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花时》季怀泽

1、抓猫

　　*
　　风阵阵，带动树枝上欲垂的桃花，花瓣零星的散落下，四处飘落。
　　淡淡花香，勾着往事的回忆。
　　树下，有一人盘曲着腿，面向着念泉。
　　忽的，花瓣伴着风旭旭飘向了她，离她半尺间，花瓣便殒了。缓缓片刻，她睁开了眼，伸出手接住了碎掉的残瓣。
　　“刚才我好像做梦了。”
　　“在梦里，我刚处理完要事，返回宫殿途中稍有些仓促，竟一时不慎，带进了一白猫。那白猫也是生的有灵性，我倒是心生了些许欢喜，便想留于殿中给这偌大的梧凤殿生的些活气。再后，再后···也就记不太清了，太久了那都是五百年前的事了。’
　　神尊有些不适，顿了顿身子，下意识地用手扶了扶额。
　　“不过，好久了，怎么就睡着了呢？”
　　不知自何时起，神尊便未曾再真正入过眠了，早已千百年，日日就算是乏了静坐悟道，完全沉下来少，睡着更是少。
　　哐当——
　　放起手时，她阔大的衣袖擦过地上的瓷罐，几瓶桃花酿枝乱的被碰倒在地上。
　　“小鬼该着家了。”
　　想罢，神尊拂了拂衣袖，轻快的起了身。
　　方才迟钝的身姿已经毫不见了踪影，她快步走出，正巧碰上了前来收拾白其。
　　白其:“殿下这是……又捉人？”
　　“嗯，捉猫。”殊不知神尊答复时嘴角闪过的一丝笑意究竟是不是白其看错了。
　　*
　　“她怎么来这了？”神尊止步于一家烟花聚集地前。不知是酒的残余，还是何，她有些无奈，用手揉了揉额“还是欠管教。”
　　想罢，还是抵不住里面那个在意的……那只在意的猫，她径直走了进去。
　　那是家夜店，里面烟火缭乱错杂。神尊站在闪着彩灯的通道里，她的白衬和黑裤，一身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和这里显得格格不入，她满身心的抗拒，丝毫不想往里再多踏半步。
　　“小妹妹，再喝一杯吧。”
　　吧内，音乐声和嬉笑声嘈杂炸耳，酒味、烟味如同迷雾般笼罩着。角落处有一个穿短裙的女孩醉倒在座椅上，她声旁正坐着几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尽管这种情形明眼人一看就该知道是什么情况，但他们还是自顾自的玩着笑着，没有人注意，或者说是愿意站出来给自己惹麻烦。其中一个领头的正往女孩手里塞着酒:“再来一杯吧。”本来女孩还在推搡的抗拒着，可他手里的动作愈演愈烈，跟着他的动作，他脖子上的大金链也跟着晃荡，后来男人忍不住了甚至想直接端起酒想往她嘴里灌。
　　下一瞬间，神尊出现将她从男人身边给拽了起来，打破了包围。那杯半举着酒杯也被撞倒，酒也是一滴不剩的撒在了为首的大金链脸上。
　　“哪来的狗娘们……”大金链边擦着脸边谩骂着。
　　“诶？姐姐你好漂亮，当我师父好不好。不行……我有师父了，那委屈你当第二个好不好……我师父才是1……”灵七被拽到了神尊身边。
　　“不识人了？”神尊有些无奈，又想训斥，又怕她站不稳，便双手将她搀扶着，微微低头说道:“那我把你拐回家好不好？”神尊这时已不再是天上那副冰冷的模样，面貌也少了些尖锐感，褪去了灵相，但仍然是一副难以攀附的美人样。就连最普通的白衬衫也这盖不住那副妩媚而又高贵的味道，再加上些夜店气氛和酒精的烘托，灵七站在神尊面前，心思杂乱，手上扣师父白衬衫小动作一直不停，她自言自语的嘀咕着。
　　大金链随手在酒桌上抽了几张纸擦干了脸上的酒水，这才看清，新来的这个好像比前面的那个更引他欣喜。小孩子才做选择，他，两个都要。于是招了招手，让那群顶着各种颜色头发的精神小弟把两个女孩一同围了起来。
　　“既然来了，那就陪哥好好玩玩吧。”
　　“你想玩？我可以找人陪你。”话罢，神尊抄吧台处挥了挥手，舞台的闪光灯下，那手指被照着显得纤长，骨节分明，不过就是太白了，白得像是透着寒气一样。那大金链殊不知，就是这洁白纤长的手当年是怎样在天魔大战时杀死魔尊的，是怎样用手生生捏碎魔尊的魂神，让其魂魄尽散，世世不得聚集返世，更何况是区区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不过她此次突兀下凡，只是为了捉猫，未曾想屠人。
　　很快，夜店店主便闻声赶了过来。他见到神尊时，先是愣了愣，后才作了三个揖，走到大金链面前：“你闹事？”大金链认识练店主，也知道他在道上的威名，立马没气焰，反而向神尊鞠躬道歉。
　　神尊不想多呆，向着单威:“你这吵，我先走了。”
　　“是。”单威恭恭敬敬的回复道。
　　而酒精上了头的灵七，醉倒在了神尊怀中，恢复了真身，在她怀中不醒人事。
　　神尊走，那天金链还是不死心，向店主打听:“威哥，那女的什么背景？连您都要礼让三分？”
　　单威：“你小子不该问的别问，那是盛老板，我祖宗，我岂止得礼让三分，我见了她恨不得到直接行大礼。你要是再见了她，再出言不逊，小心老子找人削你。”
　　“不敢不敢。您祖宗就是我父太上老祖，我肯定不敢再选次。”
　　很快、矛盾被解决后，夜店内恢复了往样。
　　“不过神尊又怎么会突然下凡？先前听白其说神尊收了只猫，还挺上心的，现在来看，应该就是了。”单威心思细腻，很快便把因果给理清了个大概。
　　“老板，有人找。”
　　单威回过了神，“来了。”
　　于是他进了间小包间。不过，很快便出来了。出来时他行动极为仓促，简单向吧台的经理吩咐了些什么，便离开了。
　　*
　　盛泽带灵七离开夜店后，她也不着急回重阳天。那天上多是些尘乏无味的礼节，她念着灵七自是不喜的。就算把她接了回去，也会再偷暇时溜下来，倒不如陪她玩够了再说。
　　“盛小姐，您的房门请拿好。”
　　也是太久没有下过凡间了，人间的发展实在是太快。
　　盛泽在房门口等了半天再没等到她所期待的结界放开，倒只能去捣鼓怎样用房卡打开。捣鼓了好半天，猫都在她怀里翻两三回了。神尊就跟门这样僵持着，神尊也不动手，门也不会自己开。倒是最后，她怀里的猫晕乎乎的叼着卡开了门，迎进了神尊。
　　一时竟不知是谁喝醉了在发酒疯。
　　但灵七醉倒也是真醉。开了门后，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已到底是副什么姿态在爬行。其实，刚才没走几步，她就转回了凡体，但仍双膝拄于地的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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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泽还是先看不下去了，将她抱起，顺势就往床上一扔，虽说人体是现了，但她意识仍不清醒。
　　盛泽也就站在一旁望着她，望着她舔着瓜子，摆弄着尾巴，猫耳还未消隐，一对大白耳立于黑发间，再加上酒精点缀得让她脸颊微泛起红晕，竟满身散发着楚楚可怜的味道。
　　盛泽也没说话，就这样静静的望着，唯一与平日在梧凤宫里不习言语的她不同的便是她微微上扬的嘴角。
　　这笑，藏于市巷井小巷间，藏于无人可及，仅她二人间，藏于神尊心中。
　　神尊不知，她的猫也不知。
　　定的房间决定得过急了。盛泽只是随意的挑了个，没注意却是个情人间，就一个大床。
　　许久，将灵七安顿好后，盛泽顶着凡体也有些乏了。她没什么选择，只是静坐在沙发上息神。
　　对于人间来说的今天，事有些杂。她静不下心来，尽管房间里静谧得很。
　　她有惑，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为什么猫会在夜店找酒喝？
　　为什么她身上好像少了点什么，像是少了点气息，还是…？总归是少了点东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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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尊再无惧虚乏，但凡体多少是会遭不住的。不知道她就这样想了多久，后来那些思绪，倒是都烟消云散了。她心里也安静了。
　　“没事，接到了带回去再藏起来也便是无碍了。”可能是经过夜店中那番事，神尊倒是多出了点念头，想买个猫笼。对，猫笼。
　　凌晨四点，盛泽被惊动了。
　　不过，她仍是紧闭着双眼，倒是却皱起了眉。忽又有一阵凉意从眉心散开，是种触感。很凉但很舒适。轻抚着的感觉让盛泽渐渐舒展了，又睁了眼。
　　“师父，你做噩梦了？”灵七此时正望着她，她的手还没来得及缩回，便看见神尊睁了眼。
　　“打坐怎么会做梦？”神尊低头避开她的手，反问道。
　　“我看见了欸。”灵七丝毫不想去接住自己师父那可怜的、高傲的姿态。
　　真.徒儿。
　　神尊干脆直接略过问题
　　“行了，既然醒了。就收拾收援，准备回去。”
　　-“回哪？”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