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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雷霆手段换天地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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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远歌离开山洞一定距离之后,便将黑袍和面具尽数扯下,他凝出两道阴阳轮转盘嵌于脚底,借助风流的辅助,如同雄鹰滑翔一般在山涧间加速游走。
昨夜那两个黑衣人与元辰曜的对话,慕远歌已一字不落的收入耳中,他记得蔚成峰临死前想要以秘密交换自己的性命,那蔚成峰所指的恐怕就是这个所谓的足以威胁到世家的“名簿”。
这“名簿”里究竟记载着什么,会让蔚成峰认为只要以此交换,便能让自己放过已经妖化的他?
听阿曜的口气,蔚成峰显然从未对他提起过这些事情,名簿若不在他身上,那便只能是还藏在峦殿某处,毕竟以蔚成峰的性子,这种攸关性命的东西绝不会假手他人。
世家此番夜袭元辰曜未果,很快便会发现那两个黑衣人失去踪迹,届时定会等机会来峦殿寻找,所以必须赶在他们之前找到名簿才行。
思及此,慕远歌不禁将更多的灵力注入阴阳轮转盘之中,他的身形化作一道虹光越过崇华山山门,所经之处的修者遥望天际,皆恭敬的对着那道疾驰的光影躬身行礼。
慕远歌跃过重重宫殿,终是落在了峦殿之中。将闲杂人等尽数屏退之后,便从主殿开始逐个搜寻。
夜幕渐渐降临,慕远歌的目光最终还是落在了偏殿的祠堂之上,“就剩这里了。”
慕远歌踏进祠堂,这是他第三次来到这里。
第一次,是为探寻奉天踪迹,第二次,是为将奉天光明正大的接出去,而这第三次,是为寻找一份制约甚至颠覆世家、为后继者扫清障碍的证据。
慕远歌熟练的绕到所有牌位的背后,依次将最后一排的牌位扳倒,承载着牌位的实心高台开始缓慢向前推进,待石头与地面的摩擦声停止时,地上已然呈现出一道六尺见方的地穴。
鸡肋的护体荧光攀附至周身,慕远歌踏阶而下,将沿途的火把一一点亮。
潮湿的空气盘踞在地底,如同阴湿的兽口般,充斥着粘腻腥臭的味道,曾经那面布满虫卵的五彩墙壁,早已在解救奉天时被慕远歌付之一炬。
每一个焦黑的坑洞,都是每一只蛊虫存在过的痕迹,再次回望,似乎那些凄厉的嘶鸣声伴随着猛烈的灼烧声仍盘桓在耳畔。
慕远歌双眸闭合双手结印,将灵力化作一道道赤色羽蝶,辐散而出。
刹那间,地底的角角落落中遍布赤色的痕迹,它们掘地三尺的翻找着,连一片状似有符文痕迹的青苔都不曾放过。
很快十余只蝴蝶便叼着十几本绸缎封面的无名簿册飞了过来,慕远歌伸出手,那簿册便稳稳的放置进他的掌心。
每一本簿册上都记载了数以千计的人名,这些名字的排列毫无章法可言,就像是想起一个便记上一笔般,且每本之间的名字都偶有重复,十本看下来每个名字似乎都出现过两三次。
慕远歌蹙眉拿起最后一本,习惯性的吹了吹上面的薄土,将簿册缓缓翻开,却见那里面不是人名,而是详细的书写了如何吸食他人灵力为己所用的功法步骤,甚至遇到高深之处还会辅以图形讲解,俨然是一本自成体系的功法秘籍。
只不过这功法有违天道,可这秘籍中却将修炼的弊端避而不提,反倒只将其优点无限放大,言明可助修炼之人在短期内功法倍增,甚至写到照此修炼可不费吹灰之力达到赤阶。
“简直荒唐……”
慕远歌一页一页的翻阅着,世间若真有这般不付出代价便能增强灵力的办法,为何他蔚成峰不修习,反倒将功法传给他人?稍微多想想,便不会着了他的道。
正这般想着,慕远歌的指腹无意间触碰到末页的最后,那里隐约有一道勾勒复杂的符徽形状,虽然它颜色极淡,慕远歌却觉得十分熟悉。
“奇怪,这符徽……我似乎在何处见过。”
他轻轻摩擦着它的纹路,反复端详,越看越觉得,这符徽之所以没有着色,是因为这本秘籍整个是从另一份原件上以灵力拓印而来。
灵力不会区分哪些需要删掉哪些又需要保留,所以在进行拓写之时,便将所有内容,包括最后落款的符徽一并拓来。若是如此,那这秘籍的原件又在何处?
慕远歌将秘籍举起对向火把的方向,却见火光映照之下,那块片段式的符徽竟隐隐有些相连的虚影,整体来看颇有几分振翅而飞的鸟兽模样。
鸟兽,鸟兽……难道是不死鸟?
儿时零星的记忆涌上心头,那时不过总角之年,慕远歌便伏在母亲姜秋雨的膝上,看着屋檐下如同断线珍珠般垂落的雨滴。
幼年慕远歌:“阿娘,他们说爹爹不爱阿娘,更不爱我,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姜秋雨:“爱与不爱,并非靠言语,而要靠心去感觉。”
幼年慕远歌歪着头看向娘亲,“那为什么我的名字不是爹爹取的,而是阿娘取的?哥哥们皆是名中带玉,偏我承了一个‘歌’字,显得与他们越发格格不入。”
姜秋雨笑着揉了揉儿子的头,道:“天道苍苍,世间凉凉,不如且行且歌,若世间吻你以痛,你却报之以歌,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恣意和洒脱。”
叽喳的鸟鸣传来,是梧桐树上鸟窝中的幼鸟在嘶鸣,冒雨而归的雌鸟将口中的昆虫衔入幼鸟口中,而后振翅而起,毫不犹豫的再次冒雨冲入林中。
姜秋雨柳眉微扬,温柔的笑容浮上唇角,“你看那雌鸟,从未抱怨气候无常,而是在一次又一次逆境中振翅而翔,不论遭遇什么,她都有内心坚定而行的方向,她正是因为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所以才会如此不畏风雨、义无反顾。就如同慕氏的族徽不死鸟一般,顽强、勇敢、无畏。”
幼年慕远歌疑惑道:“不死鸟是什么?它长什么样子?”
姜秋雨温热的玉手握住幼年慕远歌的小手,引导着他短粗稚嫩的食指沾上杯中香茗,在案几上一笔一划的勾勒着形状,不过片刻,一只骄傲扬首的飞鸟模样便雀然而出。
幼年慕远歌不禁发出惊叹:“这只鸟,好漂亮啊!”
姜秋雨抬头望向避雨的屋檐,又微微浅笑,“所以啊歌儿,我们本就已经承受氏族庇护,便更不该自怨自艾、虚度光阴。未来不管遇到何种困难,你都要时刻谨记自己是传承不死鸟之志的后人,你名字中的‘歌’字,象征的更是洒脱不拘、余生欢喜之意,这是阿娘对你最美好的祝福。”
闻言,幼年慕远歌顿时扬起唇角,他伸展着双臂开心的跑进雨中,如释重负般的将雨水捧入手心,顺着头顶一把浇下,他肆意的甩着湿漉漉的发丝,像一只快乐的小狗一般,高喊着:“太好了!太好了!我的名字是这世间顶顶好的名字!谢谢你阿娘!”
他学着飞鸟的样子将双臂展在身后,在院落中飞驰,少年清脆的声音如风铃般悦耳的响起,“阿娘,我现在就是不死鸟!等我长大后也要保护阿娘!飞喽!飞喽!”
雨水模糊了姜秋雨欣慰微笑的脸庞,亦模糊了那颗炙热滚烫的少年之心,那日的潮湿感和峦殿地下的潮气慢慢交织,儿时美好的画面亦是稍纵即逝。
慕远歌微微颔首,将氤氲的眼眸埋藏在额间的碎发之中,他深吸一口气甩甩头,陡然将空中的秘籍揽入怀中,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瞬间化作一道虹光冲向寰殿。
寰殿虽然坍塌过一次,里面大部分的东西都是被后续修复的,但总还是保留了一部分慕氏传承的真迹。
慕远歌将所有能找到的密件卷宗摊在案上,逐一寻找着符徽的踪迹,终于在一套近乎泛黄破碎的密件右下角找到了那道不死鸟的痕迹。
他将秘籍举在烛火前,又将密件的右下角与之重叠,而那道不死鸟的符徽一笔一划的对应在一起,宛如孪生般分毫不差。
“这禁术,竟真是慕氏先祖所留……”
慕远歌托起秘籍,将自己的灵识注入拓印的字迹之中,在残存于墨迹的灵力里,他清晰的分辨出一道赤玉的气息。
不够,还不够!
慕远歌一掌将灵力掷入胸口,一抹神力被强行调动而起,神本有规,若非对抗妖力不得使用神力。但此时此刻,慕远歌已顾不得那么多了,他要知道真相!
金色的神力涌上眼瞳,原本赤色的灵识顿时染上金尘,赤金色的洪流涌入疯狂震动的纸页,如同缫丝般抽丝剥茧,不过片息的功夫,竟发现那道拓印的灵力之中掺杂着些许龙吟的痕迹。
这是……慕远珏的佩玉盘龙玦之息!
“噗——!”强行使用神力的反噬接踵而来,慕远歌难以遏制的喷出一口鲜血。
所以对于这场禁术修习,慕远珏绝不仅仅是隔岸观火的默许,这秘籍本就是由他亲自拓印后又流转到蔚成峰手中的,而蔚成峰不过是个傀儡,慕远珏才是幕后真正的始作俑者!
可是为什么?慕远珏为什么要将这禁术流传出去,难道仅仅是为了多些赤阶强者为他加固犼的封印吗?
“吱呀——”
寰殿殿门毫无征兆的大敞而开,奉天手中捏着一份以血印加急的信件快速行来,“远歌,松岭慕松承上急件……你怎么了?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慕远歌摇摇头,接过信拆阅起来,“我没事。”
他快速扫过信件内容,而后陡然将信纸在手中化为灰烬,吩咐道:“我有事去松岭一趟,快则三日,慢则七日,我不在云顶时所有事宜皆由你料理。”
奉天有些焦急道:“到底发什么事了?”
慕远歌神色微紧,“即便他不来找我,事到如今我也会去找他,我想知道的真相也许只能由他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