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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黑龙珠-8 ...
出了秘境之后,两人并未过多逗留,御起飞剑回到沧月山。
谢玉桴往自己闭关的屋子里搬了一大堆法器,把许霆拉进来让他炼化黑龙妖丹。
当初没有自主意识的白龙珠都能把谢玉桴的灵力耗空然后拉进幻境,这枚附着了黑龙王神魂的黑龙妖丹更加不容小觑。谢玉桴如临大敌地照着典籍给许霆讲了一通天地法则世间大道,权且算是打个预防针。许霆的心理素质倒是比他师父好,最后还反过来安抚谢玉桴。
许霆像谢玉桴当初一样,在白玉台上打坐结印;谢玉桴拿出被符纸包得严严实实的黑龙珠,一边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出来,一边放开合体期修士的灵力威压,镇住黑龙神魂不让它搞事情。
有一尊大佛在旁边守着,黑龙神魂这一次倒是没有轻举妄动,任由许霆抽丝剥茧一般一点点抽走龙珠里的灵力。黑龙妖丹里面不仅有妖丹本身的能量,还有黑龙王当初主动封印进去的一半灵力,比白龙内丹难搞得多。许霆修为不高,天地之间能被他调动的灵气也有限,黑龙珠于他而言就像是一颗过于巨大的硬糖,吃不下咬不碎,只能慢慢舔舐。
两人心中有数,便耐着性子跟这龙珠慢慢耗。外界日升月落时光飞逝,石室之内昼夜不分,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许霆终于把最后一丝灵力从黑龙珠里抽出来,如同纺纱织布一样编进自己原有的灵力之中,运转灵力转了七十二周天,才长舒一口气,睁开眼睛。
谢玉桴坐在房间另一侧的石杌子上,也是打坐结印的姿势,眼眸半闭,洪流一般浩然澎湃的冰系灵气以他为中心在房间里缓缓流转,四壁青玉板上结了薄薄一层白霜。
明明是与往日并无二致的冰灵气,此刻却在许霆心中激起一种模糊的熟悉感,像是久别重逢。
谢玉桴感觉到灵气波动,也睁开眼睛。许霆来不及收回目光,正撞上他眼睛里转瞬即逝的一丝银色,不知为什么眼睛一酸就要落下泪来。
“怎么样了?”谢玉桴看许霆像是定格了一样半晌不动,出声问道。
许霆努力半天,终于把那种要哭了的感觉逼回去,一开口嗓子也是哑的:“结束了。”
这就结束了?谢玉桴心知黑龙神魂的厉害,放心不下,用一丝灵力去探查黑龙珠,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灵力没有了,黑龙神魂也不见了。
谢玉桴吓了一跳,又连忙去探查许霆的识海——空明澄澈的识海之上飘着一团白中带紫的光晕,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奇了怪了,黑龙神魂能去哪?
谢玉桴心里没底,犹豫片刻,对许霆说:“再观察一会儿。”
许霆听话地坐好,继续消化来自黑龙妖丹的灵气。谢玉桴则闭上眼睛,神识铺开,搜索黑龙神魂的气息。许霆却悄悄睁开眼睛,小心翼翼地用目光描摹谢玉桴的轮廓。
他的鼻梁窄而高,眼窝略深,薄薄的嘴唇有着转折分明的唇峰,明明是一副冷漠薄情的样子,那双深邃的眼睛却像是古井幽潭一样牢牢吸住别人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拉着你往下走,等你真的陷进去了,才发现里面的温和纵容其实只是漫不经心,淡淡的笑意也像是在嘲笑你的不自量力。
许霆曾听穆羽说,师父是个典型的剑修,除了修炼之外的其他事情都不能让他多分一些神。当时自己还没和师父接触,先入为主地信了,后来跟着师父修炼,或许是因为好奇,或许有其他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原因,感觉像是一步一步走进了沼泽里,等到意识到事情不对的时候,已经无法抽身。
惆怅了一会儿,许霆不知不觉睡过去了。
说是睡着,倒不如说是平白无故开始做梦。许霆看见自己站在一片茫茫雪漠之中,天上堆满了灰白的云,几乎与雪原融为一体。他不知道自己在哪,但一种奇异的熟悉感让他并不惊慌,而是随便找了个方向跟着感觉往前走。走着走着就看见一片白色之中裂开一道痕迹,那是一条奔流于深渊之中的河,表面上结着冰,底下的水静谧而快速地流淌。河岸上坐着一个穿黑衣的男子,正背对着许霆望着河水沉思。
“你是谁?”许霆问。
黑衣男子回过头来,一双优美的桃花眼弯起来:“我是玄流。”
说着他又转过脸去继续看着河水:“我现在是你。”
许霆走上前,和他一起坐在河岸上。地上积了薄雪,坐下去却也不觉得冷。
他顺着玄流的目光看河水,冰层下的河水不知道有多深,呈现出黑色,像是涮过毛笔的水。
“这是黑水之渊?”许霆突然想起在杂书上看过的传说,“你是黑龙王?”
玄流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
“黑水之渊…不是应该在天山山脉里面吗?”许霆环顾四周,这里不像是有山脉的样子。
“因为这是假的,是我为了离他近一点,制造出来的投影。”玄流说着,站起身来,抬手一挥,深渊中的河水像是灵蛇一样游动起来,把自己从地下抽出来,化为一条黑色的丝带挂在玄流手腕上。
“真的黑水之渊比这大得多,”玄流盯着自己手腕上无风自动的丝带,“但离他太远了。”
“他?”
“白龙王乾雨。”
许霆默念几遍乾雨的名字,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
像是看出来许霆好奇得很、又不好意思多问,玄流朝他抬抬下巴:“跟我来。”
两人在没有任何标志物的雪漠中行走,身后留下的两行脚印也在风吹雪飘中很快湮灭,天地辽阔,人如芥子,许霆沉浸于新的领悟之中,一时竟回不过神来。
等到被玄流叫住的时候,他才发现他们走到了一间冰屋门前。屋子很小,看上去比一张拔步床大不了多少,玄流示意许霆进去,他有些为难地皱眉:这怎么进得去?
玄流笑笑,绕过许霆先行进去了。
跟着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外面看上去小得可怜的冰屋,门里面竟是一个小院子,地板墙壁都是冰雪砌成,连庭中花草都是寒冰所凝。
“正房是乾雨住的地方。”玄流引着许霆上前。
正房的门打不开,许霆只能从隔扇门的镂花间隙往里看。屋子里一张空荡荡的宽大冰榻,一张长案子,旁边放两个小杌子,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这真的是住过人的地方?
玄流好像可以毫无阻力地读取许霆的想法,看都不看他就能知晓他的疑惑:“乾雨就是这样一个人,对自己完全不上心,他的生活就是修炼和助人。”
“我就是被他救回来的,他在凡间捡到我,找不到我的双亲,就把我带回来了。龙族的生命很长,光是从出生到性成熟就要百年,性成熟之前的小龙不能化身为龙,力量很弱,离不开双亲,但我的父母不知道为什么抛下我,所以乾雨就把我带回来,养大我,保护我,教我修炼。”
“按理说我该叫他义父的,但我不想,我只想叫他乾雨,他也没说什么。”
“他就是这样,看上去像是纵着我,其实是他完全不在意,他也不能理解我到底为什么在意这些细节,所以他就随我去了。”
“只是我当时不明白,还天天胡思乱想自作多情。”
许霆勾着脑袋听他说,心里已经乱成一团。他觉得自己修为高了之后离“大人”又近了一步,不用再被当成是不谙世事的小孩子,或许也可以离自己少年时期就念念不忘的绮想再近一步,但玄流说的“胡思乱想自作多情”像是戳破了他一直视而不见的真相:可能从来就只是自己一厢情愿。他是天上明月,自己在地上怎么追赶都只是徒劳,月亮不会动,是自己的错觉。
玄流又带着许霆到了偏房,推开门扇:“这是我当年住的地方。”
同样是冰雪砌成的屋子,偏房里面就很有住过人的样子——墙上挂了很多画,有粗狂泼墨也有工笔线描,从稚嫩粗疏到栩栩如生,画的全都是同一个人。
这就是乾雨了吧。许霆看着玄流站在画前定定凝视,觉得自己已经不需要再问。
桌上榻上乱七八糟的扔了很多杂物,有用来照明的小法器,有刻着清心凝神符文的玉牌,有站在花盆里耷拉着叶子半死不活的花,还有染了血的皱巴巴的手帕……
“这都是他给我的,我都好好留着。”玄流扫视一周,许霆感觉自己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怀念”两个字。
“其实这都是他不要了的。我只是想用这些零碎的痕迹把他留住,就像他从来没有离开过。”
“他……”
“他死了,我杀的。”玄流咧开嘴,露出一个含着自嘲的苦笑。
“我以为我能把他留住,但没想到反倒是我的眷恋逼死了他。”
许霆后背一凉,猛地睁开眼,看到的是对面静静坐着的谢玉桴。
求点评嗷!单机感觉好苦啊!
好看麻烦点个收藏,哪里不好多提意见啊!
新人心里没b数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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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黑龙珠-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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