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了吗》深山季

3、第 3 章

　　这人习惯上厕所不锁门吗？董生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就试探着叫了一声，“张威？”
　　没人回答。
　　里面没人？
　　董生皱着眉有些疑惑，难道张威已经走了？不对，如果对方要离开咖啡厅，必须要从刚才的位置旁边经过，他不可能看不到。
　　“张威？”董生又试探着叫了声，过去轻轻推了一下门。
　　从打开的角度看过去，略暗的光线中隐约有道模糊的影子在隔间壁上动了一下。
　　拉屎还不能讲话了？董生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有钱人可真讲究。
　　他正打算离开，忽然听到里面的人说了一句话，有些含糊，他没听清，甚至都没听出来是不是张威的声音。
　　“什么？”董生隔着门问。
　　里面的人又说了一句，仍然十分含糊。
　　董生愣了一下，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他觉得里面的人不像是张威，甚至……不像个正常人。
　　想到今天早上的怪事，一股凉意顺着脊背爬了上来，他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打算马上离开。
　　就在这时，一股大力忽然从身后传来，他一下被撞进了隔间。董生的第一反应是被人阴了，所谓的老同学，高薪帮忙，都是圈套，他的运气什么时候接到过天上掉的馅儿饼……
　　没等自我吐槽完，他又觉出了异常，卫生间隔间不大，他猛然扑进来却没磕碰到任何东西，身后撞击的压力没有消失，反倒像是某种沉重粘稠的物质自背后蔓延开来，将他整个人死死的裹缠住。
　　董生惊惶失措的想要叫喊，挣扎，却睁不开眼，张不开嘴，身体有种不受控制的失重感。
　　掩住口鼻的物质黏腻冰冷，几乎让他窒息，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别开脸，忽然分辨出了极重的土腥味儿，伴着一丝血腥气。
　　恍惚中，董生看到一个中年男人用阴冷的眼神打量他，然后伸手扼住了他的脖子，“你忘了吗？”
　　董生一下反应过来，原来他刚才在门外听到的就是这句话，“你忘了吗？”
　　我忘了什么？现在究竟发生了什么？在极端的恐惧、疑惑和窒息中，董生爆发了强烈的求生欲，他的右手猛的一弹，碰到了一个冰冷的硬物。
　　手机？是手机！一定是刚才摔倒的时候掉出来了，董生心里升起些希望，努力伸展五指抓住手机。
　　扼在脖颈上的手骤然松开，连带着周身的压力也忽然全部消失。
　　“董生，你发什么呆呢？”
　　董生全身一震，转头看见张威一张凑近的脸，险些没控制住一拳打出去。
　　“你的表情怎么这么难看？”张威视线向下一扫，“不是尿结石了吧？”
　　董生这才发现自己正站在便池边儿上，一手抓着手机，一手……
　　他“艹”了声，忙拉上拉链，问张威，“刚才……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你没事儿吧？”张威皱着眉看他，“你进来的时候我在洗手池洗手，打招呼你也没理，跟过来就见你一脸尿结石的表情，真有病啊？”
　　董生心乱如麻，也顾不上生气，勉强摇了摇头。
　　张威调侃笑道，“那难道是见鬼了？”
　　董生一个哆嗦，猛的抬头道，“你说什么？”
　　张威像是没料到他这么大反应，愣了一下，“开个玩笑，不用这么认真吧。”
　　跟昨晚的情况不一样，董生很清楚刚才自己绝对不是在做梦，如果不是精神出了问题，那他可能真的是……见鬼了。
　　没心思再谈多的事，董生跟张威应付了几句后，心神不宁的赶车回家，刚到小区门口就收到了曹莉的微信。
　　老婆：你最近还好吗？
　　看到微信的董生心里暖了一下，连带着之前的恐惧都淡了些。脸上紧绷的神色微缓，他正准备回信，又一条消息进来。
　　老婆：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看到这句话，董生指尖蓦地一顿，敏感的察觉到了什么，转而点下了语音通话，响了两声被拒绝了，再打过去还是拒绝。
　　董生迅速打字：莉莉，这些天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接电话好吗？我想跟你谈谈。
　　发过去几秒后，那边忽然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董生赶紧接通，“喂，莉莉。”
　　“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你还好吗？”
　　曹莉的声音很小也很急切，带着些过于贴近话筒产生的气流声，似乎是在躲起来打电话。
　　董生越发觉得不对，问道，“你在公司吗？我现在过来，我们见面聊。”
　　“不，我回老家了，你……你别来找我。”
　　董生愣了一下，曹莉的老家在附近的一个村镇上，条件不怎么好，去年过年他跟着回去探亲，曹莉私下里悄悄跟他抱怨过再也不想回乡过年了，也就是那时起，她开始提出想在城里买套大些的房子，以后把父母接出去一起住。
　　“莉莉，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回老家做什么？”
　　“你别问了。”曹莉的声音有些发抖，“我没有时间跟你多说了，你记得千万别来找我。”
　　董生刚想说话，那边就断了，再打过去就怎么都接不通了。
　　接连发生的怪事多半与曹莉有关，可董生半点也猜不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曹莉又对他隐瞒了什么。他茫然、心慌又孤独的站在原地，觉得自己仿佛站在一个巨大的黑色旋涡中间，即将被未知的恐惧吞噬。
　　刺耳的喇叭声响起，董生觉得眼前一黑，一瞬间那种诡异的失重感又席卷而来，混杂着湿黏的腥气，他的手指痉挛着蹭过地面，是泥土碎石粗粝的触感。
　　“有病啊你！没事儿站路中间找撞啊，想碰瓷儿是不是……”
　　董生面色苍白的回过神，左右看了看，没有理会身后小车司机的叫骂，快步走进了小区。
　　不能这么坐以待毙，不论是为了曹莉，还是他自己。
　　回家简单收拾了些东西下楼，董生在楼后找到自己的二手飞度小破车，这车他平时很少开，一来开出去就是油费，停车费，一不留神还得交个交通学习费，二来曹莉嫌他这车坐着不舒服，也很少让他接送。
　　停了几个月没动的车表面灰扑扑的，车顶上有些树叶甚至鸟屎，往常董生总会开出去先在十字路口那家便宜的洗车店把车洗洗，但这时却顾不上那么多，拉开门坐进驾驶位后就给曹莉发了条微信：我马上出发来接你，你等我。
　　想了想又发了一条：别怕，有什么事我们一起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