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海尸瘆楼琼宇玉（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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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觅刚张嘴，比他言语更快的声音是来自饥饿腹部的一声“咕~”。
神觅：“……”
沉吟：“……”
“厌食症？”沉吟盯着他满腹狐疑。
“晚饭时的确产生厌食症症状。”神觅下意识紧捂住腹部，唯恐它再次咕咕叫，“眼下的……也是真实状态。”
这声“咕”让沉吟紧绷的神经和难抑的愤怒得到缓解，冷静下来后，他陡然发现自己庞大的黑影整个笼罩在捂住腹部缩成一团的神觅身上，那人体型本来就瘦，自己就跟个要吃兔兔的恶狼似的。
“……”
“我……我去询问下其他人信息。”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不自在起来，“晚些回来。”
神秘立马起身：“十点前一定要回，你怎么看时间？”
“我会精准读秒。”沉吟唇角自信一勾，“要是某个表秒数跟我计的不一样，那一定是表坏了，离开饭堂时老挂钟的时间是六点半，从那之后我一直在计时，现在时间是七点五十七分。”
他这项技能神觅当然知道，自己只是故意这么一问，以彰显他们并不熟。
“不愧是沉局，我跟你一起吧，我们九点五十左右回，最好不要掐点。”
沉吟诧异盯人：“第一次见嫌疑犯主动跟着警探的。”
神觅面上：“这不正说明，我不心虚。”
神觅内心：入象第一晚，怎么可能放心你一人外出。
沉吟一户一户地走访，主要问了一些基本信息，家庭情况以及怎么进来的，进来之前在做什么等，很多人对透露自己信息会排斥，也对不熟悉的人心存戒备，但他问话很有一套，在没暴露自己身份的情况下问到了所有想知道的信息。
神秘并未多插手，只是跟着他，就像……当年他跟着自己一样，他很多摸排走访的技巧，都是自己亲手教的。
结束回到他们所选的房子时，正好九点五十左右。神觅一直未进食，又折腾了一大圈，进门时一阵头晕眼花，下意识扶了下门，由于速度快拍门的动作有些大，走在前面的沉吟一下顿住脚步回了头。
神觅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但眼下一时有些缓不过来，越是想表现得正常指尖就越是颤得厉害。
“喂，没事吧？”
沉吟走近，烟熏黑朗姆味一下逼到面前。
“没。”他用尽力气反推门框借着一把劲闷头冲进房间，直接躺上床用被子蒙着自己慢慢缓解。
等缓过一阵劲，他才察觉房间里什么动静也没有，这座房子只有一间房，但有两张床。沉吟没回房间？外面的厅堂只有一张破木桌和两个长板凳，他是睡在了外面还是又出门了？不行，我得去看——
啪！
刚掀被做起，房内灯光陡然一亮，他下意识眯起眼，下一刻比清晰视线来得更快的是一阵蛋炒饭香。
“我看厨房有食材就随便做了点。”沉吟将碗筷搁在房内小桌上，“事情还没查清楚前，嫌疑人可不能先饿死。”
先前在外面是真的没有丝毫饥饿感，甚至看到食材就犯恶心。可眼下当炒饭香气钻入鼻尖的刹那，饥饿感报复似的铺天盖地袭来。眼睛适应光线、视线清晰时，那碗冒着热气的炒饭在光线昏暗的房间金光闪闪。
上一次吃他做的饭，是三年前，自己想这一口也想了三年。
从下床到坐到小桌边的短短十几秒，无数回忆在脑海翻涌。待思绪收回意识回到当下，眼前的碗已经一粒米都不剩了。
神觅：“……”
沉吟：“……”
“我看神老板不是厌食症，只是晚饭时刚好犯恶心。”沉吟抱胸盯着那空空如也的碗。
“我去洗碗。”神觅抓起碗就溜进厨房。
直到再次躺回床上他还在回味那碗炒饭的味道。其实沉吟厨艺并不算好，也就会简单下个面条炒个饭，味道客观讲也只能说可以果腹，那些年还是自己给他做饭偏多，可晚上那碗炒饭毫不夸张地说是吃过的味道最好的，在明明已吃饱的情况下竟还想再来一碗。
“刚才很奇怪。”同样已经睡下的沉吟黑暗中突然出声，“看见厨房就忍不住想钻进去，我虽然会做饭，但味道吧我有自知之明，但刚刚在厨房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就像个高级厨师，很多菜谱出现在我脑子里，什么菜怎么搭配、用什么火候全部清清楚楚，我好像忽然之间变得特别会做饭。”
“又是象墟世界给你的优待？”他正好也在琢磨这事，“可这有什么用呢？既不能打怪也不能用来避免危险。”
“或许是让我吃得好些？”沉吟脑袋枕着双手翘着二郎腿，“象墟似乎很舍不得我吃苦呢。”
神觅：“……看出来了。”
翌日七点半村里喇叭准时打响，尖锐的起床铃刺的人耳朵直发疼。八点时所有人都准时到达饭堂，新人们的脸色一个比一个差，看来没人睡好，相对来说，老手们的状态就好很多。
长饭桌上已经摆好了油条包子和大锅粥，因为昨天正常吃了晚饭，新人们胆子也大了些，坐下后没多犹豫就开始动筷。
清规和扶光自带柔光滤镜，也看不出脸色好坏，依旧你侬我侬的在一块，互相盛粥夹菜低语说笑，仿若是来旅游看风景的。
他果然还是不喜欢吃粥。神觅坐下时瞥着直接拿起包子啃的沉吟，而后给自己盛了碗，刚准备喝跟昨晚一模一样的恶心感突然又来势汹汹，他立马捂着腹部冲出门外。
方宁向门口望了眼：“厌食症也挺麻烦，神老板最后要是饿死的就有意思了。”
沉吟略靠近低声问：“之前的缺陷，他是怎么过来的？”
“熬呗。”方宁啃了口油条，“比如眼瞎的时候让我帮他形容场景，当然我收钱的，抑郁症的时候为了克制症状疯狂吃药，腿残的话行动不便，会比新人还容易受伤，有一象是心脏病，差点没过的去。”
他睨向门外吐得弓起背部直颤的人，包子咬得的逐渐心不在焉。
神觅这次是缓解得差不多才回来，他实在不想让沉吟觉得自己虚弱毛病多，开口安排时声音听不出任何异样：“今天的重点在高澈发现的井以及宁姐说的上锁的房子，我和沉局高澈去查看井，宁姐带清规扶光韩乔刘昊飞去查看上锁的房子，秦森带华姐张珺珺、齐修刘初豪继续去昨天没去过的地方查看情况。”
他话音刚落老会计就出现在门口：“你们白天在村里帮忙，中午十二点饭堂有饭，晚上还是六点到大饭堂吃饭。”
韩乔弱弱问了句：“有饭意思是，中午不是必须回来？”
方宁点点头：“小姑娘理解能力不错。”
韩乔有些害羞低下头：“谢谢宁姐，很少有人夸我的。”
“抓紧时间吧。”方宁甩下句话就转身走了。
神觅沉吟跟着高澈到他所说的地方一看，的确有很多口井，每口井边都有铁架装置，不过看起来已经废弃了。他们数了下有二十三口，井口不大，大约刚好能圈住一名成年男性。三人分别围着不同的井查看起来。
“在上面看不出什么。”沉吟率先起身，“我和神老板去找一些下井工具，麻烦高兄先继续查看。”
正趴在一口井边的高澈头都没抬，只简短的嗯了声。
找工具明明一个人就够，神觅腹诽，这人大概还是不想放任嫌疑人脱离视线。刚转过一道围墙揣着心思的他没注意前面的人突然停下，差点撞上。
正要发问却见那人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两个包子。
“吃饱好干活啊。”沉吟冲他眨眼，“神老板。”
神觅接过包子，凑近闻了闻，不仅没感到恶心，还觉着挺香，这么一勾没吃早饭的他瞬间发饿，拿起一个就往嘴里送。
“我有一个猜测。”看神觅能正常吃进去，沉吟才道，“我觉得神老板应该也猜到了，只是碍于情面不好意思提出。”
是的，猜到了。
沉吟含着意味深长的笑：“跟我单独待在一起时，缺陷会消失。”
……暧昧的规则。
神觅想。
“好事儿。”他耳根悄悄发烫，但说出口的话依旧平稳，“这样我过象会比以前方便。”边说着就边状似不经意走远。
大约二十分钟后他们带着找来的麻绳回到井区和高澈汇合。神觅习惯性就将麻绳往自己身上绑准备下井。
“我在，轮不到你们。”沉吟不容置哙地从他手里抢过麻绳。
神觅立马明白他意思——他是在场唯一的警探，这些危险的事，不会让百姓去做。
愣神间沉吟三下五除二已将麻绳在自己身上绑好，神觅抓着另一头往铁架上绑，高澈站在旁边不说话也不动手，但神觅绑好抓了一段给他让帮忙拽着时，他也没有拒绝。
探了几口井，沉吟得出最终结论：
“是盐井，也叫盐矿，凿出井后汲取井中天然卤水加工成盐，是食用盐来源之一，不过这些盐井已经枯竭了，应该是后期卤水浓度降低，因技术问题无法再向深层开采，没办法继续生产足够的盐，所以被废弃。”
“由此可见，这是个以产盐为生的村庄。”神觅巡视这那些铁架：“‘九渊探取术’难道指的就是某种采盐技术？”
“应该是了。”沉吟叹出口气，“估计要搜井了，那位创造‘九渊探取术’的村官，有在井里的可能。”
神觅眉头微蹙：“估计没有这么简单，不过保险起见还是得排查一下。”
“嗯。”沉吟随手擦了下汗，“中午了，先去吃饭补充体力，下午还有大力气活干。”
高澈点了下头就自顾自走了，沉吟肩膀朝神觅一撞：“去房间等着，我打饭送回去。”
神觅眉眼弯起笑意：“做沉局的嫌疑人，待遇真不错。”
“嫌疑人莫名其妙死在手上我可是要负责的。”
沉吟速度很快，神觅才坐下二十分钟不到，他就回来了，带着两份饭。
“其他人去吃饭了么？”神觅吃着“爱心餐”，默然感叹味道远不如昨晚那碗炒饭。
“秦森他们去了，没看到方宁那队人，不知道是已经吃完了还是没去。”沉吟道，“我问了秦森上午收获，他说发现北面有户做纸人的人家，但进去看了一圈，没什么有用的线索。”
他筷尖微顿：“做纸人？”而后眼眸一抬，“我有个想法，你下午带着高澈和秦森去搜井，我带华姐和张珺珺去办些事。”
匆匆扒了几口饭，神觅就出门找了赵秀华和张珺珺一起去了那户做纸人的人家。经过近四小时的忙活，他们捧着一只大锦鲤纸鸢和一只凤凰花灯船出来，去到昨天和沉吟去过的大湖边。
“张珺珺带着纸鸢跑远一点，华姐带着花灯船到湖边。”神觅指挥着她们站位。
待两人都站定，他等了会，风一起手一抬：“放。”
张珺珺拽着纸鸢线跑起来，与此同时赵秀华将花灯船推进湖中。纸鸢乘风而起，花灯船因为是纸制，逐渐融化沉入湖中。
“将纸鸢线剪断。”神觅正密切观察周围，忽觉头顶发亮，立刻抬头望去——整个天空隐约显现出巨大颠倒景象，随着纸鸢的升高和花灯船下沉越来越明亮，直到两者都不见踪影，已能清楚地看见、头顶是一座与哭笑村的破败完全相反的花天锦地之城，此刻灯火辉煌车水马龙。
“这是……”赵秀华目瞪口呆。
神觅抬手向虚空触摸：
“海市蜃楼。”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海尸瘆楼琼宇玉（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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