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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风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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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后洛遥遥再也没来招惹过邵迢迢,远远看见也只是淡淡一颔首,还真是两不相欠了。
付宏营也没再出现过。
然而这改变不了京城诡谲的现状,愁云渐渐笼罩了侯府,每个人的脸上都不自觉的带了愁色,只有邵迢迢还每日没心没肺的享受生活,在院子里偏安一隅,偶尔出去外面茶楼里转悠。
就在这时候,洛兼霜回来了。
回来乱上加乱。
“姐姐!”洛兼霜撒欢的扑过来。
“怎么还是这般莽撞。”邵迢迢数落。
“嘻嘻,想姐姐了,许久不见……”少年身体单薄而瘦弱,却很爱粘人,邵迢迢其实是有些无措的,她委实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少年。
事实上洛兼霜和洛无双兄妹两关系很好,她有时对上少年的笑眼,都不由得怀疑他是不是看出来了什么。
然而少年的眼眸那么清澈,饱含单纯和诗意,又能看出什么呢?
她这么想着,又继续无忧无虑起来。
有时余皎皎看见她这模样,会忍不住担忧宿主究竟打算如何完成任务。
邵迢迢总是无比笃定的回答她:“你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余皎皎开始还相信的,后来只是默默的看着邵迢迢,就差喊出一句“我就静静的听着你吹牛逼。”
邵迢迢不在乎,她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够了,不需要去在意别的什么。
虽然这一天天的平淡生活确实无趣得紧,都快让她彻底成为一潭死水里的鱼了。
转折发生在暮春时节。
那天温暖的阳光洒满大地,落英缤纷,花雨裹着金边,仿佛花神的加冕。
邵迢迢在湖边躺椅上歇息,被人声惊醒,循声望去,只见是一紫袍青年,金冠束发,环佩叮当。
裕朝以紫为尊,这人紫袍绣工精湛,其上八条大蟒蛇活灵活现,成功让邵迢迢看得恶心到了。
大约是个颇有身份的皇亲国戚。
他右耳坠着个黑色尖锥,细看其上花纹繁复,巧夺天工,小小一只却非凡品。
她突然就意识到了这人是谁:『灵王?』
“对。”余皎皎证实了他的猜测,“来串门的。”
『现在陛下身子越发不好,身为皇子却来权臣家中串门……灵王不会做这么没脑子的事。』虽然他的封号的确挺一言难尽。
“宿主,他看到你了。”
邵迢迢懒洋洋的闭上眼:『我不瞎。』
灵王虽然有脑子,却也有色心,方才看到洛无双这壳子便眼前一亮,尚宵都不稀得理他。
于是闭眼继续睡,还一边和邵迢迢闲聊:『再过会儿,素曰就要来给我送糕点了。』
虽然洛无双的确是个绝色美人,但素曰明显更在灵王的审美点上。
再者邵迢迢的婚约还要拿出去谋取更大的利益,侯爷大约宁愿她嫁给付阮樊都不会同意她嫁给灵王,很简单,他这封号已充分表明陛下的态度,跟他,就要做好弑君夺位的准备。
“在下唐突,不知姑娘芳名。”
这人走近了些,倒是安静,悄无声息的在那站着,好一会儿才开口:“在下唐突了,姑娘是……”
邵迢迢躺着一动不动,她怕自己记住这个人的脸,以后看见他就会忍不住动手。
“姑娘?”他又上前了些,环佩轻响,身上的松香味一点点飘进鼻尖,邵迢迢皱了皱眉。
“大胆!你这登徒子!”怒喝乍响,素曰来的很及时。
“放肆!本王乃……”一声巨响,大约是他合起折扇。
灵王之后就没了声,他呆愣愣的看着面前提着食盒,因为怒气而脸蛋薄红的少女。
才及冠的少年那颗春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擂鼓震天响,他一瞬间连呼吸都忘了。
想起曾在话本上看过的才子佳人一眼万年,从前嗤之以鼻,如今却突然懂了。
“我……我,我叫付梧,姑娘你,你,你叫什么……”他突然就结巴了起来,抓耳挠腮的。
邵迢迢心情很复杂,她付出了很多,才没有笑出声来,依旧保持装睡。
“曰儿……”邵迢迢哼了几声,终于缓缓“醒了”。
“小姐!”素曰无暇再顾及付梧,稳稳的拎着食盒向她奔来,“小姐,刚出锅的桃花酥,酥脆软糯,满口甜香,快尝尝。”
“好。”她微微一笑,指尖裹着帕子捻起一枚,那桃花酥好看得紧,都有些不舍得吃了。
“蜜红豆……”她舔舔嘴角轻笑一声,擦了擦嘴后才看向站在一边的痴汉,“这位……付公子怎的还在?”
“我……”
“灵王殿下,侯爷已等候多时。”这时斜里窜出个身着甲胄的家将,看着像是侯爷身边得用的人。
邵迢迢事不关己的看着湖面落花,懒得搭理,她叹了口气,又捻了一枚桃花酥。
素曰这些时日倒是越发机灵了,立马就开口问:“小姐缘何叹气?”
“只是在想,曰儿要是离开,我还怪不舍的。”
她登时涨红了脸:“小姐胡说什么呢!我是不会离开小姐的!”
“你若是许给灵王,是要做主子的。岂不比服侍我这脾气坏又苛刻的主子强。”
“才没有,小姐最好了,就是嘴上不饶人而已!”
邵迢迢望着无波无澜的湖面,嘴角勾起些几乎没有的笑来:“是吗……”
?
午膳小憩后醒来不久,洛夫人便来了。
倒也正常,洛无双小憩后一般心情都很好,这时候来提她容易松口。
洛夫人先是殷勤的问候了一番,仿佛一个极为关心女儿的慈母,随后状似不经意的提起昨日院中下人莽撞。邵迢迢于是也顺着抱怨了一句有一日冬天早上醒来,房中炭火都冷了的事。这一聊就是许久,洛夫人可给心疼坏了,连连说要给她换些得力的下人。
邵迢迢点点头算是应允了,反正也没有很深厚的感情,美人美矣,一个多月却也委实看腻了,是该换几个新面孔进来,叫这如死水般的日子,热闹热闹。
“那给我焚香的丫头不错,就留着吧,还有那几个端玉的,还算稳重。”洛夫人无非是在试探素曰在她跟前得不得眼,若是不得眼,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把她送给灵王做好,顺便在邵迢迢身边安插上她的自己人。
她对洛无双的确是愧疚的,但这份愧疚在正苍走后不久便淡了,如今邵迢迢日日在院中颐养天年,在她眼里却是韬光养晦。
她到底不信,洛无双不会找她报仇。
『你看,人和人之间的信任,就是如此脆弱。』邵迢迢淡淡道,她倒是没多伤心难过,只是想到洛无双若在这,大约是要体会一番众叛亲离孤家寡人之痛。
想来她前生被迫孤家寡人,今生本以为改变了宿命,却依旧是这么个结局,也不知道心里如何感想。
大约心里会空落落,消沉一会儿,然后继续追逐权力。
毕竟这东西轻易不会被所谓“命”夺走,她谋算多少,付出多少,大致也就能得到多少。
“宿主,不是这样的……”余皎皎轻轻叹息了一声。
她只是怕她生气,怕她不高兴了疏远她,才会这样小心翼翼的试探。
虽然这其中是有些害怕她一个不高兴把从前的腌臜事都捅出来的成分,但她从未想过要杀人灭口。
“双儿,你应知晓今日灵王来见你父亲之事,他言语间几次提到素曰,可见对其极为喜爱,你成全了他又何妨。你同她主仆一场,如今放她去过好日子,她也会感激于你,灵王虽不受宠,却是龙章凤质,没必要交恶让他不痛快。
“素曰愿意吗?”
“灵王何等人物,丰神俊朗,她自然是愿意的,只等你发话了。”洛夫人这话说得倒是毫不犹豫。
喜欢一个人的理由,便只是因为他优秀,因为他长得好吗?邵迢迢有些怔讼的想。
“双儿,娘定再找个更贴心的给你掌香。”
她突然发现,洛夫人管洛兼霜也叫霜儿。
她说给洛无双取的这名字是天下无双之意,可她每日唤的究竟是双儿还是霜儿?
无双无双,大约她从来就不想要这所谓双生子里的女儿,指不定又是正苍那个烂好人,才叫洛无双活了下来。
是了,正苍道长就是这样一个烂好人。他不畏权贵,也不明事理。
稚子无辜,又不能跟着他四处奔波,于是他编出诸如因果报应祸及子女双生挡灾之类的话,叫洛无双幼年被视为不祥却活了下来。他见不得这世道恶鬼横行,得罪洛夫人也要除掉她。
邵迢迢刹那间就脑补了全过程,还和余皎皎说了:『正苍对洛无双挺上心,莫不是心悦她娘。』
“隐藏剧情线任务开启。恭喜宿主2022ZGHZSTT19980715Y 0913 249SYJJ,等级+1,经验+100,洞察力+10,现在展开剧情线探索任务,定期交款,钱货两讫,过时不候。”
机械的声音,不如余皎皎好听,她心想。
“宿主,你怎么这么能干!”余皎皎大声道。
『多谢夸奖。』不过还是低调些好。
“我不是在夸你。”余皎皎很无语。
哦,但是现在重点不是这个,邵迢迢方才被一打岔,已经许久没说话了,洛夫人的脸色已经不如来时那么好看,虽然这点变化是那么的细微,但邵迢迢还是感觉到了。
于是她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茶,随后道:“夫人,不知灵王是要纳妾,还是娶妻。”
“灵王到底是皇子,怎能娶一个婢女……”洛夫人皱起眉头,她到底是世家小姐,最见不得那些低贱之人一步登天,尤其还是以这种方式。
“我却见灵王殿下对素曰喜爱得紧,他可是亲口说要娶她的。”然而洛无双曾经帮着付阮樊阻挠灵王娶妻,硬是逼着他娶了罗家女儿,以获得灵王支持。
不过灵王帮得不是那么真心实意,于是两人都有了谋权害命的心思,可惜没成功,灵王不是一般的精明。
“双儿……”洛夫人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两全其美之事难得,夫人成全灵王又讨好了陛下,表兄也会更得玄王殿下青眼。灵王殿下痴心一片,陛下总不会对亲儿子那般无情,连他一个小小的心愿都不允,宁拆十座庙,莫毁一桩婚啊。夫人行善积德,如今大善在前,焉能不渡有情人?”
洛夫人脸上的神情一时间惊疑不定,她眯了眯眼,看邵迢迢的目光变了变。
邵迢迢转着茶盏,对她柔顺一笑:“素曰同我主仆一场,我是见不得她受欺辱的,明日灵王殿下再来,我去说就是。能看着她出嫁,我也算了却心事。”
洛夫人于是走了。
她的背影依旧那么端庄而挺拔。
邵迢迢发现她和正苍很像,都有一根宁折不弯的傲骨,只是她更有生活的大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