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四十九章 本少主没在怕的 ...
-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盈州的雪一时间颠覆了江南人的想象，茫茫一片，无边无垠。
要是第一次见，姬疏妄可能也会觉得有趣，但是前生这种东西看的多了便也就都成了过眼云烟，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虽然它本就没什么大不了。
行程不够拖，没有十日，京都便已被踩在脚下。
自那日长河遇美人之后，姬疏妄便蔫蔫的。也不知她是什么个意思，安晴尚且看不透她跟了二十多年的主子，其他人又怎么弄得懂。
安晴：“少主，刁于琦说让您今晚好好休息，明日入宫。”
姬疏妄却是无精打采地盯着某处发呆，听着安晴这么一言，便忽然用很是悲戚的腔调唱道：“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安晴嘴角抽搐：“少主，您……”
“晴儿，你什么都不必说了，少主我懂。”说着，她又声情并茂地抹了把鳄鱼的眼泪。
安晴发愣，“少主，您是……”
姬疏妄却忽然起身，一脸正色，连所谓装出来的悲戚都没了。同时，也用一种特别正经的语气道：“安晴，你真的不用多说，我都懂。”说着，她便起身往内室走去。
安晴被她弄得一头雾水，便见姬疏妄走了没几步又转过头来，跑到她跟前，抱着她的手臂道：“我不要，我不要，晴儿，你行行好，带着我逃吧！”
“少、主！”
安晴微微重了声，若不是自家少主的强大摆在眼前，安晴都要怀疑自家少主被夺舍了，要不为何会如此……作妖。
被她这么一说，姬疏妄神情和动作一收。转身往里屋去，什么话也没说。
安晴忽然觉得有些不妙，刚要上前，便见姬疏妄甩了甩手，是叫她出去的意思。安晴无法，只能离开。
不算小的房间焚了香，其他的一切则被打理成“姬疏妄标配”，看起来根本不像太子宫，反而更像是姬疏妄在京都的一处私宅。
姬疏妄就坐在床沿上，目光发直，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时间好像不存在了一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倏忽一笑，在寂静的屋中，显得格外诡异。
玄色的瓦被雪盖了一重，朱红色的宫墙就变成了棕黑色，高低不一。这其中也有绿植掩映，好似是觉得一片黑白太过压抑而强拉上的。殿宇之间，一处处的小园则极尽了设计者的想象，似乎想弄得每一个都独一无二，却又逃不开一个模样。
京都有两座行宫，东西各一座，东面那座庞大华丽，是议事寝居之地，被称为皇城。京都皇城指的便是这儿。西边那座，祭祀典礼之用，除却祭典，一般只有宫人打扫，无人居住。
皇城有内外三层，最外层乃成年皇子和皇室养的闲人的居住之处，中间乃议事办公之地，最内围则是内宫，是帝王及后妃住处。
姬疏妄是被刁于琦接回来的，暂住太子宫。而从太子宫出来，不需半个时辰，就能到大殿面见帝王。
姬疏妄对这样的安排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她也已经想好了如何在大殿之上下帝王面子，却不想带路的宫人方向一转，是要带着她入内宫。
汉白玉的台阶一路往高处延伸，目测最高处应有六七丈。台阶逢十左右各立一杆旌旗，黑底红纹正是刁家的麒麟纹路，旌旗之下一路向上的是整整齐齐的红芍药，在阳光下就像一个个红太阳，炽烈火热。台阶正中最上方是一只整块红玉雕成的浴火麒麟，格外威武慑人。隐隐能够看见后边的殿宇，红墙朱瓦，气派逼人。
姬疏妄就停在台阶不远处，身侧之人是刁于琦，身后跟着安晴。前有宫人引路，后有侍者候守。
姬疏妄看着引路的宫人，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你方才说什么？”
宫人禁不住吓，直接就跪下了，颤抖着声音道：“少，少主，陛下，请您到，到内宫……”
“呵？”姬疏妄轻笑，转眸看向一边的刁于琦。刁于琦也微敛神色，皱着眉头，一副不认同的模样。姬疏妄也不管他认不认同，瞟了眼高台上的麒麟，面上尽是不加掩饰的不屑。
“我乃姬家少主，皇族之请当礼待。”话闭，姬疏妄直接甩袖离开，以此来表现自己丝毫不给面子。
刁于琦看她走人，也没有出言要阻止。他是真的觉得自家父皇这一次是过了些，内宫接见，本身就是一件无礼之事，何况见的人还是姬家的少主！
宫人一看情况就知不妙，忙求助地看着刁于琦，“殿下，这，这，这可怎么办呀？”
刁于琦收回视线，问道：“父皇在何处？”
宫人回道：“凤殿。”
刁于琦：“你下去罢，本殿一人即可。”
宫人眼泪都要出来了，听着刁于琦这般说，立刻逃也似的起身就走。
没有走出多远，安晴回头看了一眼，看着远处刁于琦好像往内宫的方向去了，并没有人跟着。她收回视线，微微靠近了姬疏妄些，踌躇地问道：“少主，这样会不会……？”
姬疏妄知道她在担心这样会影响姬家和皇家之间的关系。
姬疏妄也清楚，在自己老父那里其实并不想将两家的关系搞僵的，要不上辈子姬谨峰就不会要她走这一趟了。但是姬疏妄也丝毫没有担心之处，因为只要刁鸿靖不怠慢地召见于她，她就有的是理由让自己沾不上半点错处。
所以姬疏妄就等着，等着看好戏。
皇族控制整个凌君帝国，没逢年节便会有各州统领和依附于皇族的修者世家前来上贡，正巧就是这一阵。只因修者的年岁过于漫长，年节也变得逢十才大贺，要不这一趟赶巧凑上年节的行程，指不定被多少人吐槽。
而为了凑上这一场盛会，甚至有人早早地就赶到了京都。可是真正能拿到通行证的也寥寥无几。
各大世家一时间齐聚京都，不想有点风吹草动都不行。
皇城内姬疏妄狂妄自大拒见帝王的消息才传出，便又听说帝王要亲自在降魔殿接见姬疏妄的事。
降魔殿是什么地方？是帝国议事之地，是所有仙门世家都想要去一回的地方，与民间话本中故事里天庭的凌霄宝殿相差无几的存在。
所以四下又起了一阵靖帝是如何如何宽容姬疏妄的狂妄，又是如何如何不与小辈计较的流言。
姬疏妄可不知这些事，她等的就是刁鸿靖一句话，然后她就去了降魔殿。
整个大殿呈圆形，正中是一池清水，有几株红莲点缀其间，最中心处是一只戏水麒麟，红琉璃为身，眼神灵动，周身所雕的火焰就像是活的一样，和周遭的水处在一块，颇有一种诡异的和谐感。正对过去，是一把高椅，然后左右织锦圆座呈弧形排开，有着台阶，共五层，坐着不少人。
姬疏妄停在圆池前，能感受到池水散发出了丝丝纯净的灵气，也明了这池中的水绝不是眼见的普通。
她稍微打量了一下四周，就看向正对面。高椅应和殿外那浴火麒麟用的是同一种玉料，完整雕刻，靠背上左右两只麒麟在云间嬉戏，遥遥相望。
高椅上，一人玄色锦袍，看着甚是威严。
姬疏妄还算记得刁鸿靖的容貌，但是重生前也没有真正和他交流过几句，到底是有些不知他的脾性。
收回目光，姬疏妄颔首作揖，端的是一派谦和懂礼的派头，然后抬头介绍道：“姬家姬疏妄，敬上。”
好似没有料到姬疏妄是这般做派，高座上的男人一时间没有反应，殿内也陷入了一阵沉寂。所有的目光都若有似无地打量着姬疏妄，自以为够轻巧，却不想着实强烈。
姬疏妄也不会就这样被人晾着，直视帝颜道：“来京都之前，我曾在竺州落脚，不巧碰上二殿下，还与他一齐发现洪岭之内有一法阵。随后，我与他入内查探，却招人暗杀。”
姬疏妄诉说这些的时候口吻平淡，就像是在诉说着旁人的故事一般。
话落，她一挥手。
左右皆是心上一惊，以为姬疏妄要做什么，却见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姬疏妄身边多出了一块灵石。
那灵石通体剔透，可以看清里面有东西，仔细一看，竟是刁于清。
刁于琦作为太子，自然也在殿内，这个时候一看，怎么能坐得住，抬头看了帝王一眼便起身往这边靠过来。
姬疏妄也不管周遭变化，一拱手道：“刁于清救我一命，于我姬疏妄有恩，请帝王准以厚葬。”
姬疏妄这么一句话，刁于琦的脚步都跟着顿了一顿。但是他极快地调整过来，靠近灵石查看：刁于清的面容很是平静，嘴角好似还有笑意，而他身上沾满的血迹好似才淌下来的一般，格外鲜艳刺目。
刁于琦一时间愣在了那里，他有些说不清姬疏妄为什么要隐瞒这件事，只是用手放在灵石上，感受着上面稳定的灵气，然后轻轻地说了一声：“是珉谦。”
刁于琦这么一句话好像打开了什么枷锁，殿内一瞬间就乱做了一团，高座上的男人也坐不住了，眨眼间就到了灵石边上，伸手就要推开上面的“棺盖”。
姬疏妄看着刁鸿靖那动作，眸中闪过一丝冰冷，嘴上则提醒道：“他被特殊之物所伤，我不能保证这灵气破开之后他是否会灰飞烟灭。”
殿内片刻的寂静。
“是谁害了他？”帝王开了口，中年男人那种沉稳低沉的声音，却带着隐隐的怒气。
“招魂遗情，”姬疏妄垂眸看着灵石中的男人，“我也不知。”
前面姬疏妄已将那暗杀之人的空间法器交给刁于琦，这时候说出要让他们用“招魂遗情”不过是想要表明这件事绝对不是她动的手。至于是谁杀了刁于清，她确实不知道，因为她仅知那人来自华清宗，其余的一概不知。
“他因我而死，望帝王应允九歌之愿。”姬疏妄又是对着刁鸿靖一揖，一时间也没有直起身。
刁鸿靖转脸看了姬疏妄片刻，最后点点头，道：“封皇二子为安王，统领昌州……上元灯节、厚葬。姬少主成人礼延后六日。”
姬疏妄这才直起身，道：“九歌谢过。”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第四十九章 本少主没在怕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