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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糜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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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臻回到医院,迷迷糊糊没睡一会儿,护士过来测体温。
38.5……
蓬小之从陪床上爬起来,晕乎乎的转圈,“怎么发烧了。”
护士忙着干活,嘟囔了一句半夜三更去外面溜达能不发烧……
小之没听清,“半夜三更,去哪了?”
秦臻躺着没动,等护士走了才道:“睡不着,去外面转了转。”
蓬小之以为秦臻只是在病房外溜达了溜达,“睡不着喊我呗,咱俩聊聊天也好过你一个人出去转悠。”
打了退烧针,出了一身的汗,秦臻是一句话都不想说,只是含糊应了一声。
一大早秦臻就忙个不停,先是安抚了焦急想过来探视的爸妈,又接了弟弟不情不愿的慰问电话,还没清静一会儿,尚恒和尚媛踩着点来了。
“嫂嫂,你不生气吧?”
尚媛一进来就在秦臻面前坐下,十指丹蔻放在医院的桌子上,显得桌子像是一件陈年旧物。
秦臻没休息好,神情恹恹,蜷了一下手指看向尚媛。
头发高高的挽起毫不胆怯的露出自己的面容,妆容凌厉,一身得体的职业装,领口半开脖颈修长,一位从头到尾都透着精致的女人,转身就是威慑八方的经济人,而现在巧笑嫣嫣的向她道歉。
秦臻对尚媛没意见,这件事根本原因也和她没有关系,实在是天降的大锅,笑容温和,“你本来就是为我们好,哪能生气。”
“谢谢嫂嫂。”尚媛笑容明媚,“昨天晚上听到消息我就打算过来,都走到半路了,遇见我哥让我哥给拦了回来,听了我哥说了始末气的我当晚就给负责人打电话,那坏蛋的所有角色通通都让我找人替了,一个小跑龙套的,也不看惹的是谁。”
秦臻眉间短暂的簇了一下,没有说话。
“啊!”尚媛捂着脑袋,愤愤的回头,“哥,你拽我头发。”
尚恒不仅拽还拍了一巴掌,“女孩子家家温柔一点。”
尚媛拿出小镜子整理自己的头发顺手补妆,“一个欺负我家人的坏人哪里配得上我的温柔。”并且还要往死里整。
尚恒很不客气的又一巴掌,“和小之一起收拾东西去,别打扰臻臻吃饭。”
听了尚恒的话,双手戳在尚恒眼前,“哥,我昨天才做得指甲,还没24小时!”
“去不去。”
尚媛秒怂,“去去去。”
尚媛小心翼翼的抱起一包东西和蓬小之一起出门。
房间瞬间冷清了许多,秦臻埋头吃早饭。
尚恒没有说话,房间内安静的落针可闻。
秦臻喝完最后一口粥,拿纸巾轻轻的沾了一下嘴唇,打破了寂静,“你想谈什么?不说媛媛和小之就该回来了。”
“你知道我想谈什么?”尚恒说:“律师给我打过了电话。”
秦臻站起来,神色一如既往的清淡,没有被发现的慌乱,也没有毫不在乎的傲慢,“事情已经结束,我并不想继续去谈论这件事情。”
尚恒冷着脸,“臻臻,你可以真是连一点掩饰的想法都没有。”
秦臻躺回床上拿被子盖住了自己,她听到了尚恒走到床边的脚步声,甚至感觉到了透过被褥传来的视线。
“我是你男朋友,不是路边随随便便的一个陌生人。”尚恒生气,不是因为谅解书的事情,而是感到了欺骗,他不知道秦臻这样做的意义,明明已经找好了律师,会让坏人付出应有的代价,可是秦臻却选择了谅解,没有告诉他就算了,而且一份谅解书重要到深更半夜的过去?
“我需要一个解释。”
秦臻坐起来,紧紧的攥着被子,十分烦躁,“没必要和一个穷人计较。”
“世上的穷人千千万万,也没见过你对哪一个心软过。”尚恒说:“我希望在明天之前能听到一个满意的解释。”
秦臻抬起眼睛,轻轻地嗤笑,“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也会继续调查下去,追我要一个解释有什么意义。”
尚恒也冷笑,“你可真是一个理想的合作伙伴。”
“姐,尚总,东西已经拿的差不多了,尚小姐办好了出院手续,我们可以直接走。”蓬小之推门进来,左看看右看看感觉氛围不太美妙。
“我还有工作,就不陪你一起回去了,帮我和伯父伯母带声问好。”尚恒将车钥匙扔给小之,说了句辛苦。
“尚总生气了?”蓬小之蹲在床边掀开一条缝往里猫。
尚恒一走,秦臻又缩回了被子里,像是一只喜欢把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
“尚总这个人有点独断专行,但不是不讲理的人。”蓬小之隔着被子拍了拍秦臻。
“就当我做了件糊涂事吧。”
蓬小之一下子就笑了,“姐姐从来不做糊涂事。”
秦臻盖住脑袋继续发蔫,不是没做糊涂事,是不能让你们知道。
秦臻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公司,顺便给公司们矜矜业业的员工们订了份早点,以示突然到访的歉意,不成想的是这一订又给自己整了件糟心的事儿。
秦臻想过陆酉时不离开这个城市他们就有再见面的可能性,但是没想过会这么快的见面。
“你做什么?”
“我送外卖。”
陆酉时穿着团团外卖的工装,背着团团外卖的箱子,他从箱子里抽出订单看上面的名字的,“秦小姐的外卖。”
随后抬头有点委屈巴巴,小声道:“岁岁。”
秦臻的情绪是复杂的,订个早点刚好是陆酉时送,小之刚好去楼下拿文件,她又刚好不想麻烦其他人,出来接杯水,早一分晚一分钟都能错开的事情就这么刚刚好好的撞上,事情能巧合到这样的地步她也没办法,清了清嗓子最终叹气道:“你把东西放一边,过来一下。”
三十层高的写字楼租了27,28两层,空间宽敞,视野好,有时候还能坐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看日落,可是现在秦臻只觉得太宽敞明亮也不好,把所有都照得清清楚楚。
合上窗扇遮挡住一部分的视线,秦臻快步走到她刚刚放下的包前掏出一张银行卡,“缺钱吗?”
陆酉时一直跟在秦臻的身后,视线没有离开半分,撸下头盔抱在怀里,让自己手中怀中有了点东西,才不觉得空空荡荡,“缺。”
秦臻还是那副神色平静的样子,“密码是……”
“加微信吧。”陆酉时打断秦臻,去掏兜里的手机,“微信转账不行吗?”
“不行。”
陆酉时不肯接,“今天陈警官又把我叫去,遇见了你……那个男的,他说虽然你签了谅解书但是这件事不只和你一个人有关系,他会继续追责……”
陆酉时顿住,低骂了一声,“找我要戒指,就是他向你求婚的戒指,不说小孩子在那样的情况中能不能看好一个戒指盒子,就是看好了没丢我也得扔了。”
实际情况是,丢了,反正他早上给小宝扒光了也没见到戒指盒子。
“岁岁,你不能和那个男的结婚。”
陆酉时没敢等秦臻的回应,他几乎是恳求道:“岁岁,我不回去了,我们永远都不回那个村子里去了,你可以不可以不要丢下我。”
“你知道我今天早上在哪里找见的小宝吗?垃圾桶里,就像是被丢弃的小垃圾一样。”陆酉时看着秦臻,眼睛里的神情并没有那么的深不可测,满满当当全是清晰可见的难过。
秦臻在沙发上坐下,也不似看起来的那般冷静,“对于曾经来说你是我黑夜中唯一的星光,可是你知不知,在我的世界里没有了星光也就没有了黑夜。”
“你答应过我的,陆酉时你不能这样三番四次的反悔。”
陆酉时蹲在下伏在沙发边,抬着一双深情的眼睛满是祈求,“我舍不得,放不下,我就是后悔了,我只是想好好和你在一起,在什么地方都无所谓,做什么也无所谓,只想我们在一起。”
秦臻猛得站起来,离陆酉时远远的,声音又充满了不近人情的冷漠,“不可能,五年已经过去,无论是你还是我都应该摆脱那些糜烂的过去,向前走,不要回头。”
“糜烂?”头盔狠狠的砸在地上,陆酉时瞪着眼睛,怒道:“你用糜烂来形容我们的过去!”
“对于我来说,难道不是吗?”
秦臻站在干干净净的办公室内,长发挽成低马尾,碎发落下几缕飘荡在脸颊间,面色因为刚才的那一番争论有些簇红,透露几分温柔与脆弱。
天生的美人貌,不施粉黛,不惹尘埃。
空气中飘荡着柠檬的香味,三分提神,三分沉沦,陆酉时想起了脚底下的泥泞,想起了秦臻满身的伤痕,想起了房间里散不去霉味油烟味。
他如何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