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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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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慈带着祁昱回去时,不知为何,飞来阁堂前聚集了一大堆人,人群中,陈一桥满脸无奈地,看着徐又清与一披散着长发的清秀少年持子对弈。
“此人不知是什么来头,在此设局已有半月,还不曾有人从他手里赢得那枚上品灵丹。”
“正是如此,此子棋艺极难参破,难不成是越人尊上的弟子?”
“不是说流仙岛的棋尊越人尊上带着众弟子参棋闭关,已有多年未出世了?怎么可能是他?”
众人议论纷纷,陈一桥暗自悔恨,自己没有拉住心血来潮的徐师兄。他听有人说,很多和这个不知姓名的设局少年对弈之人,都或多或少出现了道心不稳,走火入魔的征兆。他知道徐师兄对棋艺颇有研究,可他绝不是这个少年的对手。
奈何此人作为赌注的灵丹着实教人眼馋,那枚灵丹少说也能增加两百年修为,此类灵丹向来是可遇而不可求,且价格极高,徐又清又是个爱凑热闹,经不起激的性子。
“师叔!你可算回来了!”看见人群外的素衣女子,陈一桥如释重负。
玉慈问道:“其他人还没回来?”
陈一桥摇头,让她去看徐又清,又将听到的情况详详细细说了个遍。
玉慈看向徐又清,果不其然,他如今状态已是强弩之末。
徐又清只觉自己已进入了一种玄妙状态,黑白棋子之间,清浊天地已成虚妄,唯有眼前棋盘方寸。他英挺浓黑的眉毛皱起,额头布满汗珠,那双大眼却逐渐放空,仿佛失去了神采。
他对面的散发少年恰好相反,一副云淡风轻的闲适姿态,少年桃花眼笑得欢畅,雪白的腮边晕染着淡淡绯红,眉眼风流,身量纤长,虽是弱不禁风的样子,可在众人面前,坐在棋盘旁边稳如泰山。
他两指挑起一枚莹润的棋子,稍一抬头,便看见了人群中白衣素衫的女子,当即喜不自胜,眉开眼笑,手中棋子应声落地,拎着衣袍站了起来。
徐又清瞬间从虚妄中清醒过来,看着眼前静止不动的棋盘,神情恍惚,后背一阵冷汗。
“玉慈姑娘,乞玉慈,你可还记得我?!”
那少年拖着宽大的衣袖,也不管自己正在对弈,更不管周围议论纷纷,在众目睽睽之下,用手把头发扒拉到耳后,咧着嘴大声问道。
玉慈眼神从清醒过来的徐又清身上挪开,又移到了少年身上,冷淡地点点头,和少年手舞足蹈,兴高采烈的样子全然相反。
她扭过头,看向祁昱,眼中带着询问。
祁昱从看见这少年开始,苍白的脸上便出现了一言难尽的表情,在乞玉慈的目光中,他艰难地扯了扯嘴角,语气颇有些惊慌:“你竟追我追到此处?!”
长发少年一愣,眼中带着不解:“祁昱,你在说……”
一道冷冽的剑影闪过,打断了少年的话,玉慈拎着祁昱的胳膊将他推向陈一桥的方向,二话不说,便隔开两人,剑锋直指少年。
“这个人,这段时间由我保护。”
长发少年顿住,一头雾水,眼看祁昱在一旁手捂胸口,那副虚弱的姿态简直匪夷所思,这小子在干嘛?!
“你什么毛病……”
长发少年刚想上前去找祁昱,岂料玉慈断然出手,他一时顾不上神经兮兮的祁昱,勉力抵挡着玉慈的出招,他本就不擅长斗法,又事发突然,反应不及,几下之后节节败退连话都不敢说。
“我……我……我……”
他“我”个没完,原本顺亮的长发变得乱糟糟,仍是搞不清楚状况,又心道乞玉慈怎么也和祁昱一样,莫名其妙!
见此处不宜久留,他撩起头发,当机立断赶紧逃跑:“我、我走了!”
说罢,掩面而逃。
玉慈没有追上去,只是收回灵剑,心中长叹:原来祁昱身边果真危机四伏,玉瑞这个只长年龄不长修为的魔修,都想跑到祁昱身边分一杯羹。
她上一次见到玉瑞,还是当初上北地求仙,在那个木屋居住之时。
此人是前任魔尊冥池之子,修为不高,却精通棋艺。
当初祁昱被修为迟迟无法涨进之事扰得心烦意乱,玉瑞恰好悄悄跑到北地参棋,两人一见如故,玉瑞还一个劲儿地拉着她要认她当妹妹。
后来不知为何,祁昱发了好大的脾气,把玉瑞赶走了,再后来又把她赶走了。
两百年来,她从未见过祁昱,更没见过玉瑞,只在一些传来的魔界消息中,知道前任魔尊被祁昱所杀,玉瑞身为冥池之子,却主动臣服,迎祁昱上位。
此间种种,与她无关,她更不感兴趣,只是她既答应保祁昱一命,便不会半途而废。
……
“我听说乞玉慈你竟然直接在飞来阁门前大打出手,真是万万想不到,你竟还能做出这种事!”
夏曼香买遍整条街,心满意足地回来时,就听说了这件事,真是稀奇,乞玉慈这个万事不悲不喜的性子,今日竟然如此冲动?!
玉慈并没有觉得此事有何严重,她不过是想将玉瑞吓跑罢了。
面对夏曼香惊疑的眼神,她只回以平淡的对视,夏曼香自觉没趣,嘟着嘴缩回了脖子。
一旁的纪长舟却欲言又止,一种不适感在他心底萦绕,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自己仿佛错过了什么。
“九日罗盘显示,真瓶道人的遗迹就在东北方向一百里外,可那里不过是一处花林,甚至毫无灵气波动,我与徐师兄前去查看之时,并没有发现异常。”
众人聚在一处,陈一桥将今日前去探查的发现细细道来,他和徐又清买完东西,就径直去了遗迹地址,两人寻了一路,却毫无所获,一时让他以为自己又找错了方向。
徐又清尚在回味那场棋局,神情恍惚,听到陈一桥叫自己才回过神来,点头回答:“正是,可记录着遗迹的环佩反应巨大,证明那花林就是遗迹所在,可不知为何,却根本找不到破绽。”
他和陈一桥都是丹修,对阵法之类的东西并不敏感,也从未见过这样的遗迹,因此毫无头绪。
纪长舟经验颇多,思索片刻,说道:“我曾在一处秘境中见过类似的情况,应是真瓶道人用阵法将之隐藏,唯有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方位,才能感知到灵气方向。”
可一日里十二个时辰,用秘法压制的入口出现时间转瞬而逝,且又对方位有所限制,若是毫无头绪,根本无法找到。
“依我说想那么多干嘛?我看祁道友倒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宗柔回来后看上去心情很好,手指下意识地抚摸着腰间的荷包,在看到端坐一方的祁昱时,想了想开口说道。
祁昱眼皮抬起,不置可否,这幅样子却更让宗柔心生疑虑,提高了警惕。
玉慈毫无所觉,反而点点头,对祁昱道:“明日你就在我身边。”
真瓶道人的遗迹虽不会有什么危险,可祁昱要寻找入口,自然要领先而动,若是真瓶道人有意为难后辈们,难保祁昱不会受伤。
祁昱听罢笑道:“我自然要在你身边。”
第二日一早,众人便跟着陈一桥,来到了那处花林。
春色渐远,夏日将近,满目皆是郁郁葱葱的旷达生机景致,那花林亦是如此,细蕊小花,分明就是路边随处可见的品种,可谓平平无奇。
若不是陈一桥的环佩一直在闪个不停,论谁也想不到这里竟然隐藏着大能的遗迹。
真瓶道人遗迹的线索就隐藏在这环佩中,说起这环佩,也算的上是陈一桥命定的机缘。
前段日子他在凡界除妖,恰好在山中救了一个苍颜鹤发的老者,那老者衣衫褴褛,面容丑陋,可声音却苍老沉稳,脾气倒是和外貌一样的坏。
陈一桥本就是个温和良善的性子,自然就被年龄能做他孙子的老者指使得团团转。
而这环佩就是那老者赠与陈一桥的,说是什么家传宝物,可陈一桥分明看见,他接过环佩时,环佩不太清晰的纹路中,尚带着黑色的泥土。
那环佩本放在他的储物袋底层,原是他在给木参找玉露时,不小心用灵气触发了环佩,这才从中得知了关于真瓶道人遗迹的消息。
“天九朝,一粟归。”
陈一桥手中环佩忽闪忽灭,他右手发力,将灵气灌入其中,空中逐渐缓慢显现出这六个字。
祁昱看着这片花林,思索片刻,缓缓说道:“这花不对劲。”
夏曼香蹲下摘起一朵白色小花,闻了闻别在耳后,笑嘻嘻说道:“祁道友若是不懂,还是不要胡说为好,这花不就是普通的素枝花么?”
宗柔皱着眉轻拍了一下她,将夏曼香头上的花拿下去:“怎么什么都敢往头上戴?”
她心底对祁昱很是警惕,且在她看来,祁昱的身份存疑,正因如此,她下意识地认为此人极度危险,他说的话更是耐人寻味。
纪长舟蹲在地上,仔细观察一番,紧锁的眉头张开,对祁昱投以赞同的目光:“没想到祁道友一眼就看出了端倪,不错,我曾在东堀山附近见过此物,这花虽和路旁野花相似,两者却截然不同。”
东堀山临近魔族地界,受魔界混沌之气和天地灵气的混合影响,很多看似平平无奇的动植物都拥有着非比寻常的能量。
他当初在东堀山附近游历,就险些被它害得迷路。
此花与寻常野花外形相同,可成片绽放时,却可根据自身的花瓣纹路以及位置组成天然阵法,令人无形中忽略掉所隐藏的东西。
可谓防不胜防。
只见祁昱寻了根树杈,左划划,右点点,突然,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罡风迎面袭来,玉慈挡上前去护住祁昱,徐又清一个飞跃将夏曼香拦在怀中,众人展开结界抵挡,那罡风却带着不可忽视的威压,将祁昱掉在地上的树杈碾压得粉碎。
刹那间,风停云止。
玉慈抬头望去,大片的白色花林如今支零破碎,洋洋洒洒,满地铺散着小巧的白色花瓣,一道半丈高的淡黄色的光晕裹挟着白色花瓣,在空中静静沉浮。
“这、这是入口?”
陈一桥温和的表情骤然崩裂,手中举着亮到炙热的环佩,不由得喃喃自语。
徐又清揉揉眼,又被夏曼香狠狠地锤了一下,憋屈得够呛,看到入口出现,大喜过望,走上前揽住祁昱的肩膀,哈哈大笑:“祁道友果然厉害,这三下两下,就找到了入口,我等真是望尘莫及啊哈哈哈!”
“谁知道他是不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怎么划一划就能成了?师兄定然比他更厉害!”
夏曼香急忙为师兄辨白,徐又清却听得很不爽,转头两人又为祁道友和纪真人谁更厉害吵了起来。
纪长舟面色沉静,只当自己没有听见夏师妹的话,上前一步对玉慈说道:“仙子方才没事吧,等进入遗迹,我可与仙子一同保护祁道友。”
玉慈点点头:“无妨,一会儿便多谢纪道友了。”
祁昱拉下肩膀上徐又清的胳膊,英挺的眉毛微微皱起,紫色眼眸看着那光芒入口,仔细思考着方才的一举一动。
他刚刚不过用了最简单的木火法阵,这入口竟如此简单?
这真瓶道人也未免太不挑继承人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