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香》苏舜

22、第 22 章

　　听得陈秀声音的王羡转过身朝楼上看了一眼，眼光落在李延意脸上时，唇边溢过一丝笑意，面色也转由恭敬，一本正经拱手朝她行了一礼。

　　“老爷爷，你就收下吧！这人是个大官，他家的钱多的花都花不完，再放着都要烂掉了！你若推辞，他反倒不高兴。老爷爷你就做做好事替他花一点吧。”李延意像是没看见王羡一样，只对着那老渔夫脆着声音道。

　　老渔夫听得这话，一时也不好再推辞，收下银子千恩万谢一番过后，才划着小舟去寻他那些被惊飞的鸬鹚去了。

　　“三舅，你这是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陈秀对着王羡一脸热络地问道。

　　“今日休沐，有友人相约清欢楼，一早会过面了，这会儿是要往回赶的”王羡缓着声音，面色也极是自然。

　　“原来是这样，那三舅就别着急回去了，上楼上坐一会，吃些热茶再走不迟。”陈秀听得恍然大悟，语气殷切着邀请王羡道。

　　听得陈秀这番热情相邀请，李延意真正有些无语，忍了又忍，才忍住了心里的冲动，赶在王羡回答之前开口道：“陈秀，三舅他与你我不一样，他是个大忙人，定是还有要事要忙的，不如我们改日再邀三舅好了。”

　　“今日休沐，在下还真的没什么事可忙。不过，既是主人不欢迎，那……在下还是不打扰的好。”王羡眼看着李延意，唇边噙着一丝笑意道。

　　“三舅误会了，意妹妹怎么会不欢迎三舅？她是怕耽误了三舅的正事而已。”听得陈秀这般说，陈秀忙得打起了圆场，说完还转脸朝向李延意道：“意妹妹，我说的是不是？”

　　陈秀自顾说得顺口，根本想不到他这左一声“意妹妹”，右一声“意妹妹”听得王羡耳内，是何等的震惊与刺耳。

　　此刻的陈秀沉着一张脸，看着李延意的眸光内，气恼与质问之意几乎就要藏不住了。

　　眼见王羡的神色，李延意还真的有些担心接下来他会有什么惊人之举，只得讪讪笑着道：“你说得对，我怎么会不欢迎？三舅肯赏脸下船来，倒是我的荣幸了。”

　　“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了。”听得李延意改了口，王羡的脸色总算正常了，他对着李延意拱手一礼，又朝船头管事看了一眼，那管事立即指挥着船夫让船儿靠了岸。

　　崔嬷嬷和嘉月一直守在二楼雅间门外，适才已是听得里面陈秀邀请王羡上楼来的声音，崔嬷嬷心知无法阻拦，此刻也只得强持着镇定勉强露了笑意，又对着王羡福了一礼。

　　“嬷嬷不必多礼。”王羡面含笑意，语气也很是温和，说完朝着两人点点头，而后就迈步往屋内走了进去。

　　随着崔嬷嬷一道行礼的嘉月起身之后，看着王羡的背影，激动得一把拽了崔嬷嬷的袖子。

　　“嬷嬷，嬷嬷，武安侯他，他一点也不凶，还，还挺温柔的……”嘉月一边结巴，一边兴奋着声音道。

　　崔嬷嬷听得没说话，只轻轻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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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羡进屋之后，见得李延意坐在窗边的小几旁，他躬身行了一礼，李延意起身还了礼，还唤了声“三舅”。

　　这声“三舅”自是让王羡脸色不大自在了，陈秀却是没有注意到王羡的神色，他先是叫来了店小二又上了茶水，又让送来好些点心。

　　“三舅，你试下这君山银针，味道极好。”

　　“三舅，你再尝尝这个，小二说是他们店里新制的点心，很是香酥可口。”

　　陈秀不时递这递那，十分殷勤地招待着王羡。王羡也不说话，只抬手接过陈秀递过的茶水浅浅尝了下，然后就放下了盏子。陈秀见状以为他是不喜欢这君山银针的味道，正待出声唤店小二过来送别的茶水过来。

　　见得陈秀这般热脸贴王羡的冷屁股，李延意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不想陈秀却是听见她的叹息声，忙起身至边站在她身侧一脸关切地问道：“意妹妹，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

　　“噢，我没事，没事的。”李延意忙摇头否认。

　　“我瞧意妹妹的脸色不是太好，是不是刚才走路太多累着了？”陈秀仍是有些不放心，双眼朝她仔细看了看，又抬起手来，作势要贴下李延意的额头试试可是发热了。

　　“嗯哼……”一直没出声的王羡此时发出了一声，听得像是清嗓子，不过动静着实有些大，引得李延意与陈秀都朝他看了过来。

　　“陈秀，四公主乃是金枝玉叶，纵是与你订了婚，该有礼数还是要有的，怎能这般没规矩？”王羡双眼盯着陈秀伸出去一半的手，口中缓着声音，一副语重心长的神情。

　　“是，三舅提醒得是。”陈秀连忙将手缩了回来，又后退两步与李延意拉开了距离，神情也变得恭谨了起来。

　　“还有，四公主身份尊贵，诸位皇子殿下才是公主的哥哥，你是臣子，怎可逾矩唤公主为妹妹。”王羡板着脸又添了一句。

　　“是，三舅教训得极是，是陈秀僭越了，还望四公主见谅。”陈秀忙不迭地点着头，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李延意拱手致歉。

　　李延意一时没说话，她手托着下巴靠在几旁，将一脸乖顺模样的陈秀看了看，又瞥了眼坐在对面一脸板正模样的王羡。

　　“真没想到，三舅看起来年纪轻轻的，这性子嘛，倒像是七老八十的迂腐老夫子。”李延意面上含着一抹笑意，口中慢条斯理地道。

　　李延意这话里，又是“老”又是“迂腐”，听得王羡脸色骤然变了，陈秀看着这架势不对，正待笑着打个圆场，没想到王羡一瞬间脸色又恢复如常了。

　　“听四公主这话里的意思，是不喜迂腐老夫子，倒欣赏离经叛道的性子吗？”王羡眼看着李延间，轻缓着声音，唇边甚至有了一丝笑意。

　　“这……”

　　王羡这话将李延意问住了，她心里生了一种感觉，王羡这话是挖了个坑，只等着她往下跳。

　　正为难间，这时听得屋门被人从外面轻轻叩响了，片刻后，店小二出现在门口处。

　　“请问您可是陈郎君？”那小二眼看着陈秀问道。

　　“对，我就是。”陈秀应了一声，面上有些意外之色。

　　“是这样的，门口来了两位姑娘，说是陈郎君的家里人，有事要见陈郎君，小的不敢冒然作主，就上来询问一声。”小二一脸恭敬着回答道。

　　“我家里人？有没有说为何事寻我？”陈秀越发纳闷了。

　　“有没有事，下楼一看不就知晓了么？”王羡敛着眉眼出声提醒道。

　　陈秀赶紧点头称是，迈步出门之前又转头朝李延意看了一眼，李延意忙抬手指向门口示意他快去。陈秀这才对着她一拱手，然后跟随着店小二的脚步匆匆下楼去了。

　　陈秀下楼之后，屋内只剩下了二人，李延意顿时有些不大自了，于是起身看向了窗外，这时就发现楼下大门口附近，来了两个年轻的姑娘家。一个着粉衫，一个着青衣，一个身形袅娜，容貌清丽，另一个生得小巧些，面容也甚是娇憨妩媚。

　　这是谁家的姑娘，看着倒叫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觉。李延意正在心里暗忖着，可想不到的是，片刻后陈秀出了门，那两位姑娘竟是径直朝他迎了上前。

　　“夭夭，蓁蓁，你们怎么来了？”陈秀眼看着两人一脸意外之色。

　　“郎君，不是你叫人传话，说今日出门身上衣衫穿得单薄了，叫我们来万福楼给你送衣裳来吗？”着绿衣的女子一边娇嗔着声音，一边将手里拿着一件外衣奉了上来。

　　“可是，我不曾叫人传话回去啊！”陈秀一脸诧异之色。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有人和大门的陈伯递了话，陈伯又叫人传话进内院的。”青衣女子也是一脸疑惑的表情。

　　“大抵是别家郎君叫人传话，那人寻错了地方走到我们府上吧。不过也没事，郎君身上这件衣裳的确单薄了些，我们来都来了，郎君不如披上可好？”

　　着粉衫的女子轻软着声音，一边说着，一边拿起青衣女子手上的外衣又抖开了，然后垫着脚，伸长了手臂很是贴心的替陈秀披在了身上，青衣女子也忙上前帮着整理起了衣带。陈秀似是习惯的两女子这般动作，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她们伺候着。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粉衫的是夭夭，青衣的必是蓁蓁了。”王羡不知什么时候也走到了窗边，站在李延意身侧看着窗外饶有兴致地道。

　　李延意听得没作声，可心里已在明了，这两女子是陈秀的贴身侍婢，关系还非同一般的那种。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待陈秀外衣穿好之后，绿衣女子竟是踮起脚凑到陈秀耳旁与他说起了悄悄话，粉衫女子虽是站着没动，可也一脸温柔地看向了陈秀，眼神里皆是亲近爱慕之意。

　　看得眼前情形，李延意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两个女子应是就精挑细选了出来放在了陈秀身边的，将来大抵是要做他妾室的人。

　　“看来，那位寻错地方的传话人，是武安侯派去的吧。”李延意转过脸来瞥了王羡一眼，口中慢着声音问着，面上神色也是似笑非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