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五十章 论如何成为一代帝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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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眼的血红——姬疏妄看见凌君帝国最尊贵的女人时的第一感受。
艳红色的长裙，下摆用金丝绣了一圈展翅翱翔的重明鸟，朱红色的腰封凤羽精致，大红色的广绣大氅更是夸张地绣上了一只栩栩如生的重明鸟，甚至连羽毛上的纹路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再以金丝勾出颇为复杂的祥云纹饰，算是点缀。
她发髻高耸，金簪、金钗、金步摇一对对的很是热闹，垂下来的红色琉璃以及红色宝石则散着幽幽的红光。帝后肌肤雪白，唇被胭脂抹得好像喝了血。眼妆偏红，却又适合她，庄严中也多了一分妩媚。
姬疏妄本来以为这几日她可以安歇几日，却没想到她不找事，事却来找她。
帝后的盛情邀请，又怎么能随便就推了呢！
“九歌这边来！”帝后招呼着姬疏妄过去，神情中的热情似乎不见假，“早就听人说姬家少主惊才绝艳，本宫本就想找着何时见上一面。今日可算是见了，还真说的不错。本宫见过面的女子，就没有能越过你半分的。”
话半真半假，只需听，无需记。
“娘娘莫夸，我会当真的。”姬疏妄应着，却没有允着帝后走过去，而是转眸看了一眼边旁候着的妃嫔们。
果然，有她想见的人：一身白色纱裙，银丝缂出花叶，细细去看，可以看出是梅花。水色的腰封将她的腰线勾出来，端坐时也能看出她的清瘦。青色隐雪纹披帛和腰上坠下的两条青白色流苏一起顺着裙子而下，在裙下露出一点白色鞋面，有银色花纹，复杂而看不出什么。
她的面色有些惨白，也不知是不是面粉抹多了的缘故，反正唇上看着毫无血色，那一身也便显得更加的清冷凄苦了。她眉目微垂，好似在想着什么事，心不在焉。若不是知晓个中缘故，恐怕还会觉得她这是对姬家少主无礼。
姬疏妄回了目光，道：“亏得娘娘盛情，才得以让九歌入宫拜谢珉谦母亲。”
说着，姬疏妄便着实下帝后面子的往着那因被提到名号而将视线转到自己身上的贤妃娘娘盈盈一拜。
随后，姬疏妄道：“我知因珉谦之事，姨母应是不愿与九歌相见的，但珉谦身陨因我，这份恩情当还予姨母。”
一瞬间，凤殿内的气氛有些许怪异，“娘娘”和“姨母”这迥异的称呼亲疏立现。
一时间，有些人眼观鼻口观心就当啥也没听见；有些人则眸中带笑地目光在帝后和娴妃中打转。也有人面上维持着笑，眸中却有些许诧异，就如帝后；也有人表面一脸错愕，内心又冷静地百转千回想着姬疏妄这番为何，就如娴妃。
娴妃转眸看了一眼帝后，见帝后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才回视姬疏妄。
她只姬疏妄是等着她表态，好好揣度了一番，刚要回什么，姬疏妄却又道：“今后，九歌定待您如生母，愿姨母不要弃了九歌的这一番心意。”
这还了得！！！
一瞬间，凤殿好似炸开了般，但是爆炸相当无声无息。却在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所有人的神色中都能看出难以掩饰的诧异和震惊。
姬疏妄这句话相当于什么？
意思就是娴妃的靠山将从她的娘家演变成姬家，这样就算她曾经的倚仗刁于清已然离世，她娴妃也完全可以靠着姬疏妄这层关系继续在这后宫中作威作福。更有甚者，如果帝王想要借此拉拢姬家，那么娴妃的妃位必然会晋升。那般的话，就算娴妃没有任何子嗣，也当是和帝后相当的存在。
靖帝的后宫有帝后压着，一直很平静。如今这是要变天的节奏啊！
便是娴妃也一时间没有反应，却听帝后先开了口，“九歌一片心意，娴妃妹妹莫要拒了。”
姬疏妄心中有些不开心，这和她想要的结果好像不太一样呢！这林妍霏倒是有几分气度，往昔怎么没有发现？
回忆上辈子，姬疏妄忽然发现，她和这帝后的交锋还真是少得可怜。也就只有那件事后，帝后曾特地见了她一面，为的是试探她对刁于琦的心。可是姬疏妄对刁于琦哪有什么真心可言。
应着帝后林妍霏的话，娴妃温和的笑了笑，道：“九歌心意我领了，却不必说得那般生分。我想发生了这些事也是珉谦自己的选择。不过你如今既然称我一声姨，那今后我便也把你当亲生女儿对待。”
这话说的，姬疏妄明白这娴妃也绝对不像眼见的那么弱小无辜。
也是，多少话本说了这后宫争斗，既然如今能坐在这殿中，那必然有自己的城府，哪能真简单了去。
帝后也跟着笑，全然不在意娴妃的话，然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侧头和自己的贴身宫女道：“小乔，本宫记着前几日陛下有送来些玩意，里面是不是有一支步摇，挂着好些只铃铛的？”
宫女顿了片刻，似在回忆，最后应了一声：“是的，娘娘。”
“你帮本宫去寻来——也是娴妃妹妹和九歌‘母女相认’，当献上些薄礼才是。九歌，你可莫要嫌弃本宫之物不精细。”帝后还是那落落大方又不失威仪的笑容，着实有一国之母的风范。
姬疏妄心中发笑，后宫的女人果然都不是摆设。
娴妃那几句以长辈自居，言语不带姬家，好似仅是她随便认了个干女儿，却又没有失了自己的身份。而帝后那几句调笑却暗戳娴妃不明自己身份的以“母亲”之名压姬疏妄一头。然后又轻描淡写将此事揭过，不显山不露水，却又在每个人心上留下了疙瘩——都是好手段啊！
姬疏妄本来就是来下帝后面子的，不曾想林妍霏如此就躲过去了，一下子也没了什么心情，脸上扬着笑，只道：“有娘娘真心之物，又怎会不好！”
姬疏妄应着，小乔这时候也出来了。
想来这东西早就已经备好是要送给她的，只不过之前送礼物的名头可能是见面礼，如今却成了贺礼。
帝后亲手拿过小乔拿出之物，起身往着姬疏妄而去。她身量比姬疏妄矮半个头，竖起的发髻却将这点掩盖，甚至让人觉得她气势更甚。
帝后在姬疏妄身前站定，拿起那步摇就插在姬疏妄相对随意的发髻上。那是一只银步摇。镶着几朵玉花，同时又坠下一只六角银铃，然后六角又缠上银丝挂上六只小铃，与着银铃底下垂下的玉石相呼应。
巧了今天姬疏妄穿了一身清白，倒是和这步摇相配。
弄好后，帝后退开半步细细看了几眼，连夸了几声“好看”。
姬疏妄也是后退半步，颔首道谢。这时候反而让人觉得和姬疏妄亲近的是帝后而不是娴妃。
以姬疏妄的眼，哪能看不出这步摇就是一件法器。六角银铃清心之用，又设下颇多禁制，能护人。
专门为她准备的这个？姬疏妄不动声色地又是打量了面前的林妍霏几眼。越看就越发觉得这帝后还是挺顺眼的，那……要不就不找她麻烦了？
而另一边的娴妃这时候也不能不表态，上前来，签过姬疏妄的手就将自己手中的玉镯就着相交的手套入姬疏妄的腕中。
姬疏妄看了一眼，也是个法器，防御之用，但样式却极其普通，只是一只看着细如凝脂的白玉镯。终究没有帝后的那一件礼物来的精美和讨喜。
而之后，各嫔妃皆是上前给见面礼，细数下来，竟都没有哪一个是比林妍霏送的那一件还要讨喜的。
一瞬间，姬疏妄似乎明白了林妍霏能成为帝后的缘由。
有些人，就是能让你觉得喜欢，即使你刚刚开始是想来找她麻烦的。
有香在焚，和着瓜果糕点之味，显得颇为甜腻。宫人前前后后小心翼翼候着，进进出出的也不少。
刁于琦心想着以姬疏妄的道行，必不会被欺负。但想到她日前在降魔殿的所为，难免有些心情复杂。他不知道姬疏妄为什么不把刁于清的遗体交予他，也就猜不到姬疏妄这一回在凤殿会做出什么。
终归有些担忧，却不知因谁。
但真当他到了殿前，听着里头热热闹闹的笑声，便知自己来晚了。
战场已散，不见硝烟。
除了最上座的几位，妃嫔均是站起向刁于琦拂身，一下子殿内便静了不少，只是那笑声却没停。
姬疏妄正笑着，身子拂动，头上的银步摇就叮叮当当的闷响。脸上的妆容偏向素雅，眉心却由朱砂画了几笔——刁于琦一瞬间便想起神宫里的那座梅林。那里面的红梅，淡雅又妖艳。
在刁于琦入内之时，姬疏妄便转头看他，却见他忽然间失了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帝后就在姬疏妄身侧，能够最快发现刁于琦看着这边却不是在看着她。林妍霏状似无意地看了姬疏妄一眼，然后笑着对刁于琦招手，“瑾抒，杵着干什么？过来。”
刁于琦立刻回神，神情中透露着一种从未在他身上出现过的呆滞。他先是一礼，然后走近。这一回，他那一双眼紧紧盯着座上的帝后，不敢移开半分。
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就算刁于琦自己没发觉，帝后也该看出来了。英雄爱美人，人之常情而已。只是，就姬疏妄刚刚对待她的态度就可看出，这两人注定是有缘无分的命。
“母后。”刁于琦走到跟前，向帝后行礼。
帝后看见也当是没看见，那些妃嫔更各个人精，心中自有自的打算，此刻却一致地当做没看见。
姬疏妄就在边上，笑着看他，不主动开口表示亲近，也不表现疏离。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第五十章 论如何成为一代帝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