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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绿衣捧砚催提卷 ...

  •   这个世界上能管住段洵的人以前只有他的娘亲千凌公主,揍一顿就好了。
      但段洵是个记吃不记打的,打完以后照样皮。千凌公主定了家法,段洵犯一次错就抄论语十遍。
      这下段洵老实了,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段某人老实几天就不老实了。
      段洵才叫千凌公主罚了,老实三天以后又出去疯了。
      这次他疯到温济伯府,趁没人注意他,就偷偷进去了,没带人,四处瞎逛。
      这一进,段洵便遇见了柳池。
      柳池,字鹤归,是温济伯的第六十五子,生母是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婢女,死在他五岁的时候,就给他留了几个不值钱的首饰和一个捡回来的小厮不留。
      温济伯柳氏,好色之徒,早年立过战功,封为温济伯。得封后,原本就好色的人就变本加厉,搜罗众多美人,儿孙满堂。
      柳池是个庶子,温济伯压根儿就不记得他还有这么个儿子。他住在一个一个小的可怜的院子里,院里还种了一棵垂柳,长条垂地,三人合抱,就三间屋子。
      当时段洵跑进去,正好看见柳池在柳树下面坐着看书,有阳光洒在身上,侧脸恬静柔和,像是画中下来的仙童一样。
      段六爷当场流了鼻血,匆匆赶来的阿甲大吃一惊:“六爷!您怎么了?”
      段洵捂着鼻子,血从指缝渗出,他道:“看见天仙了。让我爹来提亲吧。”
      阿甲:“……六爷,您今年才六岁。侯爷知道后会打断您的腿。您看上谁了?”
      段洵用袖子一擦脸,没理阿甲,小跑进了柳池的院子,站在他面前,腼腆一笑:“小哥哥,你好呀。”
      七岁大的柳池抬起头,愣了一下:“你,你好。你是?”
      段洵尴尬地咳了一声:“抱歉,走错了,那个,正门在什么地方?”
      柳池微微一笑:“出门左拐就是,要我送你吗?”
      段洵慌张道:“不用不用,我自己走就行。”他嘴上这么说,实际上一动不动,就这么直愣愣地看柳池。
      柳池也抬着头看他,眼里满是笑意。
      阳春四月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刚抽出的嫩绿的柳枝随风飘荡,柳池和段洵一站一坐,仿佛画一般。
      下午的时候,段洵进宫去见他舅舅,撒娇要个伴读。
      正德帝宠溺地看着外甥,问:“你想要谁陪你?要太子吗?”
      段洵摇头:“太子哥哥年岁太大了,又是储君,于礼不合。我想让温济伯府的柳池公子给我当伴读。”
      正德帝皱眉:“温济伯的儿子?”
      段洵点头:“是啊,长得可漂亮了。舅舅,舅舅,好舅舅,我就想要他嘛。”
      正德帝点了一下段洵的鼻子,无奈道:“行,听洵儿的。不过洵儿还是得好好读书,要不然舅舅就不让他给你当伴读了。”
      司礼监掌印莲湖带着人浩浩荡荡来了温济伯府,段洵跟在后面揣着手,阿甲给他打扇。
      温济伯还在和新纳的小妾翻云覆雨,一听来了圣旨硬是给吓软了,被御军给拖到正厅领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温济伯六十五子柳池聪慧过人,性格恭谦,品行端正,特封为段氏嫡子段洵之伴读,温济伯府按嫡子之礼相待。钦此。温济伯,领旨吧。”莲湖公公卷好圣旨,交给温济伯。
      温济伯领旨时还是一脸懵逼,接下来他就看见段六爷坐在他家正厅的太师椅上,拿着茶杯喝茶,莲湖公公恭敬道:“六爷,宣柳池公子吗?”
      段六爷放下茶杯,道:“宣。”
      温济伯看不懂段洵的操作,就直愣愣地看着御军出去不一会儿,领着一个穿青衣的男孩进来了。
      男孩就是柳池,柳池进了正厅以后,朝段洵跪下:“庶子柳池,见过六公子。”
      段洵笑的牙不见眼:“免礼免礼,平身平身。”
      柳池起身,低头站在温济伯旁边。
      莲湖公公小小地笑了一下,道:“柳公子,从明日开始,请您卯时三刻到承安侯府与六爷一同到太学读书。把令牌呈上来。”
      一个小太监捧着木盘向前一步,木盘中央有一枚巴掌大的玉令牌,上面刻了一个“洵”字。
      “请柳公子收好令牌,好凭令牌进出太学和承安侯府。温济伯,也请你看好自家人,要是让人发现除了柳公子以外的人用这令牌,就请你准备好后事。”莲湖公公笑眯眯道。
      温济伯还跪着:“是是是,下官明白,还请圣上放心。”
      柳池接过令牌,脸上全是欣喜之色。
      太学可是闵朝最高等的学府,无数人挤破了头想去,他今日竟然得到允许可以去太学读书!柳池没忍住,悄悄抬头想看看段洵长什么样子,他一抬头就怔住了,这不是他上午看见的那个乱闯的小孩儿吗?
      段洵笑了:“小哥哥,你好呀。我叫段洵,字由沉。你呢?”
      柳池不由自主跟着笑了:“我叫柳池,字鹤归。”
      晚上的时候段洵就把柳池拖到承安侯府,让人陪他读书。
      柳池还是穿着青衣,给段洵研墨,低着头,没长开的五官也是很好看的。
      六岁大的段洵突然想起一句诗:“绿衣捧砚催题卷,红袖添香伴读书。”
      他正这么想着,柳池卒然抬头:“六爷,快写吧。”
      段洵老脸一红,咂摸着想,不对,到他这里,应该是“绿衣捧砚催写文,紫袖添香乱瞎想”。
      “自牧馈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柳池用朱笔在书上圈出来,不自觉地念出声。
      段洵打了个哈欠:“什么?什么美不美的?什么美人?”
      夫子恶龙咆哮:“段由沉!!!你又睡觉了,是不是?!”
      段洵:“……我知道了,我这就出去站着。”
      走廊上站着的还有因为没写完作业出来罚站的他的好兄弟们,一见他都吱哇乱叫:“你怎么也出来了?你的小伴读不是要你好好学习吗?”
      段洵还没嘲讽回去,夫子一本诗经摔出来,四人立即安静如鸡。
      “哎,洵,说实话,你的作业谁给你写的?是不是你的伴读?”林致离段洵最近,偷偷和他咬耳朵。
      段洵悲惨道:“不是,是他逼我写的,我熬到子时二刻才睡的。”
      林致瞪大眼:“他住在你家?”
      段洵撇嘴:“啊,我要的。”段洵站在窗外,在他那个位置一转头就能看见里面的人,他发现以后就转头了,正好撞上柳池直勾勾看着他。
      柳池尴尬一笑,低下头看书。
      段洵摸摸鼻子,转回去,心道柳池还挺好玩儿的。他一回头,就看见夫子恶狠狠地盯着他,凶神恶煞:“段由沉,你看什么呢?”
      林致赵钦余战他们觉得惨不忍睹,就偷笑着看段洵绝望地听来自夫子的“爱的洗礼”,各个笑成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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