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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不觉春风换柳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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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君,离君。”伶音还躺在被窝里,听见政仪的声音,两眼睁开即被一道强光挡住。政仪手上舞着一套晶蓝色的露肩秀片洋装。“你做什么?”“跳舞啊。东晋的商会办酒会,大家都得去。”她眨巴着眼睛,手上的衣服在墙上印出了点点蓝色。“诺,我给你买的,对你好吧。”“那也太早了。”“你不得打扮啊,就是离君再漂亮,今天各家小姐都去跳舞,当然啦,她们都是‘群鸡乱舞’”伶音伸出手去,政仪身子一歪跳了过去:“该打,怎么那样子说人家。”“离君怕是也这样想的吧,哈哈。”
  钟伶音起身,拉开了纱帘,家里的车都开出去了,只有一辆蒋家的车,她漱了口,洗了脸,拖着睡衣就下了楼。“衣服呢?”“收起来了啊。”“不早说,那我先化妆。”“别啊。”政仪拉住伶音,“你的手怎么比得过陈媛。”“去玉坊?”玉坊是长文街上最出名的店,皆是有钱人家的夫人小姐平时做头发化妆的地方。不过那里熟人太多,见了面都要打招呼烦得很。她便很少去。今儿东晋酒会,玉坊必然少不了人,门口的车十米的距离,足足三排。“真是,玉坊是大,可人怎么看上去还这么多。”“我们来了,肯定不用等的。”陈媛是玉坊的老板娘,也是她们上学时最要好的同学。这玉坊当初就是政仪和钟伶音拿自己的私房钱支持开的,因为不想家里知道就当作借的,没有入股。
  她们一进去,果然忙得不亦乐乎。门口拉门的小厮眼睛尖,一边让她们坐,一边去喊陈媛。“我正准备打电话呢。”“又要劳烦老板娘亲自上阵了。”政仪笑着,拉着伶音往里走。“特地给你们空了位子。”
  “今儿做什么头发?最好简单点。”“知道啦,蒋政申早就派人交代了。什么蓝色露肩秀片洋装?”陈媛还没有说完,伶音便若有所思地阴起脸来,对政仪说:“你不是说你一大早买来的。”“一大早哪里有的卖,一看就知道连夜订做的嘛,哥哥昨天晚上去訂的。”她挪耶起来,生怕伶音生气。哪里知道,伶音忽然“嗤”地笑起来。政仪看她是装的生气。一下子气极,脸涨地通红,:“枉我刚才还内疚。”“有什么好内疚的嘛,我看你才笨,谁买的有什么关系,就你会邀功。”正搞闹着,陈媛碰了蒋政仪的胳膊。“卫箐儿来了。”政仪一听,笑脸忙收了起来。“政仪你今天可别和她吵架。”陈媛一想到上次差点没砸了玉坊,心里就直哆嗦。伶音拉着她的手晃了晃,“陈媛说的是。”
  果然,卫箐儿看了看四周,谁也没有打招呼,径直走过来,“哟,今儿伶音脸怎么这么糙?可是要好好化妆了。”“是糙,哪有箐儿境界高,一大早的,就化了这么精致的妆,啧啧,这粉厚的,一笑啊,都成饼渣了。”卫箐儿竟然没有生气,站在一边像在等什么。门口又是殷勤地问好声:“蒋先生!您好。”“大哥。这儿呢。”政仪兴奋地挥起手来。卫箐儿快速地迎上去,挽住他的胳膊,颠怪道:“怎么这么长时间才上来?是不是拿那个丝绒的盒子去了?”她嗓门特别的高。引得几位太太围拢过来。政仪顾不上打招呼。“大哥,那个盒子给我。”卫箐儿怒起来。“你拿去做什么?”“你叫什么,这是给伶音的,又不是给你的。”卫箐儿脸色一沉。他早上遇见她说一块来,卫箐儿还以为他是特地来接自己的,拿了个小小的黑色丝绒的盒子也不说干什么的。她以为送给自己的,还装作不知道。这下子,没给钟伶音下马威,倒让自己丢了大脸。卫箐儿不自然地理了理衣领,眉毛一扬:“我知道,怕你碰坏了。”说着,递给陈媛。转身怒气冲冲地坐到里面去了。几个过来的太太嘴也没闲着:“伶音打开看看呀,政申送了什么?”几个太太像一辈子没有见过珠宝似的,硬是要看。
  政仪乐了,立马拿过来打开了。“哟,这不是前几天我在前成路上蒋家的东和楼看见的钻石发夹嘛,人家说从外国訂的呢,我们家老陈当下就说要买给我,可是人家不卖,原来是政申放在那里的啊。”是介南第三大丝业老板陈济的二房,怀孕四个月的肚子已经凸显出来。说到底不是正牌,没想到两个月前陈夫人死了,她现在是春风得意,看见她们巴结地不得了。钟伶音对她可以用恨来说,陈夫人是母亲的朋友,膝下无子,伶音母亲不在,她待她如亲生女儿。陈夫人刚闭眼,她就登堂入室,凭着陈济多年无子,肚子里有了他的种。竟然不肯亲友拜祭。
  不知道是不是又想起了陈济的无情无义,伶音仰起头淡淡地说:“您还没有当陈太太的时候,陈伯伯给您的珠宝不少,听说我干妈的珠宝好多都到了您那儿,您怎么会在乎呢。”钟伶音语出惊人,陈二太听了这话,不自然地笑了笑,讪讪离去、
  政仪也吓了一跳,伶音说得理所当然,政申立马凑到政仪耳边。“政仪你千万别把你这泼辣的性子传给伶音。”政仪眼睛一瞪,“你说这话,是不是怕伶音治你个‘妻管严’。”
  他伸过手揪住了妹妹的小胳膊,“才不是。”旁边的人看见这兄妹俩嬉闹,也都笑起来。
  “政申一回来,倒是少见了政谦了。”嬉闹的两个人同时停下来。“二哥他——”“政谦去庄城了,我刚回来,很多东西要慢慢接手。”“你也是,突然就出国了。”耳边嗡嗡地听不清楚,伶音看着镜子里,脸煞白。“我说呢,说是政谦和伶音要好的,怎么今儿来的是政申。”“呵呵。”他笑的那样子勉强,那双眼镜从背后看向她,像冰窖里冒着雾气的冰,寒的彻底。
  “徐太太,那边有位子了。”陈媛及时的站出来,等了一早上,终于有了位子。她抱歉地笑了笑,领着人兴冲冲地走开了。
  伶音没有做任何的解释,她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看他开车。政仪坐在后头,也没有说话。伶音心里怒火即将要爆发出来,是他先走的,把她伤心成那样子,三天都没有吃饭,瘦的叫人心疼,好不容易熬过来,遇到一个和他想像的人,想那么过。偏偏还让政谦知道了,逼走了他,其实也不是逼走,他本来就有未婚妻的。但她却感谢政谦,因为政申还是回来了。但现在,政申竟然在怨恨她,怨她和政谦被别人看成一对。
  政仪不知道该帮谁,她思考了半天,怎么看都觉得都是哥哥的错。“你干什么这样对伶音?”“我怎么了?”“你那么瞪她。”“你是我妹妹,还是她妹妹啊?”蒋政申笑起来。“我是伶音的妹妹,哼。”政申笑得更开心了。“说得也对,要是我和伶音结了婚,你就是她妹妹了。”什么?原来这么久,他就是在想这个事。“我不要。”平地惊雷。“你说什么?不要?”“凭什么,你说走就走,说结婚就结婚。”这个,是原先的那个钟伶音吗?冷静的,处变不惊,永远的自主。政仪莫名地攥紧了衣服。重新看到这样的她,政仪不知道该是高兴还是难过。“那你是不要我呢还是不要结婚?”他的态度出奇地好,甚至嘴角还有笑意。“我那个——”是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她不明白,蒋政申说得结婚是来源再一次被刺激到还是真的迫切。她读女校的时候,总是信仰爱情是不惧怕任何事的。她爱他,现在却不知道该怎么爱。
  “先送你们去蒋家,我去珠宝行分店把账收回来。”刚到门口,他就把秦妈喊出来。“先生呢?”“在书房呢,说是一会就走了。”“那太太呢?”“也在。”他犹豫着,伶音和政仪已经走了十来米远。他跑过去,“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