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群众上访腐败案（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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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系好了吗？联系好我们就出发吧。”许昌铭全然没有一副要去客场办案的自觉，季言一上车就催促他快点走。
“人都在那了，你急个啥？”季言发动他们检察院那辆经典的“经费不足版”大众牌座驾，因为这次先以检察院的身份了解情况，所以季言遵循了雷政君的嘱托做戏做全套，连座驾都是检察院的。
只不过因为常年预算不够用所以这座驾的执行力显然没有公安系统的那么猛，甚至还不如隔壁法院那辆打击老赖用的七座商务。
“你都把葛旭阳叫上了，为什么最后还是我开车？”季言对着后视镜里的二人说到。
“去你们主场当然是你开车，我们又不认识路。再说了旭阳已经开了一天车了让他歇会。”许昌铭正在手里看着他从办公室带上的资料，然后列出了等会要提问涂缘的问题纲要。
“那你开车也行啊，我看你开车不也挺稳的？”季言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没打算真的让许昌铭来开。但是一直在后面坐着玩手机的葛旭阳听到这句话后差点跳起来。
“我艹！许队你居然开车了！你不是号称警校拿证后就再也没开过车吗！？”葛旭阳抛开手里的蒸蒸日上，一脸难以置信的盯着自家队长。
季言还好奇为什么葛旭阳的反应那么大，但他很快就捕捉到了重点，然后也震惊的说：
“许昌铭同志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关于你亲爱的部下提出的这个问题我需要一个正式的回答！”得亏季言的心里素质还算不错，不然当他听到一个近乎十年没开过车的人昨天开车带他走了两遍高速和不知道多少段快速通道的时候，他绝对会字面意义上的翻车。
问题的中心许昌铭同志此时已经放下手里已经快要列好的提纲，缓缓转过头对着“翘首以盼”的葛旭阳说了一句：“你这个月的出勤绩效全归付邦。”外加一大段的许氏脏话，然后毅然转过头接着把剩下的提纲列完，徒留因为被扣绩效很伤心，得知绩效被加给了好兄弟之后更伤心了的葛旭阳在那哭爹喊娘。
前排的季言被这一幕笑的有些放肆，不过他车技稳。所以一通放松过之后笑着看着后视镜说：“为什么啊许队？怎么不告诉我情况让我来开？”
车上的氛围重新归于平静，葛旭阳也停止了哭爹喊娘。许昌铭合上记事本，整理了一下资料然后说：
“因为我不是副队长了，我要站在最前面。”
市区离六原区有些距离，等季言开车到达六原区检察院之后已经是深夜时分。负责跟季言他们对接的是六原区检察院刑事检察的负责人孙检察官。
“季主任你好，雷检察长已经打过招呼了。嫌疑人现在精神情况良好随时可以开始问询。”孙检察官很热情，和季言一行握手寒暄之后就开始简单的通报情况。
“嫌疑人是下午五点四十三分来到我们检察院的，当时他自称是‘2.12’事件开枪杀人的凶手。我们刚听到消息的时候有些不知所措，因为绝大部分嫌疑人自首都是去公安局自首，来我们检察院自首的还是第一次见。今天是我值班，我就跟办公室说打电话找公安的同志过来处理，但是他一听到公安两个字立马跟疯了似的，我们差点控制不住他。最后还是保安科的同志们齐心协力才把他控制住，由于这件事情牵扯到‘2.12’事件，所以我也怕出差错。就给我们李检察长汇报了一下，但是他也不能做主就再报给市里。最后是市里雷检察长拍板说这件事先由检察系统内部进行才让我们和你们对接。”孙检察官的条理很清晰，季言和许昌铭在旁边一边听着一边做些笔记。
“好，辛苦孙检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们。”季言起身跟孙检察官握手向他表示谢意。
“哪里哪里，为人民服务。”孙检察官又看了看旁边的许昌铭和葛旭阳，开口说：“这两位应该就是市局的同志吧，等一会问询的话要先麻烦两位换上我们检察院的制服，因为嫌疑人对公安系统非常敏感，还请两位理解。”
“嗯，没问题。”来之前季言已经和他们提前说过了，这会也没有什么疑问。
“季主任，你们检察院的衣服还挺帅的。”葛旭阳换上浅蓝色制服后对着镜子调侃了一句。
“至少跟隔壁法院那身深色系比起来，我们确实很帅的。”季言本身就穿着制服，这个时候正在指挥许昌铭和葛旭阳佩戴物品。
“你们天天都得打领带是不是有点太拘谨了。”许昌铭头一回问询的时候打领带，他实在很不能适应这种奇怪的装束。
“我们是真正意义上的文官，领带这种东西是很能体现尊重的好吗？要尊重法律。”帮许昌铭把最后一个结打完，季言又看了看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了。
“不错啊！很帅，许队长。”季言嘴角上扬夸赞许昌铭。即便不是队里体能最好的一个，但是常年以来的刑事工作还是让许昌铭的体型维持在一个比较完美的状态。配上这一身职业装，确实很能体现他的个人魅力。不过一会他就有些后悔了。
“那我呢，季主任？”早就整理好的葛旭阳一脸期待着。
“……你当然也很棒，真的很棒。走吧我们争取在凌晨两点半俱乐部开业之前收工回家。”季言发誓，他对天发誓，他真的很想好好地夸一下葛旭阳，如果不是某个部位开始有点疼的话。
平头、干练、眼神坚定，这是许昌铭对于涂缘的第一印象。要不是已经得知他就是“2.12”事件的凶手，许昌铭挺想跟他交流一下警务工作的经验。
“涂缘是吧，我是桓平市人民检察院第三检察部主任季言，这位是副主任许昌铭，这位是办事员葛旭阳。”
进入问询室，季言立马切换到了平常工作的状态，坐在旁边的许昌铭感觉得最明显。相处这两天下来季言身上的那种活跃、热情和幽默的气质在他踏入问询室的那一刻起就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现在面对涂缘时态度冰冷、语气犀利和压迫感十足。
看来文官也不全都是什么善茬。
“你说你是‘2.12’事件的凶手，是吗？”季言单刀直入，没有一点废话，全然不知旁边两位的心理活动。
“对，是我。是我开枪打死了上访群众的代表赵庆才，开枪打中了政法委书记钱殊的手臂。没有把他打死只是因为打偏了。”检察院的问询室不同于公安局，整体上来说更偏向于纪委的留置室，主要是给职务犯罪的嫌疑人准备的。涂缘虽然被拷着但是很舒服的坐在那张软皮椅子上面，配上他刚才的语气给人一种他是来打招呼聊天的错觉。
“你为什么要开枪作案？”季言紧接着问他。
“因为我父亲刺杀副省级干部导致我政审失败不能上警校所以怀恨在心后来在赵庆才的帮助运作下政审过关接着警校毕业进入武警大队成功报复这些你们不是已经找到证据了吗一气呵成OVER！”涂缘一口气说完了一长串话，还冲对面的三人比了个“完美”手势。旁边的葛旭阳已经有点想打他，但是季言还是刚才的表情，尽管他也很想打他。
“是赵庆才帮你政审运作，那你为什么最后反手杀了他？”许昌铭按照刚才列好的提纲问了一个关键问题。
赵家养的狼，为什么反手咬死了主人。
“那还不简单？”涂缘笑了笑，收起刚才的玩世不恭一脸耐人寻味的说：“我可以告诉你们，把所有都告诉你们。但是你们最好快点把我抓走定性结案。不然……”涂缘的眼神从季言转向了身旁的许昌铭，对着他说：
“可就跟赵楠队长是一样的下场喽！”
季言在旁边两位以光速冲上前的时候迅速按下保护开关将涂缘所在的那一片区域隔离起来，这样暂时能抗住两位刑警的暴力美学。然后在把许昌铭拉走的同时让监听室里的几个把葛旭阳拉走，他一个文官实在弄不动两个正在疯狂施展暴力美学的刑警。
旁边的葛旭阳被其他人牵制着，季言必须先让许昌铭冷静。在一番拉扯都被判定为无效之后，季言只能在他伤口上再撒一层盐。
“许昌铭！涂缘死了你就得不到跟赵楠有关的信息了！”季言话放出口，许昌铭连同旁边的葛旭阳都渐渐安静下来。
见两人逐渐平静下来，季言把许昌铭手里的提纲和相关资料递给值班的检察官说：“你们按照上面的提纲去审涂缘，然后请示雷政君检察长说请求市检察院正式介入案件。还有……”季言看了眼旁边的两个刑警，“给我腾间保密的会议室。”旁边的检察官纷纷按照指示要求去做，季言则推着两位刑警去会议室。
一进入会议室，葛旭阳就一手拍在会议桌上爆了句粗口。
“旭阳！冷静！这不是在市局！”许昌铭的理智正在慢慢回笼。
“队长你能冷静！？赵队一个大活人上面说没就没了！没有尸体！没有报告！没有任何的手续和追悼会！就李海刚的一句‘牺牲了’就完事了！啊！完事了！”眼看葛旭阳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大有再现暴力美学的趋势。季言只能赶紧再次动嘴皮子，毕竟会议室里的那张桌子看起来就不便宜。不过许昌铭没给他机会，他先一步给了葛旭阳一巴掌让他冷静下来。然后在葛旭阳震惊的眼神里说：“赵楠带了我十年！十年！我没上警校前是她把我从绑架案里救出来！为了她我把志愿改成了警校！为了她我拼死进入刑侦口！跟她做了六年队员四年副队！”许昌铭说着说着已经眼含热泪，“我难道不难过？！我难道不想扒开李海刚的嘴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当时都能哭的闹的稀里哗啦！我呢！我能吗！！”
许昌铭哭了，季言第一次看见许昌铭这幅样子，赶紧上前把他从葛旭阳身边拉出来。然后让他把头放在自己的肩上，好能更好的哭出来。葛旭阳也是个挺有经验的刑警，虽然进队也才三年，但是被许昌铭这么一通说也冷静了下来。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寂，除了压抑了许久正在爆发抽泣的许昌铭。
“其实……关于赵队长的案子，我了解一些内情。”季言开口打破了沉寂。
“什么？”许昌铭抬起头，对着季言说。
“你先坐下，擦一擦鼻涕，整理一下，我又没说瞒着你。”季言笑了笑，给许昌铭拿了张纸。
“季主任，你都知道些什么？”葛旭阳也赶紧坐在季言旁边。
“唉，就是，赵队长确实是因公殉职。”说到这时，季言很明显的看到两人的神情很失望，“但是，之所以案子被紧急移交给省厅，是因为赵队长的死因有太多疑点。”季言接着说：“因为尸体上没有发现弹痕与伤痕，而她居住的小区是你们市局统一安排的，安保措施也非常优异。最重要的是在她的书桌上有一打省委相关部门的保密资料。”
“因为这个，省厅直接接管了权限，现在你们市局也插不上手。”季言把这些说完，等着面前两个人的反应。
“那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许昌铭有些疑惑。
“对啊，季主任，你们检察院为什么知道？”葛旭阳也在一旁说。
“准确来说，不是检察院知道，是老雷知道。”季言往后靠了靠，“你们审李安顺的时候我跟老雷聊了几句，他把这个信息给了我，说我可能会有用。”
许昌铭思索了一会，看着季言的表情忽然很耐人寻味：“雷检察长该不会……”
“我怎么了？”
三个人突然打了个激灵，转身看向已经打开的大门。这回不仅连许昌铭没想到，连季言也没想到。
走进会议室的也是三个人，而且看起来也是加班了一整晚的样子。这三人他们都很熟悉，因为分别是上一段三个人的三个顶头上司。
桓平市副市长兼市公安局长、党委书记戴旭峰、桓平市检察院党组书记、检察长雷政君，以及左手还打着绷带的桓平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钱殊。
房间里又一次陷入了略显尴尬的寂静，不过不是很久，因为钱书记马上说的话显得振聋发聩。
“这个案子省里已经有结论了，结案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