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过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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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内普很不想承认，那天晚上白雾里话语一出，他就被吓醒了。
虽然他真的不觉得自己是吓醒的，但事实就是，那个“精灵”说了一句带有他名字的完整的话，他悚然一惊，然后莫名其妙瞬间就醒了。
阴冷的空气和昏暗的夜光里，男孩瞪着低矮的天花板发呆，几分钟后默默翻了个身，抱着头小声地呻/吟了一声。
这会儿除了脑子里长满芨芨草的蠢货都该明白，他招惹的是个能读心能自主恢复（斯内普甚至怀疑他能恢复是翻看了自己的记忆）能一定程度操控梦境的高智慧生物了。
这种生物的危险性想必非常高。不过好在，对方不知有意无意提到的【主动邀请】和【入梦】，如果并非谎言的话，说明斯内普在上方的接触上还是掌握了一定主动权的。而且既然现在的对方存在理智，又表达出了礼貌与友好，那么就存在交流甚至交好的可能性。
他必须弄清楚对方的目的和能力。
斯内普这样想着，定了定心神，闭上眼睛，心里一遍遍念着白雾白雾，再次强迫自己入眠。
……
白雾缥缈。
斯内普悬浮其中，谨慎地打量四周。
依旧，他能感应到对方的存在但无法确定位置，目之所及皆是白茫茫一片。
斯内普并不想向上次一样说你好，这让他显得有点蠢而且说不定有又被读心的风险，他比较希望对方先开口，但这次白雾选择了沉默。
没办法，斯内普只好不情不愿地打破了僵持。
“晚上好。”他顿了一下，尝试让自己显得更礼貌一些，不过结果仍然显得怪怪的，“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阁下？”
“晚上好，西弗勒斯。”白雾晃动着，沉默了一小会儿，而后那种喃喃的碰撞得模糊不清般的低语声逐渐清晰起来，变成一个成年男子的声音，“涂山。你不介意的话，可以直接叫我涂山。”
那声音温和磁性，音色清透得像山涧的碧泉潺潺，语调又带着春日浅金阳光般的暖意，会让人在听到的第一瞬间就心生好感，打心眼儿里觉得这是一个体贴可靠的温柔之人。
你可以毫无防备地向他敞开心扉、吐露秘密，并从中得到抚/慰，你可以毫不犹豫地去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因为他所言必定出自真诚、友善与智慧……
斯内普听到这嗓音的时候愣了愣，然后下一秒他发现自己已经睁开了眼，看到的是夜色里卧室那面发潮发霉的墙。
他晕乎乎地，有些急促地喘了几口气，抬手想按一下太阳穴时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十指几不可察地颤抖着。
而且，随着神志清醒，大脑也开始一跳一跳针扎似的疼。
这是怎么回事？！
斯内普整个人都僵硬了，出于惊惧。
他被攻击了？！
斯内普拼命地回想，可对方的确没有什么攻击的动作甚至预兆，毫无敌意，甚至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眼都能让人感到友好和被信任，毫无疑问地能令绝大部分人失去戒心，就像被施了夺魂咒一样飘飘欲仙，愉悦地听从施咒者接下来的每一个“建议”……
对了！关键就在这里！
昏暗中男孩一下坐起身，消瘦的小脸上两道初具规模的浓眉死死皱起。他不觉得自己能对任何一个仅说上过几句话的成年男性放下戒备，更遑论连种族都不清楚能力还涉及到最诡异的梦境的家伙，可听到它声音那一刻，他几乎第一时间松弛了下去。
当然直觉让他更快地重新警觉，也反弹性地越发抵触抗拒对方的“迷魂”效果。紧接着，在他的理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成了现在这幅局面。
斯内普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
能力是进入梦境，看穿人心，疑似可以翻看记忆，天然亲和力，令人不自觉信服依赖。
目的是什么？
斯内普不自觉回想起不知从那儿听来的麻瓜传说和鬼故事，里面就有一种幽灵依附在活人的梦里，蚕食活人的记忆，直到最后取而代之，在活人身体上复生。虽然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类似的魔法，但就像如今的场面也闻所未闻一样，斯内普不意外自己没什么见识，他也不指望生活在蜘蛛尾巷里的小巫师能懂多少，只是他现在突然想：万一是真的呢？万一那些麻瓜讲的故事，这一个，是真的呢？
斯内普一宿未眠。
接下来几天，他入睡前都在心里重复“不要进那个梦不要进那个梦”，也就顺顺利利深眠或浅梦，没再见到那渺无边际的白雾。
直到又一天晚上，托比亚再一次带着酒气冲天的身躯和涨红扭曲的脸冲艾琳举起了巴掌。
无论脱口时情感几许，谎言破碎得都是轻而易举。暴力和酒精就像这个男人戒不掉的毒/品，“永不再犯”和“好好生活”不过是瘾/君子在宣告中场休息。
可总有女人宁愿相信有眼泪温度的谎言而对冰冷的真相弃之如敝履，那被不合时宜的情感和自欺欺人的懦弱充斥的脑子无法拒绝一个男人看似真诚的悔过与挽留，让她怀着虚假的希望在永无止境的暴力里等待着“下一次”。
还要拖上她不被欢迎的孩子一起。
斯内普脱掉不合身衣服和爬上床的动作都很缓慢，因为身上的淤青和划伤不允许他有太大的动作。他蜷缩进单薄的被窝里，在习以为常的疼痛下平静麻木，又在某一瞬间，感觉难以忍受。
为什么呢？他想。
为什么非得是他，生活在这样的生活里呢？
一阵一阵的疼痛里，瘦弱的男孩蹙着眉头，沉入了梦境。
……
白雾。
柔和的，渺无边际的白雾。
斯内普意识到自己又来到了这诡异梦境的时候，立刻陷入了慌张。但慌张之中，入睡前未尽的愤怒也在不断地滋生着。
“晚上好，西弗勒斯。”白雾中传来那晚一般的悦耳男声。
听到这似乎温和友好若无其事般的问候，斯内普感觉自己胸腔中莫名的怒气一下子被点燃了。没有暗中试探，没有虚与委蛇，反正对方能读心。他一下子就质问了出来。
“为什么找上我？！”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过往（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