觉得活着要比死亡更加痛苦,那他选择死亡……又有何不可?”
好一个有何不可。
“所以我捡到你的那天,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徐川摸了摸鼻尖,若无其事地晃了晃桌子上的茶壶,“口渴,叫人来烧些热水吧。”
“……”又避之不谈!
南星一把拿过他手里的水壶,“别扯开话题,那天你为什么想自杀?”
“……没什么。”徐川沉思般看向窗外漆黑一片的天空,“大仇已报,我也没什么执念了,就打算去那边见我的家人。”
说着,南星注意到他的指腹不断摩挲着腰间的玉佩,顿时心里一窒,“那现在呢,宦官已除,大周清明……你会不会再次产生那种想法?”
“现在倒是不会。”徐川含着笑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因为在生的一边,我有个更加牵挂的人,只要他在一天,我就走不了。”
“那个人……”
“自然是你。”
南星差点融化进他温柔的眸子里,不知不觉就被哄的什么脾气都没有了,还乐的屁颠屁颠地去泡茶。
茶水咕噜咕噜烧开了,他还站在那里傻笑,笑了好一会儿理智才回笼:
貌似他刚才追问的两件事,徐川一件都没回答。
其实让周始蒙上脸是有些私心,但更多还是因为身份。
大周的政权刚稳定下来,难保不会有一些未清理干净的漏网之鱼。周始贵为先帝,既然跟着他们,就得保证他不出问题。
事实证明,徐川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这位从小没出过门的先帝有着满腔活力,大晚上根本不带睡觉的,哪里热闹往哪里钻。
于是在回客栈的路上,他就被一群不长眼的土匪给劫了。
咱们的先帝虽然衣衫褴褛,但从赵谓之和徐川那里拐来的银子可不少,再加上他没什么金钱观,不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和一开始的遭遇一样,他再次被劫了。
这次不止是钱,连人都被掳进了贼窝。
周始虽然有些脑子,但是没武功,扮猪吃虎那套对刘平可以,但对土匪,简直是人家兴奋的助长剂。
于是周始不挣扎了,决定等人来救,反正这帮土匪为财,那几个人有的是钱。
恰逢那天晚上南星去柳寒那里借马车。
于是,敲诈勒索信分别被送到了徐川和赵谓之手里。
两人打开门后面面相觑,赵谓之不可置信地看着手里的信纸,“咱们……被敲诈了?”
徐川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看着像。”
“他们只要五十两银子?”
“是寒酸了些。”
堂堂大周皇帝,虽然是上一任,但怎么也不能才值五十两。
周始也是这么跟那群土匪说的,但是土匪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脚,只当他是神经病。
“要不然我去把他们端了?”赵谓之还是第一次碰见这种情况。
“这上面不是写了吗,不要背大刀的人去,要我去。”
赵谓之面色复杂地盯着纸上“白色衣服的病秧子”几个字,又看了看面前的人。
他百无聊赖地抱着刀,“让我去吧,我乔装一下肯定不会被发现的!解救人质这么有意思的事,我头一次遇见!”
“……”
徐川想起了什么,忽然去屋里拿出一个圆瓷瓶,“刚刚想起,南星之前研制过一种换颜膏,可以给你用用。”
“那还等什么!”赵谓之非常兴奋地把脸伸过去,“把我变成你,我代你去!”
他对徐川抱着一百分的信任,任由对方为自己乔装打扮。
一刻钟之后,他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尖叫一声差点蹦穿屋顶,“十四,为什么把我打扮成女的!!?”
徐川对他比了个小点声的手势,“我想了想,还是亲自去比较稳妥,你就装成我的随身丫鬟,这样没什么威胁性。”
在他微笑的目光中,赵谓之险些把银牙咬碎,“太过分了!”
“不去?”
“……去!”
徐川满意地笑了。
这些天日日被南星看着,连出门走远两步都要被唠叨,虽然他也乐在其中,但免不了想钻个空子。
今天南星不在,他刚好又有非常不可抗力的理由,怎么能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