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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下山(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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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黑了,仿佛要下雨,乌沉沉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此时朝暮带着酥久儿走进一个小村庄,由于师父催得急,两人快马加鞭未敢耽搁,眼见天快黑了,却也未到扶风。
“先找个地方落脚吧”。朝暮牵着马走在前头,酥久儿坐在马上一脸困倦,肚子也咕噜咕噜直叫。
本以为下山会有看见许多新奇的事物,谁知除了在马上颠簸,黄沙飞舞,连肚子也填不饱。酥久儿一脸怨怼的瞅着朝暮,定是这小古板故意的,不带她去热闹的地方,非要走这山村小路,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许久,一高一矮的两人,在这村庄绕了一圈也未见一个人影,家家户户都紧闭门户,几十户人家的村庄竟比药宗还要冷清。
朝暮看出酥久儿的不耐烦,温声道:“别急,我去敲门问问,你在这儿等我。”
“知道了”。酥久儿心不在焉的回答。
朝暮随意找了一户人家敲了敲门,许久,门“吱嘎”的裂出一个小缝,缝中透出一丝微弱的烛光,烛光映着一张绉巴巴的怪异的脸。
朝暮心中一顿,表情并没有变化,俯身作揖:“老…嗯…夫人,我们赶路耽搁在此地,请问可否借住一晚,明日一早便起身。”
烛光中的是一位老妇人的脸,枯黄皱巴,像树根下残败的枯叶。可是粗糙的脸上却有着灵气的五官,简单说眼睛鼻子嘴巴像似二十几岁桃李年华,可是脸却干瘪绉巢,组合起来十分怪异。朝暮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称呼。
屋内的人似乎十分胆怯,僵持了许久,房门才略微打开一点,只容半个身体的宽度,主任仍没有说话,似是默许。
朝暮赶紧招呼酥久儿过来,将马系在屋外,一前一后踏进房门。
屋里只点了两只蜡烛,黑漆漆一片。老妇人只将他们带到主屋旁边一个小小的房间,给了两只蜡烛,一句话也没说,便要走。
朝暮赶忙拉住老妇人,小心翼翼的说:“老…嗯夫人,今晚多谢您收留我们,这一点银子算是我们的谢意。”
老妇人抬头瞅了瞅朝暮又看了看银子,半天才收下,眼睛闪着光芒,嘴里呜啦呜啦一阵。
朝暮和酥久儿对视一眼,这老妇人竟是个哑巴。
朝暮又问:“夫人,家中可还有别的人?”
老妇人摇摇头,用手指着自己。
“我与妹妹赶路一日,肚子有些饿,不知夫人家中可还有吃食?”
老妇人立刻点点头,比划着示意他们稍等,出去准备饭菜。
朝暮把蜡烛固定在蜡台上,解下身上的包袱,环视四周准备打扫一番。
酥久儿管不了那么多,头一次骑马跑这么久,浑身快散架了,扭头就倒在了屋里唯一的一个床榻上。
朝暮一脸温柔的看着酥久儿,帮她解下包袱,脱下鞋子。
酥久儿被朝暮的温柔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蜷缩在墙角。
“喂,我今天可乖乖的没有惹你啊,你这个小古板可别存坏心思,这小床这么小,只够一个人睡,你总不能让你的小师妹睡地上吧”。
说完还紧紧的抓着被,警惕的瞅着朝暮。
朝暮被她的样子逗笑了,心里一阵痒痒,心想正好趁这个机会吓唬吓唬她。
“这地上这么脏,怎么睡觉呀,你也知道我有洁癖的,只能睡床。”
“你……卑鄙无耻混蛋,师父老人家不在,你就原形毕露了吧,天天装的像个小人,其实就是个…”
嗯?酥久儿觉得自己好像哪里说错了,可是很顺口啊。
“其实是什么?你想说我是君子么,哈哈哈哈…”
酥久儿这才反应过来犯的错误,气的小脸红红的,伸手去抓朝暮的脖子。
正打闹之时,屋外“咚咚咚”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朝暮食指搭在唇中,示意酥久儿别出声,顺着破旧的窗隙看外面的情况。
黑夜遮掩,一个白衣少年正在敲对面住户的门,背着包袱,像似也是来投宿的。
这男子就没有这么好运了,敲了半天,门也没见动一下,连主人的声音都没有。
少年有些垂头丧气,一屁股坐在台阶的石头上,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身上的白衣有几处破烂的口子,怀中紧紧的抱着一把剑。
这时小屋的门吱嘎的被推开,刚刚的老妇人端了饭食进来。
虽然只有两碗粥两个白馒头和一碟小菜,酥久儿吃的很香。朝暮宠爱的把自己的饭推到酥久儿面前:“久儿,饿坏了吧,多吃点。”
酥久儿愣了一下,朝暮突然的好心,让她心里有些不好意思。从小朝暮就是个让所有人都喜欢的性格,认真仔细,无论学什么总是一点就会,师父天天夸他。其实酥久儿也觉得朝暮很厉害,可是谁让朝暮平时就喜欢逗她,捉弄她,在她的被窝里放死蜘蛛,偷藏她辛辛苦苦做了半个月的毒药,害她被师父骂…
最重要的是,说出去别人都不信这是朝暮做的事,在别人眼里,朝暮就是一个优秀的不能再优秀的好孩子。相反她酥久儿却是个调皮捣蛋的小屁孩。
所以她总是觉得朝暮是一个在大人面前一套,在她面前又是一套的小人。而朝暮突然把吃的都给自己,酥久儿脑袋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是不是真的。
而且从药宗出来,这一路朝暮对她确实很照顾,而且是很温柔的照顾。比如她不会骑马,朝暮带着她骑一匹马,还用手护着她怕她掉下去,想到这酥久儿竟有一丝脸红。
朝暮见酥久儿竟然会不好意思,心中的恶趣味又来了,一转身跳上床榻,嬉皮笑脸的说:久儿,师兄都把饭让给你了,这床你也应该让给我了吧”。
酥久儿心知又被骗了,朝暮怎么会安这种好心,气的差点把手中的馒头飞过去。
突然窗户被轻轻推开,朝暮惊厥立刻翻身下床挡在酥久儿的前面。
半张脸出现在窗户缝中,双眼像算盘似的滴溜溜的转着,最后盯在了被酥久儿咬了两口的馒头上。
酥久儿被朝暮挡在后面,只能偷偷的爬在朝暮的肩膀上偷看。原来这个人是想偷她的馒头,赶紧从朝暮腋下伸出手,飞快的把馒头抓了回去。
窗外的人似乎有些失落,但仍没有动。
朝暮认出来这人就是刚刚敲门的人。正想着要不要叫他进来,谁知窗外这人竟推开窗,翻窗进来了。
酥久儿吓得差点叫出声,手里也不忘把馒头往怀里揣。
三个人挤在这小小的屋子里,倒有些许尴尬。
白衣少年先开口打破了这份僵持:“很抱歉,这么晚了打扰你们夫妻休息,我只想在贵村借宿一晚,不知二位可否…”
“谁与他是夫妻!”
酥久儿听见夫妻二字炸了毛,清清白白豆蔻年华的小姑娘,竟被人误认为妇人,还和朝暮这混蛋是夫妻?不如杀了她。
白衣少年被酥久儿爆发的怒气吓了一跳,支支吾吾不知说什么好。
朝暮倒是喜闻乐见,一脸谦和请白衣少年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