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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中箭 ...

  •   我和阿狼在山洞里呆了一天,呆着也不是办法,我用泥糊着脸,下山查看情况时发现官兵已经没有再搜查了,这是个好事情,表示夜晚逃出去也方便些。

      但是茯苓村是呆不下去了,我准备转身回去带着阿狼一路南下去沂都。

      就听见路边行人的闲聊。

      “听说太惨了,夫妻俩被放在村口一天了。”

      “可不是吗,那两个小孩到现在都还没找到呢,今天中午再找不到可能就要被火烧了,到时候连个全尸都没有。”

      “你说看枫先生那样平易近人怎么会是南宫家的人呢?通敌叛国的罪名谁都担当不起啊。”

      “按我说,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想当年南宫将军的事迹那可是传遍大江南北,怎么说也好歹为天子守了几年江山保沂都各地老百姓太平,如今再次出现后人,当年南宫家被诛九族也差不多够了,赶尽杀绝真的是过于狠了……”

      “嘘,天子的决断哪能是我们一届草民能评价的。”

      “天高皇帝远怕什么……”

      俩人嘟囔着走掉了,我愣在原地,感觉全身冰凉刺骨。

      什么在村口放了一天了?什么火化?

      我赶紧回去,因为没有官兵的巡查,我带着阿狼去村口也容易了许多,那里聚集了很多人,中间围成一个大圈,我往里面挤了挤,就看见木柴上面放着父亲和母亲,两人安静的平躺在哪里

      我眼眶发红。

      是凛儿没保护好你们。

      李擎举着火把朝人群中喊道:“我知道你在这里。”

      我恶狠狠的盯着他,如果可以我简直想把他碎尸万段。

      “你可以选择不出来,如果你不想的话,但是等下你只能见眼睁睁的见父母变成灰烬。”

      人群中有了骚动,我来之前已经把自己喝和阿狼装扮成了乞丐的样子,坚信周围人没人能认出来。

      “我向你的母亲保证过,我可以放你们一马,只不过你们要跟我回去,如果你此刻现身,我就放下火把。”

      他仍在继续说,我握紧了手,在心里思量,如果落入朝廷的手里,在皇帝面前,我存活的几率有多大?

      “我从三数到一,三…………”

      但是如果此刻就离去父亲和母亲的尸骨就再也无法得到安心,没人会帮他们入土,可能随便随着风一吹就散落在各地,日后成为孤魂野鬼,也无法投胎。

      是不是我跟着他们回去,就能求他们网开一面?

      我手心急出了汗,心里另一个声音又叫我不要出去,如果出去,可能一辈子都报不了仇。

      “一。”

      最后一声落下,我闭上眼,手心已经掐出了血,理智战胜了情感,我最终还是没有站出去。

      我深深看了一眼二老的尸体当做最后的告别,我与阿狼对视一眼,都坚定对方眼里的想法。

      准备离开,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句:“在这,那两个孩子在这。”

      我心想,坏了。

      李擎拿着火把靠近尸体的手一顿,朝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带着人就往这边来。

      “走。”

      我牵着阿狼的手就跑。

      后面跟着人。

      几天前的一幕继续上演,之前有父亲和母亲的庇佑,而此刻却只能靠我们自己,所以我一刻也不敢停歇。

      我听见后面的风发出“嗖嗖”的声音,刹那,一支箭从我额头边驶过。

      这是要置我们于死地啊!

      我心一惊,刚刚果然没有站出去是正确的选择,他根本没想留我们的活口。

      突然原本沉默的阿狼,开口,声音有点弱道:“阿哥,如果我们死在这了,下辈子就投一家吧。”

      “关键时刻,都火烧眉毛了,你说什么呢?”

      我顾不上阿狼的想法,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快跑。

      还要再快点。

      我牵着阿狼继续加快了脚步。

      跑着跑着感觉身后的阿狼不对劲,我停下来,看见他左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中了一箭。

      血染红了我的衣服。

      我颤抖着声音:“阿……阿狼?”

      我想问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的,张了张口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其实我不知道的是,刚刚有支箭直接朝我后背射来时,阿狼替我档了那支箭,而这一路他一直都没吭声。

      我手忙脚乱的按着他的伤口,却感觉血越按越多。

      “没事的,会没事的。”

      他脸色苍白:“阿哥,好疼啊。”

      他的小手握住我的手,说:“阿哥,你快走吧。”

      “不行,不行。”

      我摇头,父亲和母亲我没保住,阿狼我也没保住,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我带着你回去,我……我去求他们,你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你……你快走,你忘了父亲和母亲是怎么死的了吗?”

      我放下了他的手,知道已经没有后路了,这句话相当于他已经给自己下了死刑。

      他疼得皱了皱眉,说:“阿哥,我求你快走,别让我们都死在这。”

      李擎带的人马上要赶到了,我擦干泪,拿起包袱,看了他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怕自己忍不住在他面前哭。

      我还从来都没在他面前哭过。

      他最后在我身边大喊:“阿哥,如果有下辈子,我来找你,你要等我啊。”

      我心里答应他,心里却清楚的知道这世界从此就只有我一个人了,人哪有下辈子呢。

      不知道我跑了多久,哪怕身疲力尽感到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我也不敢再耽搁,我怕再次被捉到。

      终于到了晚上,我才敢停下休息会儿。

      我找了个破庙,肚子饿得厉害,但我却一点东西也吃不下去。

      渐渐的,我入了梦乡。

      白雾袭来,我又回到了上次的地方,同样的地方,我躺在床上,旁边坐着的还是那人,这次我却忍不住看向他,喊出了那个我熟悉的词:“父亲?”

      这次的男人比上次还衰老了许多。

      他低沉的声音响起:“你知道了?”

      我点了点头。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太累了,突然发现我的身上背负着南宫家和谢家,还有阿狼的命,但是我一个人承受不住。

      他的手搭在我的肩上,我能感受他手心处传来的温度。

      “凛儿,这是你的命。”

      冥冥之中,自由定数。

      “我们会在背后保护你的。”南宫放说完这句话就化作了一阵虚影,我一惊,从梦中醒了起来。

      “父亲?”

      我唤他,却没有人回答。

      画面一转,好像是隐隐约约的一间房间里,床上躺着一位女人,还有丫鬟在旁边守着,背对我的男人坐在床上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我走近,才发现男人的手里抱着个婴儿。

      我与那个婴儿对上眼,一股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夫人,你想给孩子取什么名字?”

      这声音?怎么感觉很熟悉。

      我继续往前一看,说话的男人正是南宫放,那么他手中的婴儿……

      是我?而床上的女人,是我的母亲?

      我视线又转向床上,这个是我母亲的陌生女人,女人温婉如水,面容沉静,是看上去就会让人平静下来的女子。

      “夫君想取什么名字?有主意了吗?”

      窗外寒风拍打着窗户,屋内烛光绰绰,温暖撒了一地。

      我冷得打了个寒颤,已经是冬天了。

      南宫放想了想,说:“的确有个字我挺喜欢的——凛,正好凛冬,也应景,希望凛儿以后也能如他名字般坚毅。”

      “凛?”女人仔细体会这个词,赞同道:“很有意思的一个词。”

      “那就这样说定了。”

      南宫放拿起怀中婴儿的手,对着对床上的女人,摇了摇,高兴的说:“凛儿,叫娘。”

      临安五年,将军府夫人诞下一名男婴,名叫南宫凛。

      同年,戎狄北下,南宫夫妻被委任去歼敌,留下年幼的南宫凛交给弟妹照顾。

      不到半年,南宫放通敌叛国的消息传来,沂都人人震惊,圣旨落下,南宫一家就被抄了家。

      斩首那天,春日的雨下了沂都三天三夜,稀释了斩首台上的数具尸体留下的血,同时在某个地方,从战场上逃出来的南宫瑾带着妻子和哥哥的遗孤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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