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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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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吹雪冷笑一声,提着剑转身走了。
花满楼犹豫片刻,道:“也好,陆小凤平时倒是很靠谱的。”
陆小凤卷起石桌上的画纸,道:“现在就走,趁着是夜,我二人也好方便进宫。”
楼钰略一点头,余光只见王怜花抖抖袖子走过来,探身微笑,问道:“在下难道不是个人?”眨眼间他竟已走到陆小凤身旁,说话的气息打在陆小凤脑后。
陆小凤抖一个激灵,危机感从脊椎升上来,他怎么从王怜花语中觉出杀气?
“前辈自然是人。”
王怜花道:“我既是人,为何不加我一个?”看热闹当然要当面看才有意思,反正他有信心不会波及自己。
陆小凤悚然道:“前辈也要去么?”简直比大白天活见鬼还离谱,陆小凤已在想拒绝的话,可是该怎么拒绝他竟也说不出口。
王怜花微笑道:“我不能去?”
陆小凤不答。
王怜花道:“楼兄已说过我不能去么?”
陆小凤不答。
胡铁花慢慢转着眼珠子,笑道:“当然没有!他只叫陆小凤去,又没叫王怜花不去!”
王怜花抚掌笑道:“一点不错。”
楼钰也道:“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不过多带一人,又损失不了他什么力气,况且还多一个劳力,“宫里的大宗师,那就拜托王兄了。”
陆小凤忍不住拱手笑道:“有劳王前辈。”
王怜花微微笑道:“在下敢不尽力。”
花满楼已将胡铁花拉到一边细细地说事。
楼钰三人站在一扇木门前,门后是杂货间,楼钰轻轻阖眼,抬手虚搭在木门上,没人能看见无数条比头发还细的银丝自他的手心穿入门内,陆小凤只感觉呼吸不畅,好似置身水下,但他并不是第一次经历空间转换,只一会就已缓过来,挑眉看向王怜花。
王怜花虽感觉此处不对劲,却也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到了大宗师这个层次,已能感应到一些微弱的规则,这就是人族“天人感应”。
推开木门,门后并不是满地生尘的杂货间,而是一座处处低调却处处透露出奢华内涵的寝殿。
纵使已经历过一回,陆小凤也不免惊叹于这扭转乾坤的神仙手段,更不必说第一次见的王怜花了。
怜花公子虽见多识广博古通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可就算想遍了古籍残书也想不出这是什么本事,只觉得如今的江湖越来越有趣,他回来一趟,果真不错。
一串串大小一样圆润光洁的珍珠从红木顶上垂下来,风一吹就叮当作响,很容易就惊醒了里屋龙床上的少年天子。窗子已被夜风吹开,连青铜盏上的灯都已被风吹灭了一盏。
瞧着昏黄的灯光,皇帝并没有叫人伺候,他拉起一件外衣,披在肩上,一撩珠帘,就见到三个风格各异的美男子坐着他的椅子,喝他上好的茶,嗑他的瓜子,吃他的夜宵。
皇帝并没有慌张,他只是一笑,看着那个吃御膳房夜宵吃的最高兴的人,亮起双眼,微微笑道:“卿本佳人,奈何为贼,为何夜闯宫闱,吃朕夜宵?”
见了皇帝面,三人不免震惊,因为深宫里日理万机的皇帝,竟和王记总老板南王身旁年轻的公子长的一模一样!
佳人没有讲话,坐在一旁嗑着瓜子的小胡子已开口,小胡子一揖,道:“皇上,夜闯皇宫,实乃迫不得已——”
皇帝一挥手已打断他的话,他毫不在意,反而走向楼钰那桌,眼疾手快抢救下了两块已微凉的桂花糕,抱怨道:“朕的夜宵,竟还要被卿等用去。”
这一举一动虽然法度优雅,却没有一点皇帝高高在上的架子,就连楼钰也不免对这小孩生出好感,只是很快就被小皇帝抢他糕点的举动弄懵了。
皇帝吃了桂花糕,又喝了一杯炉上温着的参茶,咂咂嘴,又看了楼钰一张苍白的脸一眼,才转向陆小凤,道:“可是陆小凤?”
陆小凤起身一鞠躬,摸着胡子苦笑道:“正是草民陆小凤。”
皇帝微微笑道:“不必拘谨啊,陆小凤不避麻烦为武林除害还世间太平的事,朕也已听过不少。朕有时对江湖的快意恩仇也甚是向往,只不过国事繁琐、政务压身,朕实在没有空,不过幸好你来了,有什么趣事也可讲讲让朕高兴高兴……”
陆小凤想过许多皇帝见到他会是什么反应,是愤怒还是平静?却唯独没有眼前这种反应,或许是高处不胜寒,皇帝见到有趣的人竟也将心中憋了许久的闲话说了出来,更有要和陆小凤促膝长谈的架势。
陆小凤连忙道:“江湖琐事难以一一向皇上细说,草民等夜闯皇宫,实是无奈之举,是要来请皇上做主。”说到这里,陆小凤已不禁苦笑个不停,万万也想不到,他陆小凤竟有一天要装乖去求别人做主。也是一件新奇的怪事。
皇帝口渴难耐又喝了一杯茶,竟是王怜花给他倒的。
“怎么了?”江湖上盛名的陆小凤竟有一天要走官府的路子,真是奇也怪哉。皇帝也不禁将身子坐直了些,细细聆听江湖上的趣事。
陆小凤要讲的当然不是趣事,若是趣事他也不会深夜跟着朋友出现在紫禁城里,若是趣事他更不可能向皇帝告状。这实在是一件攸关生死的大事,若不是陆小凤经验丰富、危机感准确,只怕他已经死在那藏了两重暗器的铁箭下!
皇帝听了许久,从棺材盖听到今日中秋,陆小凤说的公正他是听的出来的,也不禁对这个江湖浪子要刮目相看了。他摇了摇珠帘上挂着的小铃铛,铃铛一响,门立即被人推开。
进门来的却不是白面奴颜的太监,而是个又高又瘦的老头子,他头发花白,走路时却很有力量,浑身精神抖擞着,一双干巴的眼睛也闪烁着精光,身上华丽的着装正是大内高手的标志。他腰间别着一把又细又长的剑,剑上挂的铃铛却不随他走路的动静而响,可见老人的轻功也是顶顶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