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第四章 ...

  •   九月中旬的风褪去炎热,夹着淡淡的泥土味道和桂花香吹来。雨天的时候,桂花被雨水打落,掉了满地,是薄薄的一层。
      元曦喜欢桂花的味道,它很甜。

      今天是周六,她躺在床上和妈妈视频,喋喋不休地讲着学校里的生活。
      什么饭菜有点咸啦、班主任又故意刁难她,让她比别人多写一份数学卷子、以及即将会迎来国庆假期之类的,她都乐于与妈妈分享,也享受这样的时光。
      视频那头的周淑雅静静听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时而点评一下。
      元曦至今无法理解,爸爸为什么要和这么温柔的人离婚。她问过,但从来没有得到答案。

      “诶,小曦,怎么没有听见你聊到你的男神呢?”周淑雅靠在病床上,轻声细语地问道。
      母女俩什么都聊,周淑雅知道自己的女儿有暗恋对象,并且喜欢好久了。她甚至鼓励女儿去追求。

      “我跟他又不怎么说话……”元曦想过表白,但一想到他那张冷冰冰的脸,立马将这种想法扼杀了。而且,站在宋知穆的面前,她的自卑感就油然而生。

      “你不主动的话,他可能很难注意到你。”周淑雅军师上身,为她慢慢分析。

      “为啥?”

      “我在你高二的时候碰见过这个孩子,帅气又优秀。相较而言,你比较普通。当然了,妈妈不是说你不好看,这清安小区里,谁见了你不夸好看呀?”周淑雅说着,但明显觉得自己有些喘不上气了,笑容变得僵硬起来。
      “妈,你要损我就别拐弯抹角啦!我爸之前就老说我绣花枕头一包草。”元曦在这头撒着娇,盯着妈妈的脸。

      提到前夫,周淑雅的面色自然是不好看的,但她不会在女儿面前表露出来:“妈没有损你。你要是喜欢就去正儿八经表白一次,最起码也得到个答案呀,总比你胡思乱想来得好,反而影响生活。还有啊,学习也得抓紧,人家考上重一本都是轻轻松松的,你这过山车式的成绩还不知道能不能考上一本呢!你说你拿啥追上人家呢?”

      元曦一边喊着知道了,一边起身找床下的拖鞋,她要自己动手做午饭了。

      视频结束,在另一座城市病房里的周淑雅捂着脸哭出声。她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即将屹立于生命的尽头,可元曦才刚刚杨帆启航。一想到她无法陪伴自己的女儿经过风雨与彩虹,心里就会有刺痛的感觉。

      来送粥的周羽早在病房外听了好一会,他叹着气,十分不解:“姐,不是我说你啊,高三这么重要的一年,你去鼓励小曦早恋,这叫什么事啊?被妈听见了,你又要被说教,然后把你和姐夫的成年往事都扯出来再涮一遍。你啊,养好身子,多照顾自己的情绪。”

      “谁鼓励她早恋了?她只是需要一个答案。结果的好与坏,都是对人生的历练。”周淑雅抹着泪,接过饭盒。

      周羽眨了眨眼,什么也没说。

      这几天元曦都在细细琢磨妈妈说的话,她觉得十分有道理。如果被拒绝了,她就好好学习。如果没有被拒绝……也要好好学习,努力考上同一所大学!
      她想要一个答案。

      做了很多心理准备,她甚至屡次在镜子前演练。
      最终决定在这个礼拜的周五,交检讨书的时候,去表白!

      周三有两节体活课,宋知穆和几个同级的男生打了一会球后坐在篮球场外围的长椅上休息。
      吕择阳用脱下来的运动外套粗鲁地把脸上的汗擦干,随后跟了过去。
      “诶,听说你后桌还和人打架了啊?”吕择阳一贯是笑嘻嘻、吊儿郎当的模样,爱玩归爱玩,他还能稳居年级第二的位置。

      宋知穆和吕择阳两个人从抄着纸尿裤开始就认识了,双方父亲是生意上的伙伴,关系很好。

      周围躲着不少的女生,都是来看宋知穆的。说是躲在角落里偷看,其实她们的尖叫声和讨论声隔着四五米远都能听见。

      宋知穆把玩着水瓶,漫不经心道:“你这是明知故问?”

      在这所省重点高中里,元曦和校外人打架的事儿闹得人尽皆知,又被广播批评了。但学校念在她是拔刀相助保护同学,就罚了个800字检讨。

      吕择阳嘿嘿一笑,说:“这女孩还挺有趣的,上次见她150分的数学试卷考了37分,从办公室嚎着回来的,眼睛都红了。”

      宋知穆没作声,最近一段时间,他发现自己的世界里总是有元曦的身影出现。
      课上被点名后,她故作镇定地去黑板上写数列题,密密麻麻一黑板的解题过程,结果全是错的,害得当天的值日生多吃了一嘴的灰;体育课跑步不小心被别人踩掉了鞋,没说抱怨话,一个人一瘸一瘸地拎着鞋子喊着“不好意思让一让”;她读书其实很用功,桌上总是垒着很高的一摞书,摇摇欲坠地也不去管,遇到不会的题目还喜欢抠自己的头皮。他坐在前面总是会听见她数学测验时的轻叹,感觉是从内而发的绝望。

      她好像也很爱笑,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眼睛亮闪闪的,人也长得不错。

      “她的名字还挺特别的。”宋知穆过了好一会,才憋出来这么一句话。

      吕择阳从他手里抢过水瓶,揶揄道:“哦哟,还注意到人家名字很特别了?”

      “嗯,注意到了。”

      为什么会注意到,他也不知道。

      吕择阳觉得这不一般,因为宋知穆从未在他面前评论过一个女孩,无论好坏。

      等到了周五,元曦这个礼拜的数学周检破天荒地及格了,自检书免了。放学铃一响,学生就像锅里被烫着的泥鳅,拼命往外涌着。她一看宋知穆的书包还在,便在座位上等着。

      橘黄色的余晖洒在教室里,一块落在了黑板上,衬得周围有些黑暗。
      宋知穆交完作业从办公室回来拿书包,他还要赶去强化班做题。
      他走进教室的一刹那,元曦的心跳霎时停了一下,然后开始疯狂地跳动,紧紧握住拳头的手也沁出了汗。
      一点点光逾过窗户,照在他的白衬衫上,一片柔和的颜色。
      她措好的词早就丢在大海里捞不出来了,眼巴巴地盯着人家慢条斯理地整理课桌。
      眼看他就要背上书包了,元曦一急,站起来隔着课桌拉住他的衣角:“你,你等一下。”

      宋知穆顿了顿,回头淡淡道:“什么事?”

      “我跟你说件事。”

      “……” 她是没有听见自己刚刚的话吗?宋知穆放下书包,面无表情地看着元曦。

      她舔了舔嘴唇,欲言又止好几次,始终开不了口,拽着他衣角的手也没有放下。

      “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她拽着的衣角落了空,那一块有些皱与湿。

      宋知穆的腿刚往前移了一步,

      “我喜欢你。”

      声音软软的,从后面悠悠飘来,带着一丝颤抖。

      最后一丝余晖从黑板上挪开,昏昏欲睡的教室归于灰暗。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