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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窘境 ...

  •   这简直太疯狂了。
      我意识到整个世界都不太对劲时,我本人已经坐在教室里,讲台上的中年男人满脸布满冷漠,犀利的眼神如往常一样透过厚厚的镜片四处扫射着,当他与我的目光撞在一起后我吓得连忙低头冷汗直冒,身边的人则是认认真真地读着英语课文,眼睛直勾勾盯着课本,在看到我激动的反应后用余光瞄了一眼我,而此刻讲台上的声音已经响起。
      “陈楠!早读不许走神!”
      “老师我没有……”
      “你再狡辩?给我站着!”
      我颤抖着站起来,他似乎没有看出我不是因为怕他,只是单纯地,发自内心觉得恐惧。全班的视线一下子集中在我身上,我觉得这都没什么,但是身边那人看我的眼神有些异样,我怕他已经发现了什么。
      “你怎么了?”
      果不其然他小声这般问道,问得我哑口无言,一时不知该怎么跟他解释,又想到我落到这个境地,全是拜他所赐,露出苦笑。
      “这个事情解释起来有点复杂,等下了早读我再跟你讲。”
      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是正确的,但是此刻,除了眼前这个人,大概已经没有人会相信我了吧……
      担忧藏在他突然皱紧的眉宇间,不知怎的,我伸出手扶平了他眉间的小山丘,柔声回着:“没事的。”
      他只是恩了一声,继续低下头念课文,但是看起来似乎心神不宁。
      我自己也纳闷,虽然我很担心自己的处境,然而总是有人比我先一步。
      于是下了早读,我便开门见山告诉他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虽然要长话短说,但这件事情发生的过程不容忽略任何一个细节。
      ……
      “呼哧——”
      我猛得睁开双眼,大喘粗气,伸手拿过枕边的手机解开锁屏,发现才早上5点,连太阳都没升起来,隐约记得刚才自己做了一个噩梦,所以一下子惊醒,但梦中之人的面容,却如何都想不出,明明在梦中无数次看到那人的脸,为何睁开双眼便看不见呢?
      越想越头疼,索性把手机扔在一旁,深吸气想让自己清醒一下,奈何离起床上学还有一大段时间,结果又睡着了。
      “喂!”
      听到我的呼喊,那个人回头朝我笑了笑,我好像因为那笑,一瞬间愣住,不知所措。
      “你到底是谁啊。”
      无论我问多少遍,他从来都不会回答我的任何问题,我只是……只是在梦里不断地找他,没有缘由,好像这就是我的任务,直到找到他才能结束这场梦境,但他从来都神出鬼没,跟我玩捉迷藏。
      但我为什么会哭呢?
      梦中的那人不受我的控制,只是蹲下来,抱头痛哭,我能感受到流泪过多的干涩,双颊上两道水痕的微凉,心脏几乎要窒息般的痛楚,但我唯独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伤心。
      手机闹钟又叫醒了我,我的意识似乎本就是清醒的,像往常一样穿衣洗漱匆忙咽下早饭,拽起书包出了门。
      他也如往常一般在车站等我,也说不上具体是哪一天了,总之我们认识一段时间后,他就突然要求早上一起上学,顺路的话也没什么不方便,于是随口答应下来。
      然而无论刮风下雨,他总是准时在车站等我这个早上整天昏昏欲睡的人叫着他的名字,跟他道声早。
      也不知道他哪来的毅力,我于是归结为他的某种习惯,毕竟这个人对待任何事情的认真程度超乎想象,比如老师布置的背诵他总是一字不差地全篇背过,再比如父母要求他准时回家他就真的一秒都不多待,还比如他坚信吃太多肉对身体不好于是坚持每天均衡的膳食……
      我朝他挥了挥手,用慵懒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
      “早啊,夏予之。”
      他看到我,只是转过头注视着我走到他面前。
      “陈楠。”
      “恩?”
      他突然这样叫了我一声,好像有什么很严肃的事情要告诉我。
      “我家里……已经找到转走的学校了。”
      他小声说着,看起来似乎不怎么情愿,而我听完这话瞬间清醒了。
      “走得这么急么。”
      “恩。”
      两个人一瞬间陷入尴尬,他扭过头不去看我,我觉得气氛怪怪的,于是首先开口打破沉默。
      “那……那很好啊,希望你在新的学校里过得开心,如果能找到跟我一样对你这么好的朋友就是你有福气哈哈,”我勉强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可惜以后早上没人等我,我可能又像之前一样天天迟到了,每天都是\'鸽了你我罪孽深重\'的想法在支撑我起床啊予之!”
      我把自己说得这么惨,说得自己都要可怜自己了,然而他仍然满脸的波澜不惊,仿佛这件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喂……”
      “没有我你也不许迟到,我会天天给你电话轰炸的。”
      “不不不不是,”我意识到哪里不太对,他却露出得逞般的微笑,“你不能这样对我啊!”
      “我问你一件事。”
      我这里正配合他表现得异常抓狂,他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又满脸严肃。
      这画风变得有点太快了……
      “你相信时间倒流吗。”
      他似乎真的是很认真的在问我,于是我也很认真的回答他。
      “就算存在,也不是你我可以驾驭的事情。”
      说起来我跟他有一点很像的就是,对这个客观的物质世界永远抱有质疑,我们第一次讨论的问题就完全脱离了日常,说起那次的经历简直像两个疯人院病人在探讨人生。
      “如果真的存在,你会同意我回到过去么?”
      他这包含请求意味的问句令我匪夷所思。
      “为什么要我同意?”
      “我只是这么一问。”
      我表示已经看透了他的谎言,这个人说谎的时候是从来不会打草稿的。
      “是不是跟我有关?”
      “没……”
      我打断了他的询问,说:“虽然跟我有关,回不回去也是你的事情,看在你每天等我这么辛苦的份上当然卖你个人情默许喽。”
      他真的什么都不问了,我刚松了一口气,他就突然拔下我的一根头发,一声尖叫响彻云霄,而驶往学习的公交刚好停在他面前,车门打开,仿佛在发出邀请。
      “上车。”
      他说完便缓缓迈上公交,我疼得在一边眼泪都快流下来,咬牙切齿地大步跟上。
      “夏予之我跟你没完!”
      ……
      说出来连我自己都不信,今天一早夏予之像往常一样在准时车站等我,我们谈论的内容也跟之前发生的截然不同,只是我上了公交便觉得眼前的一切格外眼熟,比如夏予之抓的那根扶手,再比如那个给老奶奶让座的小姑娘,再比如我还特意询问了夏予之的营养早餐食谱是煎蛋夹面包和坚果麦片牛奶,门口执勤的学姐这几天一直是她,回到班又上了一次英语早读,英语老师又发现我在走神,我只要狡辩一下他就会把我叫起来罚站……
      “予之啊,你一定要信我!”
      我已经把整件事简明扼要的告诉了他,我本以为他会觉得我在开玩笑,像往常一样对我置之不理,然而他瞪大了眼睛,点点头。
      “我信你。”
      “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你应该是有备而来的,你从来办事效率都高得很啊!”
      我越说越害怕,越想越害怕,怕自己真的一天天回到过去最后消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想着想着我就开始发抖,跟刚才那个安慰夏予之的我判若两人。
      他的手轻轻抚上我的后背,似乎有种想把我抱在怀里像小孩子一样安抚的冲动,我克制住了这种奇怪的想法,又怕被四处走动的同学误会,连忙挪开他的手。
      “我真没事,你快跟我解释一下。”
      “陷入逆流后,时间会开始倒流,只有回到最后悔的事情发生的那天把那件事从头到尾原封不动地做一遍,才能结束逆流,否则就会一直逆流到出生那天,然后消失 。”
      “哈?”
      他突然说出一大堆莫名其妙但完全符合实情的解释,令我开始怀疑前天的夏予之到底瞒了我多少,而我却像个傻子一样跟他开了一整天玩笑。
      “原来是……头发么……”
      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小声喃喃着,我希望他能告诉我该怎么办,他只是这样说着:“触发逆流的方法也许只有明天的我才知道了,但是既然已经成功,每天的凌晨时间就会发生重置,回去的唯一途径就是找到那件令你最后悔的事情,不可以有差错,一旦错过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想着每天活得都跟以前一样也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我怎么还能记得以发生过的每个细节,所有的言语所有的行为都是随机事件,单单一个早上我就已经改变了不少事情了,更不要说一直保持绝不出差错。
      再说令我后悔的事……我后悔的事是什么啊?我有后悔过么?
      完全没有头绪……
      “那我今天该怎么办,像前天一样过一遍?”
      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询问这个“罪魁祸首”,我觉得他比我知道得要多得多,绝对瞒着我研究了很久。
      他似乎也很头疼,而且对此表现出了极度懊悔的神态,看样子他很后悔自己研究这种反人类的事情,当然我也后悔随口就答应了他胡作非为。
      “你今晚不要睡觉,看看过了零点会发生什么,白天的话尽量不要有任何改变。”
      “恩……”
      值得一试。
      不过我必须弄清他之前到底在瞒着我做什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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