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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尾声 ...

  •   沈桓显得十分不安,道:“伯母,夕,咱们得连夜启程离开殷都。”
      穆夕和宸宸亦急了,忙问道:“怎么?城攻不下吗?”
      “不是。城已经攻下,梁王也被擒了。只是。”他顿了顿,“二哥的信中说,世伯受了重伤。”
      “受伤?!”方绮儿紧张地抓着沈桓,“很重吗?!好!我们立刻回苍都!”
      “不是回苍都。我们要去的是,断情阁。”
      这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答案。穆夕想不透,为什么又和断情阁扯上了边。那是她一生最憎恨的地方,它总是带给苍都的王室无穷的灾难和悲伤。可她明白,她逃脱不了断情阁的恶梦,永远逃不了。然而,恶梦竟是如此的残酷。
      父亲不爱高紫心,这是人所皆知的事。可惜父亲同样不能够忍下心肠伤害她半分半毫。他和高紫心之间的感情,微妙而难以理解。直到穆夕看见他们二人冰冷的躯体静静安置在断情阁中时,穆夕才感到世事弄人这句话有多么的精确和残忍。她不知道父亲坦然赴死的那一刻,究竟有没有想过他们母女。但她彻底的明白了,父亲永远挣脱不了高紫心给他织下的那张密密麻麻令他负疚的网。
      母亲亦明白了,她纵然没有亲眼目睹那一日的一切,她却也能够猜想出八九分。她没有怪父亲,只是安静的坐在阁中守了他和高紫心一整夜。而第二日,她的生命亦终结在这座楼阁之中。
      所有的所有,是宿命给的最好的结局。幸福不会在指间停留太久,它走的很快,抓也抓不住。
      安葬了父亲他们后,穆夕被江冥接回府中,然后,她整夜整夜的发烧,频繁的呕血,时常陷入痛苦的昏迷。她在恶梦中尖叫,在病痛中啼哭,总有一双手,不分黑夜白昼的在照顾,温暖却像一场梦。她不敢贪恋,情知是得不到的水月镜花,不久后,都会随着她的死亡而消失。
      “冥哥哥,这个世上或许真的有奇迹,但它永远不会属于你和我。”
      一日,她忽然变得十分清醒,却说了这样一句让江冥觉得是梦话的蠢话。江冥知她伤心过了头,只是柔声一再劝慰,并说北辰他们已经在苍山寻找千芝草,一定会治好她的病。
      穆夕昏沉的这些日子里,还是听到了一些太苍最近很是棘手的政事。穆寒死了,新君却没有立。按传位习惯,帝位通常传给长子,然而,穆寒并无儿子。太苍有过立女子为君的先例,有大臣便希望能立穆夕为帝。朝中由于穆寒身前所立下的诸多功绩,反对的人并不多,但是都是不置可否的态度。更为可笑的是,穆寒和高紫心的事传开后,诸位亲王似乎对皇位都没了念想,生怕自己也会一朝不幸,魂逝断情阁。诸大臣里,此时还是陆冰最是清醒,他提议让江冥接位,以江冥与穆寒的关系,还有江冥和穆夕的关系,还有他立下的汗马功劳,他登基倒也没什么不妥。只是江冥却怎么都不愿接受,就连政事都不曾插手,全推给陆冰,他只一门心思照顾穆夕。穆夕听说后,心里也暗自好笑,第一次听说皇帝没人愿当。然而,心头已经有了自己的旁算。
      十几日后,她好似好了些,便对江冥说要去为穆寒守几天墓,江冥不乐意。因为墓在苍山,离断情阁还近的很。
      有一天清晨,江冥发现她不在自己屋中,立刻派人到苍山去找。可是,他们接回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江冥难掩厌恶之意,冷冷盯着穆潇潇:“你怎敢冒充夕?我不是世伯,你敢有妄念,我是绝不会心软的!”
      “你不能杀我,起码现在不能!”穆潇潇淡漠地道,“如果你想她活命的话!”
      “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想见她,很简单。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说!”
      “登基,当皇帝。”潇潇平静的道,“不然,她就死!”
      江冥原来以为,这一切是潇潇安排好抱负他的。因为她恨他,希望他在那个皇位之上享尽永世的孤独。直至他在断情阁见到穆夕之后,他方才明白,原来她才是主谋。
      登基大典的那天,他撇下筵席上的文武百官,按潇潇信中所写夜上断情阁。他如愿见到了穆夕,可惜她已经奄奄一息,似乎随时都能被风吹走。她半卧在椅上,缓缓道出了所有。
      “冥哥哥,原谅我。因为我希望太苍拥有一位明主,这是我为太苍做的最后一件事,也是唯一的一件事。可是,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所以,我也会为你做一件事。”
      凄肃的寒风,带走她最后的一缕呼吸,也带走了她最后的一句话。
      “我会在天上,为你做一件事。”
      正月初十日,穆夕公主卒于断情阁,享年十九岁。
      二月初五,春雷动,声声使人心悸。 苍山最深的地方,隐着一座不起眼的观音庙。庙中一女子,着青裳圆帽,平静地敲打着桌上的木鱼,一下一声,似在回应着天边传来的一阵阵春雷。夜半时分,长空一道闪电,直击苍山紫云峰,断情阁倾刻崩塌。
      睿宗元年三月,帝令拆毁念情宫,并请道士作法,告慰所有断情阁上逝去的亡灵。
      一切,随着断情阁的顷覆宣告已沉寂,包括延续那个延续长达千年的诅咒。唯有传说,不会老去,将一代又一代诉说着紫云峰古老的一个又一个故事。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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