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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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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凉宽敞的小院子里,中年男人的肚子上趴着一个在他肚子上吹泡泡的小孩,他拿着蒲扇给小孩赶着蚊子扇着风,惬意至极。
"穗子啊,长大后想做什么啊?"
小孩叫黎穗子,自小就机灵捣蛋,鬼点子更是层出不穷,明明才七岁可却比十几岁的孩子主意还大。
她听到黎爸的发问,葡萄似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大声且自豪地说:"我要当导演,爸爸不是说当导演最威风了吗?"
"别听你爸乱说。"黎妈埋怨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你也是,一天天的老带着穗子往电影院跑,光看电影有什么用,学习才是最重要的。"
"你看你,又埋怨我不带孩子,我带孩子又埋怨我这不该那不该,我去上班也不能把女儿一个人留在家里吧。"
黎爸说话间把黎穗子抱起来走到了厨房的窗边,隔着窗户从盘子里拿了一个肉条喂给她,又拿了一块放进了自己嘴里:"穗子才上一年级,别有那么大压力,小孩子多接触点新鲜东西对以后有好处的。"
"反正我说不过你,你总是有理,幸好麦子这个当哥哥的不跟着妹妹胡闹!"
黎妈气鼓鼓地转过身继续做饭,打定主意不理他们两个了。
黎爸见黎妈有点生气了,语气便软了几分:"我以后会控制好时间的,绝不耽误她学习。"
黎妈还是没理他,黎爸只好把怀中吃的正欢的小孩放下来,戴上围裙走到黎妈身边。
"老婆,你去跟穗子玩会儿,我来做吧,别生气了啊。"
黎妈看着已经开始忙活的黎爸,若有所思地解下围裙,又往灶台里添了几块劈柴,便领着小孩走出了厨房,她俯身低声说:"穗子,你将来做什么都行,妈妈只是不想你那么辛苦。"
"妈妈,做导演很辛苦吗?"可爱的小肉团子眨巴着眼睛问。
"是啊,很辛苦的,比爸爸现在做的工作都辛苦。"
"可爸爸说,因为妈妈在家所以他不觉得辛苦。"黎穗子话接的很快。
黎妈眼里立刻堆满了笑意,幸福地望向在厨房里忙活的黎爸,连黎穗子被绊倒摔地上都没发现。
"妈,手好疼呜呜呜……"黎穗子举着擦破皮的手泪汪汪地看向黎妈。
黎妈的注意力终于被这哭声给拉回来了,她赶紧把黎穗子扶起来,心疼的看着她磕破皮出血的小手,轻轻吹了吹,转身快步走进房间去拿创口贴。
她举着还在隐隐作痛的小手,看着爸妈各自忙碌的身影,第一次明白了幸福的含义。
爱人和被爱便顺理成章地成了黎穗子的第二个愿望。
一晃多年过去了。
二十八岁的寿星佬黎穗子在众人的拥簇下认真地许愿,愿望与儿时无异,坚定地想当一位导演,坚定地在等待一位能够跟她相濡以沫的爱人。
导演梦已经实现,虽还未扬名,可心中理想不灭,哪里都会有火把。
至于后者,说实话,黎穗子等的都有点着急了。
几个月后,寒冬来临,黎穗子再也没心思想感情的事情了,剧组大大小小的事情足够让她焦头烂额了。
“真是见老了,之前通宵宿醉都是常事,现在是真不行了。”剧组的道具师王昭头上贴着一个降温贴痛苦地抱怨道。
黎穗子闻声走到道具师的身边,把修改过好几遍的剧本递到王昭的手上,那本剧本已经被画的快要看不出模样了,各色水笔的标注痕迹也就剧组的人知道表示什么意思,剧本的纸张也被翻的起了毛边,又旧又厚。
“王哥,您可能不能服老,今天这场景还指着您呢,我想改的地方都拿红笔标出来了,您费心看看道具这边怎么做相应的调整。”
王昭伸手接过了本子,翻了几页,只见剧本上被标注的满满当当,他不禁叹了口气:“黎导啊,咱们这剧本翻来覆去改多少遍了啊。”
她把刚泡好的感冒冲剂递给王昭,笑的很勉强:“毕竟是咱们吃饭的东西,怎么着也得过得去啊,辛苦了啊。”
王昭接过冲剂没说什么,反正只要决定和她合作,就得做好脱一层皮的准备,早就习惯了。
小时候以为导演很威风,这是爸爸的视角,长大后才明白妈妈视角中的辛苦,为了对得起电影人的良心,她几乎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情,只求一份心安理得,和她一起坚守的还有小她一届的学弟张漳。
张漳小她一届,却是同龄,初入校门时就加入了学校的话剧社,彼时黎穗子是话剧社的社长,自此一拍即合合作了好几部作品,虽说两人还都没有拍出惊天动地的作品,但两个人的坚守一样,所以既是知己又像是亲人。
如今张漳是剧组的副导演,正在跟灯光师就打光问题争论不休,她没去调解这种司空见惯的事情。
她静静地看着争论中的张漳,注意到了一直拿着早餐站在张漳身后的王瑶。
小姑娘比张漳小一届,从大一便跟着他们一块工作,算起来到如今也三四年了,可张漳是块木头,明眼人都能看清的事情张漳偏偏不懂。
而王瑶也不急,就这么跟着他,挑明了被拒绝了,便当哥们继续处,也不放手,小姑娘总说一句话“我总能把他暖热,到时他便会看到我”。
黎穗子还能说什么呢,只能默默祈祷老天眷顾这两个人。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张漳拿手在黎穗子的眼前晃了晃。
她回过神来便看到了张漳手里还没吃完的早餐,笑意充盈在眼角,笑着推开张漳的手,把话题引向了正轨:“没什么,准备的怎么样?准备好咱们就开工。”
张漳的表情有些许为难:“我来就是跟你说这个事的,演陈楚楚的演员钟洄说路上出了点事,要迟点到。”
“又是轧戏的吧!张漳,当时定演员的时候你没说清楚吗?”
黎穗子怒从心头起,她就是这么个火爆脾气,耽误别的事可以,但误了拍摄就立马六亲不认。
片场一片死寂,张漳更是有苦难言。
“是我的失职,我现在就去和他经纪人沟通。”
“你告诉她经纪人,咱们这虽然庙小,但到什么地方守什么规矩,别这么不安分。”黎穗子正色道。
“好,我现在就去。”
张漳拿起电话转身想走,可她越想越气,就又补充了一句:“我不管她什么来头,耽误拍摄进度我谁的面子都不给,到时候别怪场面难看。”
她怒气未消,因为见识过太多轧戏的演员,也没少撕破脸,为此得罪过人吃过苦头,但她从来不会在这件事上学乖,她的底线是:轧戏可以忍,耽误拍摄不行。
她自认为姿态已经放得很低了,可被人三番四次地挑战底线,就没办法继续忍耐。
“黎导,真的非常抱歉,您先消消气。”
经纪人徐洋恭敬地走进摄影棚,他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很靠谱的人,不算是精明,但能给人非常踏实的感觉,现在则非常局促。
“钟洄来的路上出了个小车祸,虽然人没事但有些纠纷得处理完才能赶过来。她刚刚给我打电话让我先跟您道个歉,耽误剧组进度非常不好意思,她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还请黎导再给她一个机会。”
徐洋深知黎穗子在业内的口碑,一般被在现场训斥的演员都会成为剧组茶余饭后的谈资,名气大的自然撕破脸也就撕破脸了,像钟洄这种摸爬滚打五六年还未成名的小演员被她教训一顿背上一个不敬业的名声,那机会就更少了,所以他奉上满满诚意只为钟洄的一个机会。
黎穗子看了看手表,忍住满腔的怒火。
“快一个小时了,还要我等多久?”
徐洋态度就更恭敬了:“黎导,真是非常不好意思,我再去给钟洄打个电话催一下,我让她处理完马上就赶过来。”
她当然不相信出车祸的这种说辞,更俗套的理由也听过,说实话她不关心别人用什么理由来搪塞她,只关心演员什么时候能够到位,但现在这种感觉就像是重拳打在棉花上,钟洄没来冲徐洋发再大的脾气也没有用。
她百无聊赖地在摄影棚里等着,翻看着熟记于心甚至于能倒背如流的剧本,一抬头就见到了一个略显夸张的场景。
一位穿着白色羽绒服运动鞋的女生拖着两个大包一个小包气喘吁吁地往摄影棚的方向跑,白色羽绒服上不知在哪儿蹭了很多的颜料,黄的、黑的、红的、紫的,大块的、小块的,密密麻麻地散落在衣服上,不认真看还真以为是衣服的设计呢。
快跑到摄影棚门口的时候,徐洋快步把她拦了下来。
一边小声地嘱咐一边替她整了整乱糟糟的头发,看到她脏兮兮地羽绒服时皱了皱眉,显然这样子进去打招呼是非常不得体的,所以两个人快速地更换了衣服。
徐洋的羽绒服是黑色基本款,由于他体型偏瘦又不是很高,钟洄虽说是中等身高,但因为是冬天宽大一点也就无所谓了。
这一切都做完后徐洋又悄声叮嘱了几句便带着钟洄进了摄影棚,当初敲定钟洄演女二的张漳也跟了进来。
“黎导,我叫钟洄,真的非常不好意思迟到这么久,您久等了……”
她坐在监视器前面没有起身,低头听着钟洄小跑过来的脚步声,然后便是道歉声,以及用手指轻敲桌子的声音,这是她的习惯,一般不耐烦或者想事情的时候总会这样,现在当然是因为不耐烦而频繁地在敲桌子。
钟洄程序化的道歉还在继续,可因为桌上发出的声响而越来越心虚。
她看着翘腿坐在椅子上的黎穗子,虽然低着头,也看不到什么表情,但能感觉出来气场很强,耳边挑染的几咎靛蓝色头发不安分地飘在脸边,敲桌子的手指又细又长,只是看不出身形如何,因为她穿了一件肥大的军大衣,应该是非常怕冷,即便是在棚内也是扣着扣子的。
其实黎穗子没仔细听道歉的内容,大同小异的东西对她来说实在是没什么吸引力,她也不在乎,所以在钟洄还没说完的时候,就站起打断了她,神情严肃。
“希望第二次见面的时候能够准时见到你。”
起身后钟洄才看清楚她长什么样子,一身破旧的军大衣裹在她的身上有些晃晃悠悠的,身材应该是清瘦的,一头卷发凌乱地散在脑后,额前有一些毛茸茸的碎发,未施粉黛,面容清秀,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还有一对如利剑般的眉毛。
她是那种盯着人的时候会让人觉得过于专注而觉得有负担的人,而此刻的钟洄则因为心虚看了她一眼后便立刻低下了头,站起来后她的气场就更强了,或者说是能闻出刚刚有人在屋子里发火的味道,毫无疑问,肯定是她。
钟洄的视线就跟随着她起身的动作而移动,在听完她的话之后整张脸红的发烫,窘迫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身边的徐洋捅了她一下,才又赶忙开始承诺和道歉。
黎穗子在这个间隙认真地看了一眼钟洄,意外地发现她长的蛮漂亮的,这行中美女如云,可她却发现钟洄漂亮的出挑。
她的嘴巴小小的,鼻头微圆,看上去很灵巧又可爱,皮肤非常白,比剧组里最白的张漳还要白了两个色号,最出众的当属眼睛了,像是秋天清晨枫叶上的露珠,晶莹剔透的很清澈,同时眼底也有掩藏不住的疲惫。
虽然钟洄今天穿的很朴素甚至有些邋遢,但这样的搭配反而让她有种天真的欲望,楚楚可怜和风姿绰约是很多女演员无法同时驾驭的风格,可似乎在她身上如果想要成立只需要一个眼神就可以达到目的。
黎穗子从大一暑假便跟着跑组,算下来也快十年了,见过无数的演员,一打眼就能看个八九分,所以她这一眼的印象不错,起码觉得这是个可造之材,除了首次见面就迟到了近两个小时之外。
她的欣赏和不满都在当下没有过多表示,适时地收回目光,打断了还在承诺和道歉的钟洄:“剧本看过了吗?词都背下来了吗?”
钟洄被问的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好,跟着化妆师去做准备,半小时之后开拍。”
她说完便伸手束起了那头卷发,挑染的蓝色也被藏了起来,目不斜视地走出了摄影棚。
徐洋从包里把几近全新的剧本掏出来悄悄递给了钟洄,两个人相视苦笑,今天注定是不好过了。
她走到棚外时瞥了一眼钟洄堆放在门口的大包小包,看了一眼就想摸一下里面是什么,但理智让她控制住了好奇。
那包里是钟洄从剧组拿回来的衣服,因为剧组预算有限,仅有的预算全部给主角了,钟洄就只能自己带衣服去剧组,还有一些鸡零狗碎的东西,装着装着就装了三个包,。
严格来说,钟洄今天这场算不上轧戏,因为上个剧组通宵把最后一场戏拍完了,但因为是最后一场戏耽误了点时间,所以她的计划就完全被打乱了。
当然这并意味着钟洄以后不会轧戏,生活对她来说,只有不停赶场才能过得下去。
“CUT!,各部门先休息一下,钟洄和经纪人过来一下。”
黎穗子和张漳二人把钟洄他们带到了房车上,四人坐定之后,房车里本来就憋闷的气氛更加憋闷了。
黎穗子倒是不觉有什么,所以她开门见山。
“咱们是第一次合作,当时是张导定的钟洄,我相信他看人的眼光,你肯定能把这个角色演好。所以我希望你不要辜负这种信任,另外我认为你今天的问题根本不是演技的问题,而是态度问题。”
徐洋想上来打圆场,黎穗子抬了抬手示意她还没有说完。
“对剧组和剧本有意见可以提出来,我们慢慢磨合,但只一点是大忌,在这个剧组我们没有时间陪着一个态度有问题的演员一遍遍做无用功。”
一个上午不停的NG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耐心,所以她非常不留情面。
在场三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张漳没料到黎穗子会如此直白,徐洋则费尽心力想往回找补一点,而钟洄被劈头盖脸说一顿之后脸面上更是挂不住。
她经过短暂的沉默后开口:“黎导,上午我的表现辜负了大家的信任,非常不好意思。我会努力去吃透这个角色,把她演好,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好。”
她答应的很爽快,如果对方能够坦诚面对问题,她是愿意给机会的。
徐洋松了一口气,他听黎穗子的语气非常坚决,已经做好了打艰苦战的准备,但没想到这么简单,同时他也意识到钟洄的危机。
入行这么多年,演技虽说不差,但在烂剧里浮沉多年,她真的能达到黎穗子的要求吗?钟洄已经浪费掉了第一次犯错的机会,万一出现一个稍有不慎的第二次该如何收场是他需要考虑的问题。
黎穗子转身出去前留下一句话。
“钟洄,这个角色虽然戏份不重,但演好会非常出彩,我希望你能沉下心来好好演,如果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我们一起解决。”
张漳跟着黎穗子出来,一脸抱歉:“穗子,对不起啊,确实是我的失职。”
“你又不能预判,怎么能怪你呢!”她开解道。
脾气发完就过去了,再去翻旧账不是她的性格,她看中的是这个演员能不能调整到最佳状态。
另外以她对张漳的了解,她相信签约时把该说的都说明白了,所以失控的责任自然不能全部归于张漳。
“不过话说回来,你选演员的眼光倒是越来越好了,我觉得钟洄挺灵的。”
张漳松了一口气,他见黎穗子的语气没有之前那么阴沉了,他的心也就宽了。
“就是不走心,太模式化了。”
她点点头,从张漳手里把钟洄的那叠资料拿过来翻了翻,快速地下了一个结论。
“戏齢五年半,今年才24岁,岁数不大,按理说是有进步的可能性的。”
“话虽如此,但怎么做就看她自己了,灵气这东西很玄,可能今天消失,也可能明天消失。”张漳说道。
“这倒是,不过我总觉得她身上不止有灵气,还有经历,灵气是天生的,经历却是演技路上不可多得的养料。”
黎穗子指着那叠资料中的一张照片给张漳看:“你看这张的眼神,是不是跟刚才演戏时完全不一样。”
张漳拿过来看了一眼,那张照片应该是钟洄某部作品的剧照,蜷缩在墙角,头发凌乱不堪,嘴里塞满了不知道是什么的食物,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眼神空洞而又悲伤地看着远方,张漳能从她的眼神中猜出人物情绪,不得不说那是一张氛围感很足的照片。
“你不觉得咱们这部戏钟洄演的那个角色的最后走向跟这种状态很贴合吗?”
她越是细看越觉得有意思,话语间有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张漳也来了兴致,他又认真地看了看那张图片:“你别说,还真有点那意思了。”
黎穗子把那叠资料整理好递回给张漳,缩了缩冻得有些僵硬的身体,北方的冬天总是这样,恨不得把每个人都冻成房檐上的冰棱才算完。
她把双手凑在嘴边哈了一口气:“突然对她有所期待了。”
张漳倒是能够快速冷静下来,他提醒黎穗子:“别期待太高,我看这个演员忙得很,我们都很清楚,一个角色要想出彩必定得演员下足功夫才行。”
黎穗子莞尔一笑,顺着张漳的话给他挖坑:“所以啊,这就你去旁敲侧击了,我不管她有多忙,在咱们剧组的这二十多天,她得守咱们的规矩。”
“你越来越会扒皮了。”张漳假意抱怨道。
黎穗子拍拍张漳的肩膀,豪气地说:“周扒皮会请你喝酒吗?”
张漳又来了兴致:“今晚?”
“没问题,叫上瑶瑶他们,我们去花姐那儿吃一顿。”她又裹了裹身上的衣服,看样子她着实被冻的不轻,“这个季节就应该围在一起喝酒吃肉,不然真是辜负了这么冷的天。”
张漳看着她冻得通红的鼻头,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两个暖贴递给她:“总穿那么少,阿姨看到又该骂你了。”
黎穗子自然地接过暖贴。
“此言差矣,我可是军大衣、加绒毛衣都穿上了,再加上你这两个暖贴,再拿我妈来压我我可就太冤枉了。”
张漳一时语塞,打嘴仗这件事他永远占不了上风,只得催促她赶紧到棚内暖和的地方坐着,他自己返回房车内找钟洄“旁敲侧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