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初恋 ...
-
“喂，敢问公主有何贵干啊？”韩佳漫回拨给程筱筱。
“漫漫！你猜谁回来了！！！”
“呃……赵崇祯呗。”
“哈？你已经知道了啊，还想给你个惊喜呢！”
“大姐，这应该是惊吓吧……”
程筱筱笑出声来，开始了最擅长的套话：
“看来七年不见的人，还能在你心里泛起点波动呀~”
“……”
韩佳漫不语。
“漫漫，你不会还对他有感觉吧？”
“你觉得可能吗？”
有关赵崇祯的话题，这是七年来为数不多的一次。自两人分手后，程筱筱就很少在韩佳漫面前提过。
挂断电话后，韩佳漫陷入了沉思：
现如今对赵崇祯这个人，自己肯定是没什么感觉的。
但是，他的突然出现，让很多熟悉感在沉积了数年后，蜂拥而来。
七年时间，千个日夜轮转，数次四季更迭。
七年了，四周日新月异，生活翻天覆地，可赵崇祯似乎还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除了依旧嘴欠，韩佳漫隐隐觉得，两人之间的默契正在死灰复燃，种种迹象表明：彼此不仅懂得对方的言外之意，更懂对方的欲言又止。
B市的另一个角落，赵崇祯由于收到紧急工作安排，便也顾不得死皮赖脸地黏着人家。
“崇祯啊，马上就要秋招了，你正好外派结束，部里的意思是让你到各高校巡回宣讲，先预个热，你怎么看？”
“没有意见，服从命令。”
“嗯，部里打算在B市和J市进行，主要针对985重点高校及语言类大学。J市距离不远，好学校也有一些。你如果觉得去J市不方便，可以选择在B市开展。”
上级帮他分析了利弊，交由赵崇祯本人权衡。
“没什么不方便的，您忘了，我就是从J市的津开大学毕业的。”
“瞧我这记性，那就这么说定了。”
“嗯，您安排就行。”赵崇祯应了下来。
“诶对了，我手里有邀请函，你有朋友想去听的话，我同城寄到你家？”
“不用，我刚回国，身边朋友少，您给需要的人吧~”
“行。”
赵崇祯顿了顿，又反悔道：
“算了，您给我两张吧，我有个朋友可能感兴趣。”
黄昏时分，赵崇祯从快递小哥手里，拿到了讲座的邀请函。
“啧，怎么不动声色地给她呢？”
这种强烈的、想让韩佳漫走进自己了解自己的心思，早在酒吧重逢那晚，就在赵崇祯心里扎下了根。
这七年的外派，虽然称不上历经生死考验和颠沛流离，但也确实发生了很多令人印象深刻的事情，赵崇祯本想迫不及待地和佳漫分享，可就目前她那扭捏绝情的态度，还是从长计议吧。
俗话说，分享欲是感情升温的一个侧面。这次讲座，就是让双方破冰的绝好机会。
思索了许久，赵崇祯拨通了何况的电话。
夜幕降临。
韩佳漫正沉浸在码文的快乐中，收到了上司的消息：
“韩作家，这周末在你母校有个职业规划的宣讲活动，你最近正好卡文，要不去听听，看看能不能找到点思路。”
“我卡的是如何炖肉，又不是职业发展。不去！”
“路费住宿公司报销，免费送你去感受青春校园。”何况开始用金钱来诱惑。
“这么好？”
“那是自然，只要你能有所收获，公司出点血，没什么。”其实是自己的兄弟们出血。
“呜呜呜，天下还有这种好事。”
“别太感动。有两张邀请函，我明天下班送到你家，你可以再找个朋友一块回学校看看。”
或许是第一次感受到这不掺杂任何利益的温暖，韩佳漫果断地答应了。而且，从这个行业角度讲，写作不分主题，涉猎广泛，任何方面都需要去了解学习。
总之，从B市到J市这一趟没什么坏处。
周末已至。韩佳漫带着程筱筱，久违地踏入了津大的校门。
虽然校园楼宇依旧古朴庄严，但两人看着自行车来往飞驰，小鲜肉们朝气蓬勃，还是不禁感慨岁月匆匆，年华易逝。
“诶，看看这群胶原蛋白，咱们老了啊。”韩佳漫摸了摸的脸。
“想当年，你也是在自行车后座上的人啊，那种备受羡慕的感觉又回来了。”程筱筱也跟着皮了一下。
“现在想想挺作的，后座多咯屁股啊。”
程筱筱指的是赵崇祯骑车带着自己满校园窜的那段往事。
韩佳漫的回答偏稍稍偏离主题，她在逃避话题这方面一向很擅长。
对照邀请函上的座位序号，韩佳漫和程筱筱在讲座会场静静坐下。
“你那个无情上司挺牛的，第一排的C位诶。”
韩佳漫也愣了神：
“何况什么时候和津大沾上关系了。”
很快，她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当主持人面向听众席介绍本次宣讲会的嘉宾时，韩佳漫已经心生“逃跑”的念头。
“尊敬的各位嘉宾，亲爱的同学们，大家下午好！今天我校有幸邀请到了著名校友、我国外交部驻外领事赵崇祯先生。”
“任职7年来，赵崇祯先生凭借自身稳重而又专业的业务水平和能力素养，先后5次在国家领导人等重大会议中任随从翻译，参与讲话稿初稿起草，在大规模撤侨中荣立个人二等功。他聚焦同胞需求，切实为国分忧，充分展现了新时代大外交官人员的风采……”
大约是主持人赘述的英勇事迹离听众们的世界太远，人群里一片安静。
反应片刻后，台下才响起热烈的掌声，以及不可置信的赞叹。韩佳漫和程筱筱也包含在内。
“卧槽！漫漫，赵崇祯这么牛啊！”
韩佳漫没说话，面容愈发呆滞。倒不是不想接这个话茬，她只是在心里和另一个自己打架，忙不过来。
在此之前，韩佳漫一直觉得外交官也仅仅是披了一层鲜丽的外衣而已，舞台比普通人的大，视野也普通人的开阔，可到头来，还不是为国家打工。
可现在，当她听到“撤侨”、“个人二等功”等信息时，惊讶、不敢相信、心疼等情绪翻涌而至，交织成网，把人团团困住。身在他乡，怎可能没有危险？他这块璞玉，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打磨？
原本的“逃跑计划”早已消失不见，韩佳漫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赵崇祯的职业分享中，聚精会神的样子被台上男人尽收眼里。
“你别说，赵崇祯还是一如既往的优秀。”讲座结束后，程筱筱便开启了话唠模式。
“嗯，确实如此。
”
“漫漫，你怎么这么冷淡啊？是不是看到这个男人太厌烦了？”
“不是，我只是觉得这个职业很伟大。”
“害，又共情了吧！”程筱筱抱了抱韩佳漫，以示安慰。
两人一边聊，一边往大厅外走。
“筱筱，赵崇祯今天给人的感觉和我前两天碰见的时候，完全不同。”韩佳漫心里装不住事儿，尤其是在亲近的人面前。
“怎么这么说？”程筱筱也表示洗耳恭听，毕竟她这个闺蜜不沉默的时候太少了。
紧接着，韩佳漫把酒吧、公司里发生的一切挑重点讲了一遍。尤其是围绕赵崇祯腹黑又毒舌这个角度，狠狠地添油加醋了一番。
“他这来意也太明显了吧！铁定是想找你复合啊！”
“我怎么会猜不出，只是，当时分手的时候他多果断啊，我才不要吃回头草。”
“别乱立Flag，小心以后打脸。”
“诶，我也理不清了。”韩佳漫很是迷茫。
“你别急，我问你几个问题。”
“嗯，你问。”
“咳咳，赵崇祯在你心里重要吗？”
“才重新认识2天，重要个屁。”
“那我换个问法，赵崇祯在你心里是不是特别的存在？”
韩佳漫没想到程筱筱的问法这么犀利，沉默了一会才开口：
“毕竟是初恋，肯定比普通的大猪蹄子要特别一点点。”
“你看！你还是放不下他。”
“……”
拧巴的性格，拧巴的回答，对赵崇祯的态度亦是拧巴。“拧巴”，又叫矫情。
时间磨平了韩佳漫年少时候遇事急躁的一面，可这矫情的一面像是刻在她骨子里似的，怎么也改不过来。
包袋里响起了的韩佳漫的电话铃——《野孩子》，一时打断了两人交心。
来电显示是陌生号。
“你还真是痴迷杨千嬅。”程筱筱调侃道。
“习惯了，改不过来。”
韩佳漫边说着，边接起了电话：
“您好，哪位？”
“我是赵崇祯。”
“……”
知道韩佳漫怂包一个，不敢吱声，赵崇祯继续说了下去：“我刚刚看见你和程筱筱来听讲座了，要不晚上一起吃个饭？我们仨也好久没敞开心扉聊聊天了。”
程筱筱紧贴着韩佳漫，早就听见了这段对话。连忙答应：“你请客，那必须去啊！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把漫漫拴过去。”
电话那头传来几声低笑，很快便恢复正常：“我这边还有工作要交接，我把餐厅位置发到漫漫微信上，你俩先去。”
挂完电话，程筱筱一脸坏笑，还掐了一把韩佳漫的细腰：“可以啊，微信都又加上了~你这是悄摸摸发展，不打算告诉我了是吧！”
韩佳漫连声求饶，又是一通解释。
“啧，没想到刚刚台上西装革履的，私下是个舔！狗！”
程筱筱的话正中韩佳漫下怀，立马跟上：
“就是！跟个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漫漫，你也不必假惺惺地和我统一阵营，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吧~”
韩佳漫知道程筱筱在暗示什么。
是啊，初恋大多是美好的，难忘的。
和赵崇祯在一起的90多天里，两人陪伴彼此度过了J市的秋季，像其他小情侣一样，分享爱情里最庸俗的甜蜜和喜悦。
即使最后两人没能携手同行，劳燕分飞，分道扬镳，但过往的种种痛苦、难过与不堪，都在时间的洗礼中渐渐成为无关紧要的小事。
现在，赵崇祯的突然出现、对自己再示好感，让韩佳漫芳心寸乱。
她做不到云淡风轻，因为在这人生中唯一的一段感情里，她是最先动情、却又被伤得最深的那一个。说完全放下是假，说心存恨意是假，说余情未了是假，总之她此时的心绪乱极了。
人们常说，时间是治愈一切的灵丹妙药，能抚平一切伤口。
但时间，并不能治好人们内心所有的遗憾。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初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