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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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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羡听得没有说话,只朝李延意轻笑了下,分明是默认了她的猜测。
“武安侯此举还真是煞费苦心。”李延意轻着声音,随即却是话锋一转,面上含笑道:“不过这有什么?哪家年轻的公子哥儿,身边没有几个娇婢美妾的?这世上的男子不都是一个德行吗?”
“你不能一棒子打翻一船人,还是有不一样的。”王羡立即出声反驳她道。
“武安侯是想说你自己吗?”李延意转过脸来瞥他一眼问。
王羡没有作答,只面含笑意朝她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是吗?武安侯还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不过依我看,武世侯大约是不喜欢夭夭蓁蓁那样的小家碧玉,武安侯在意的,是像长虹,若流水那样的女子才是……”李延意抱着双臂,看向王羡的眼神内带了一丝讥讽之意。
这下轮到王羡发愣了,他凝神想了想,一时还真想不起来,这什么“长虹”、“流水”的话是从哪里来的。
“什么长虹、流水的,你说的我怎么听不懂?”王羡只得问她道。
“武安侯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清辉楼庆功宴上,我二姐那飒爽不失柔美的剑舞没给你留下深刻印象么?”李延意的语气仍是不减讥讽。
王羡听得她这话之后,王羡先是露了恍然之色,片刻后,却是弯起唇角笑了起来,笑得眉眼舒展,一副心情很是愉悦的模样。
李延意见了他这笑意,心头的那团火越发腾了起来,气恨恨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过脸去不再理会他了。
“意儿,你这是醋了吗?”王羡靠近了她,声音里分明带着一丝惊喜。
吃醋?李延意听得这一句,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了王羡,心里面却像是一下子被什么击中了一样。自打听嘉月说了清辉楼情形之后,她这心里一直闷闷不乐,原还以为是拘在宫中不自在的缘故,如今想想,是王羡将要娶李姝的消息让她心里郁闷难受才是。
“我吃哪门子的醋?无非就烦恼以后见了你,是该叫你三舅,还是叫姐夫。”李延意的神色很快就恢复如常,眼看着王羡一副为难又好笑的模样。
王羡本是笑得一脸舒心,这会儿听得这一声“三舅”,还有一声“姐夫”,那笑意瞬间就冻结住了。
“我不会娶你二姐,也不会做你三舅。”王羡冷着脸闷声回了一句。
李延意听得这话,心里没来由地就生了一阵雀跃来,赶紧转过脸去装作看向了窗外,生怕被王羡看出她面有喜色。
楼下,陈秀似是有些着急要返回,可夭夭、蓁蓁却像有些舍不得走,两人轻软着声音,你一言我一句叮嘱着陈秀什么。
“我这外甥处处惹桃花,你还不下决心吗?”王羡眼看着楼下问李延意道。
“这算什么桃花?这两个丫头模样好看人又体贴,放在身边再合适不过了。”李延意却是一脸不在意地道。
王羡听得这话一阵气闷,又见楼下陈秀迈步要往回走了,他顿时着了急,伸手一把拽了她的胳膊,将她带离了窗口。
王羡动作过快,李延意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拽进他的胸前,她一时慌乱,抬起头正待质问一声,没想到王羡却是急着声音道:“意儿,我不跟你斗嘴了。我来这是有正事要和你说的。”
“什么事?”李延意有些疑惑地问。
“还记得稚兽园中那名杂役吗?他突然暴毙了……”王羡沉声道。
啊,那杂役死了?李延意听得先是一愣,随即后脊背一阵阵发起凉来。
“还有,看管稚兽园的小吏也死了……”还未等李延意自震惊中反应过来,王羡紧接着又添了一句。
那小吏竟也死了?李延意听得这话,一时只觉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原来崔嬷嬷和曹夫人担忧并非没有道理,继后根本不是表面上那样的贤良淑德,她的手段实在太可怕了。
“那两人虽被灭了口,可百密总是一疏,我的人还是设法查到了一些别的线索……”见得李延意神色震惊,王羡紧接着又道。
“不,你不用说了,上次我们说的事就此作罢,此事不必再查下去了。”李延意却是突然出声阻止王羡道。
“为何不查了?”王羡惊讶出声。
“你不要问了,总之,以后都不要查了,也再不要和我见面了。”李延意声音有些烦躁了。
“到底是为何?有人分明想要害你,你为何不追究?还不让我与你见面,究竟是为何?”王羡惊愕着声音一脸不解之色,一边问着,一边不由自主伸手扶在了李延意的双臂上。
李延意赶紧一把推开了王羡的手,又一连后退了好几步,王羡见状越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于是迈步朝她走了过去。
见得王羡步步逼近,李延意一时慌了,又想着陈秀即刻要上楼来了,于是脱口而出道:“你不要问了,说起来这一切缘由都是因为你!只要你我再不见面,只要你和我二姐成了婚,以后便没有人想要害我了。”
王羡听得这话,脚下步子一滞,脸上神色也骤然变了。好一会过后才回过神来,正待开口说话之时,就听得外面有脚步声起,紧接着崔嬷嬷的声音响了起来。
“陈郎君,你回来啦!”
崔嬷嬷的声音有些大,分明是警示屋内两人的。可王羡听得声音不仅没有拉开二人间距离,反而迈步凑近了李延意。
“陈秀就要进来了,你疯了吗?”李延意只得压低了声音斥他道。
王羡却是置若罔闻,他低头凑至李延意耳畔,低声说了一句话。
王羡这句话犹如一个惊天霹雷,响在李延意的耳边,使她整个人一下子就懵在住了,脑子里嗡嗡作响,一时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宫内不可久留,尽快想法搬至宫外居住,到时我自会给你你想要的答案。”不待李延意回过神,王羡紧接着又匆匆说了一句,说完后就脚步后退,转过身走到桌前坐了下来,还伸手拿起茶盏递在唇边轻抿了一口,一副气定神闲一直在品茶的模样。
“四公主,三舅,让你们久等了,实在是抱歉。”陈秀一边说着一边推门进来了。
陈秀进门后,见得王羡坐在一旁淡定饮茶,而李延意则站在窗边,脸色有些发白,神情也有些呆呆的模样,他不禁有些慌了,忙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李延意身前。
“公主,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不太好。”陈秀看着李延意满脸担忧之色。
王羡闻言也站了身来,走过来两步朝李延意看了看,然后吩咐陈秀道:“陈秀,公主应是身子不适,尽快送她回宫让太医看看才是。”
陈秀听得连忙答应着,然后唤了崔嬷嬷等人进来,众人扶着李延意小心翼翼地出了门。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李延意回过头来看了一眼,便发现王羡站在门口,他双眼注视着她,神色有些复杂。李延意没有作声,只转过头默默往楼下去了。
……
李延意的马车很快就驶回了宫门口,眼见着宫门缓缓打开,马上的陈秀的赶紧跳下马来,大步走到了李延意的马车前。
“公主,你可还好?”陈秀在车外有些紧张地问。
李延意闻言伸手将车帘打开了,眼看着陈秀面露轻笑道:“你别担心,我就是一时累了,回去歇息一会就好了。”
见得李延意面色气色已是恢复了正常,一路都忐忑不安的陈秀总算松了一口气。顿下了,却又想起什么来,想要开口却又生了犹豫。
“你是有话要和我说吗?”见得陈秀欲言又止,李延意便开口问他道。
陈秀听得这话点了点头,而后才鼓足勇气似地道:“公主,夭夭和蓁蓁原是我祖母屋里当差的丫头,祖母见她们心细性子温和,便让她们到我房里伺候了。公主若是不喜欢她们,我……我这就回去就回了祖母,让她们仍回祖母那边可好?”
“不,不用,你别多心,我真的只是累了。夭夭和蓁蓁是你身边得力的人,模样、性子都是讨喜的,我怎么会不喜她们?”李延意赶紧解释道。
陈秀听得这话,面上神色顿时一松,整个人有种如解重负般的感觉,伸手挠了挠头,朝着李延意笑了起来。
“今日你也累了,早些回去歇下吧。”李延意朝他笑了笑,然后放下了车帘。
……
李延意在回昭阳宫的路上,迎面碰见了李婵。李婵站在廊道里,双手抱着臂挡住了李延意的去意,看向她的眼神内,皆是气恼与不平。
“二姐这是怎么了?”李延意停了脚步,站在李婵跟前一脸笑意地问道。
“你说我怎么了?你心里难道就没有一点数吗?”李婵气冲冲地道。
李延意只得又笑了笑,她怎么会不知道李婵气从何来?无非是她与陈秀相约出游的事情被她知道了。
李延意笑罢之后,移步走近了李婵,然后附身至她耳畔,口中压低了声音道:“二姐,你可是忘了?当初我和你说的是,能不能得到陈秀,是要各凭本事的。”
李延意说完之后,直起了腰,朝李婵绽开了一个甜甜的笑意,然后一拂袖子,越过她身侧就往昭阳宫方向走了。
“李延意,你说的,你可别后悔!”待李延意走出了一段路之后,李婵这才回过神来,对着她的背影扬声道。
……
李延意回至昭阳宫外,崔嬷嬷伺候她更衣的时候,自她的外衣袖子内掉出来一样东西。崔嬷嬷捡起来看了一眼,一时脸色都变了。她捡起的是只香囊,上面绣有鸳鸯戏水的图案。
“公主,这只香囊不是你前几天刚做好的那只吗?是……是忘记送给陈郎君了吧?”崔嬷嬷拿着香囊,口中有些忐忑地问李延意道。
李延意闻言瞥了一眼崔嬷嬷手中的香囊,迟疑了片刻之后,还是伸手拿了起来,然后看也不看就丢到了一旁的渣斗里了。
“做得不好,丢了就是。”李延意嘀咕了一声,然后若无其事般,伸手拢了拢衣裳坐到一旁的软榻上去了。
“怎会不好?比上次那只双鲤的做得已经好很多了。”崔嬷嬷看着渣斗里香囊顿时傻了眼,口中不无惋惜地道。
李延意装作没有听见崔嬷嬷的唠叨声,只拿起案上摆的砌香果子吃了起来。那只鸳鸯香囊的确是她花了些心思做的,因一直绣不好那上面的鸳鸯,还让嘉月帮忙完成的。这次她带了出去也打算送给陈秀的,可在见到夭夭和蓁蓁之后,她突然就没了兴致。
“王羡,你这小人,使的好一手离间计。如今的目的达到了,如今想是很得意吧?”李延意在心里气恨恨地道。
嘀咕了一阵过后,她就又想起在万福楼离去之前,王羡附在她耳畔说的话来,心头瞬间笼罩起一层重重的阴霾来。
“意儿,若是你母妃之死是有人蓄意加害,此事你也不想追究吗?”
这是王羡告诉她的话,当时她听得整个人懵住了,只觉脑袋里一片空白。到如今再想起来,却觉得胸口处像是被什么重物压住了一样,闷闷的还有些疼。
自打记事时起,陪在她身边的便只有崔嬷嬷与曹夫子。可她二人从来不在她跟前提及她母妃之事。她只能从崔嬷嬷与曹夫子的平日里只言片语中,得知自己母妃是因难产而死。前阵子还是因为要规劝她不要与王羡来往,曹夫子说出了母妃的临终遗言,她才得以知晓了有关母妃生前的一些事情。
“崔嬷嬷和曹夫子都是当年伺候在母妃身边的人,母妃若是被人害死的,她们一定是知情的。可她们为何这些年都一言不发,也从人向我透露?难道这也是母妃临终前特意交待的?”
李延意暗自思忖着,心中想要一探究竟的欲望也越来越强烈。依王羡的为人,他不可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形下和她开这种弥天玩笑。
难道说,是王羡发现那名负责喂养黑熊的杂役爆毙之后,心中起疑,因此通过别的途径继续寻找幕后黑手时,挖出萝卜带出泥,发现当年母妃之死并非意外。或者说,此次稚兽园之事的主使,与当年导致母妃难产而死的黑手是同一个人?
李延意想到这里,浑身忍不住都有些发起抖来,后背也沁出了一层冷汗来。
“嬷嬷,当年我母妃好好的怎么就早产了?宫中妃嫔待产,不是都是太医仔细看照吗?早产应是有症兆的,太医怎么就没发现呢?”过了一会儿,李延意强忍着心里的波动,竭力保持着平静问崔嬷嬷道。
崔嬷嬷正在收拾李延意换下的衣裳,听得李延意问起这话,她双手立即停滞住了,整个人也似突然间不知所措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