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秀才娇夫郎》余咸咸

20、麦如黄金稻如雪

　　农人们面朝黄土背朝天，挥汗如雨，深深地弯着腰，从泥土中获得养育着生命的粮食。
　　许长安浑身衣衫湿透，口干舌燥，只感觉再晒一会儿人都要晕过去了，就拉着许阿父去树荫下坐一会儿。
　　“阿父，吃个胡瓜，歇一歇再干吧。”
　　许阿父接过一根洗干净的胡瓜，刚成熟的瓜翠绿鲜嫩，清香甘甜，十分可口。
　　许阿姆戴着草帽走过来，手里提着一罐子凉水，“我正想着来劝你们歇一会儿，快喝水，里面放了蜜糖呢。”
　　他给二人各倒了一大碗凉水，许阿父和许长安几口便喝光，放了糖的水甜滋滋，凉津津的，一碗下肚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许阿姆去拿起镰刀，代替他俩割了一会儿稻子。
　　待二人喝完茶水后，虽然身体仍然十分疲惫，但还要拿回镰刀接着干。
　　许阿姆便回家去做饭。
　　这几日农务繁重，吃食上就不能简陋，不然没力气干活，所以向来舍不得油盐的许阿姆也不吝惜了，几乎每顿饭都有油水。
　　今日还买了两个西瓜放在井水里湃着，做好饭后许阿姆和李英娘先吃了，然后切了一个瓜，装上饭食，李英娘拿去地里给许长安送去，顺便叫许阿父回家吃饭。
　　许长安中午不能回家，要留在地头看粮食，防着那些小偷小摸的人。他在地头的树荫下搭了个小木床，夏收这几天他都要在那儿守着，晚上也不能松懈。
　　待太阳没那么毒的时候，许阿父和许阿姆再一起下田，看见许长安已经开始干活了。
　　“你这孩子，怎么不多歇息一会儿，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许阿姆教训地说道。
　　“放心吧阿姆，我知道分寸，累了自然会去歇息。”
　　几人便不再多言了，卯足了劲儿把力气都使在田地里。
　　晚上喜哥儿和许长信早早打烊，回到家时还带了许多卤味，荤素皆有，给家里改善一下伙食。
　　安顿好东西后，许长信先去地里替许长安一会儿，让许长安回家好好缓一缓。
　　他在铺子里忙了一整天，虽说也很累，但肯定远远比不上阿兄下地干活的劳累。
　　晚饭十分丰盛，有荤有素还有甜甜的西瓜，可以让一家人好好享受一下。
　　李英娘夹了一筷子凉拌嫩藕，“这藕真好吃，喜哥儿从哪儿收的？”
　　莲藕的丰收季节在秋冬时节，现在这时候也能收一些嫩藕，不过不多，他们家卤的这些还是一个客人送的。
　　喜哥儿便将来源告诉大家：“这藕是一位常来我们店里吃饭的老饕送的，他园子里自种的。那老先生喜欢吃咱们家的卤味，就特意挖了一车藕送来，让给他做成卤藕片，不过我们也给他钱了。”
　　“这有钱人的心思可真奇怪。”李英娘感叹一句。
　　“谁说不是呢。开了店铺我才发现，我们这县城里有钱人还真不少，别看平时貌不惊人，花钱的时候可是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喜哥儿扇着蒲扇，送来阵阵清风缓解热意。
　　许阿父吃着瓜，问道：“他阿姆，家里的土砻子收拾出来没？”
　　许阿姆回他：“自然早就收拾好了，不过稻床有一根木头被虫蛀了，要不要换一根好的？”
　　许阿父扔了瓜皮，擦擦手，“我去看看坏的狠不狠，要是不严重的话就还将就着用。”
　　爱玩木头的许长安自然也凑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三人从柴房回来，喜哥儿问：“如何？需要换新的吗？”
　　许阿父摇摇头，“不必，就蛀了一小段儿，还能用。”
　　“那就好。阿姆，改天我们也养只猫好了，把它养成一只捕鼠大将！”喜哥儿幻想着小猫咪身着铠甲，软绵绵的小爪子下踩着老鼠的场景，忍不住笑弯了眼。
　　“可以啊，等空下来我去看看谁家的猫下崽子了，聘一只回来也好，这些耗子忒烦人。”
　　“那再养一只狗吧，狗也会拿耗子呢！”喜哥儿顺着杆子往上爬。
　　许阿姆点点他的额头，“你惯会得寸进尺！抱回家了还不都是我来喂，你们就只管玩。”
　　嘿嘿，这就是同意了的意思，喜哥儿高兴地凑去阿姆身边撒娇。
　　说说闹闹，待休息好了之后许长安又该去地头看田地了，李英娘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连忙叫住他。
　　“你不是说蚊子咬的慌吗，带着帐子去，拿几根竹竿撑起来围在床边。虽然闷得慌，但也比喂蚊子好些。”
　　“行，”许长安听她的，接过帐子又去找了几根竹竿，走之前还不忘安排一番，“你夜里起来也小心着点，点上蜡烛，别舍不得那几个钱，人摔着就麻烦了。”
　　“我知道，你路上也小心。”
　　地里，许长信已经在啪啪地拍蚊子了，见到阿兄来了才如蒙大赦，“阿兄，你可算来了，我快被咬死了！”
　　自从老道士教喜哥儿做了驱蚊香，家里的蚊子就少了很多，许长信很少被这么毒的蚊子咬了，现在浑身痒得不得了。
　　“赶紧回去吧，你明儿还要早起。”许长安嘱咐他。
　　“你手里拿的啥，噢，是床帘啊，我帮你系上吧。”
　　兄弟俩一起动手，很快就把床帘围好了，许长信这才回家去。
　　这样辛劳的日子持续了五六日，总算把八亩地的粮食都收完了。但夏收还没结束，收割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要脱粒，脱壳，然后才能晒干装起来。
　　先前收拾干净的土砻子就是用来脱壳的，要先用稻床给水稻脱粒，然后再放进砻子里去壳。这砻子形似石磨，不过是用黏土和竹编做成的，更轻更省力。
　　麦子的壳子也比较薄，把麦穗摊开，让家里的大黄牛拉着石碾子在上面碾压，待麦粒脱落之后就摊开晾晒，然后等有风的时候用木锨铲起来扬一扬，让外壳随风飘走。
　　不过这些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关键是还要看老天爷的脸色，不下雨自然是好的，若是下了雨，那全村的人都得抢收，不然大半年的收成就完蛋了。
　　这几日天公作美，日头一直很好，家家户户都把粮食顺利打完了，当然也累了个够呛。
　　收拾好的粮食装进麻袋，敞着口，麦粒金黄，米粒雪白，就是这一粒粒谷物养活了无数人命。
　　没过多久就有官吏下来收田税，他们这儿的收成还可以，除了少数不好好种地的人家，大部分人都交得起税，不会与官兵作难。
　　也可能是有前朝做对比吧，那时候兵荒马乱，农户手里的地都被地主豪强买走，农民们辛辛苦苦种一年地，收下来的粮食要交给地主五成，缴税三成，剩下的那点粮食都不够一家人吃几顿饱饭。
　　所以大家对现在的皇帝都非常感恩戴德，他下令给农民重新丈量土地，减了田税，还直接免了人头税，给了人们休养生息的时间。
　　许家今年夏季交了二十四升的粮食税，剩下的都是自家的，要卖要留都可以自己做主。
　　许家向来是卖掉的，许阿父和许长安特意找了个空闲时间，留好一家人一年的口粮，其他的米和麦都要卖钱。
　　他们拉着粮食来到官府专门收粮的门店，一共卖了二十石粮食，现在的粮价是一石将近五百文，得了差不多九两银子。
　　虽然这些银子还不如许记卤味一个月的营收，但对普通农户而言已经不少了，要知道很多节省的农家一年到头可能只花个五六两。钱嘛，都是这样由少到多，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
　　卖完粮食后许阿父和许长安跟官府买了一些玉黍种子，他们家留的种子不多，又送了一些给亲戚朋友，剩下的不够种一亩地，就顺便再来买一些。
　　粮种铺的老头给他们拿来一包种子，脸上得意洋洋，“去岁这个时候没人买这个种子，今年都争着抢着要买，你们来的巧，正好还有货。”
　　许阿父与有荣焉，“我们去年也来买了种子哩，家里小孩哭着闹着要吃黄金米，就给他种了一亩吃着玩。没想到比稻子小麦好养活多了，几个月就能长成，收的粮食也多，所以今年还想接着种。”
　　说起种田的事，许阿父一改平日闷葫芦的性子，变得滔滔不绝，能侃侃而谈老半天。
　　那老头听了这话，直夸他们有眼光。
　　种子都备好，接下来又要忙夏播的事，犁地，育苗，插秧，除草，施肥，排水……水稻种起来着实麻烦，相对而言玉黍确实好耕种。
　　今年他们家三亩旱地分别种了一亩玉米一亩豆子，还有一亩番薯，都是种来自家吃的。
　　以前没玉黍和番薯的时候，他们除了豆子就种些白菜萝卜之类的，现在种了更高产的粮食，萝卜白菜就只能种在后院菜园子里，虽然不多，但也够一家人冬日吃的了。
　　今年村里不少人家种了玉黍和番薯，尤其是番薯，结果大，味道软糯甘甜，蒸一蒸煮一煮就能吃，而且还顶饱。
　　许阿姆没少感叹，要是前些年战乱的时候有番薯吃，也不至于饿死那么人。
　　又累死累活忙碌了好些天，总算把各种粮食都种下地，一家人可算能好好歇歇了。
　　为表庆祝，这天晚上许阿姆特意宰了一只小公鸡，喜哥儿和许长信早早回家，烧了一锅咸香四溢的鸡块汤，汤里下了面条，锅边还贴了死面饼子，十分劲道有嚼劲，沾着鸡汤吃更是香的不得了。
　　一家人吃的心满意足，感觉以后的日子都是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