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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陪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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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在台上喋喋不休,“知识点都讲过,还做错,你看谁考的有你那么低?”
“所有人都签字了,就你没签,拿回去,让你家长签字。”
苏皖不可能再去找苏黎让苏黎给她签字,她还是那句:“他没空。”
老师气坏了,不再和她废话,“那行,请家长,今天下午让你家长来学校找我。”
苏皖没反应。
老师看她不顺眼,斥道:“出去站着!”
苏皖拿着书和笔出去。
十一月末,深秋入冬之际,天很冷,手放在外面冻的僵疼。
宗璟往门外看了一眼,举起自己的卷子对老师说:“我的也是自己签的,我出去。”说罢起身出去。
老师放下书瞪眼,“爱出去出去,我们继续讲课。”
宗璟一直是个小混蛋,但以前他是讨老师喜欢的小混蛋,现在是只会和老师对着干的小混蛋!
苏恬扭头看,撇撇嘴咬牙,难受的眼圈又红了,合上书发呆。
不自觉的在纸上写宗璟的名字,实在想不明白宗璟为什么会对苏皖那个无聊的胆小鬼好,而不在乎能说会道还在意他的她。
即使她和宗璟还是朋友时,宗璟也不会为她甩老师脸色。
……
墙外,苏皖手缩在袖子里,蹲下身,书放在腿上,背靠墙。
宗璟出来看见她,把她拉起来,“别靠着,墙凉。”
苏皖抬头看宗璟,黑白分明的眼睛睁的大大的,没有开心没有难过,没有情绪。
“你怎么也被赶出来了?”她问。
宗璟:“我是自己出来的。”他笑道,和长大后的笑不同,那时人成熟,微微一笑显得内敛,也只有很淡的笑意。
现在顶着张孩子的嫩包子脸,笑起来显得十分调皮淘气。
苏皖:“干嘛自己出来?”诧异,心神微动。
“无聊啊,讨厌的老师的课,谁喜欢听?”
苏皖是七八岁不假,但分辨真话假话的能力还是有点,谁会因为老师讲课无聊就跑出来啊,而且他以前都不跑出来,就今天跑出去,而今天自己罚站。
苏皖:“你去听课吧,你成绩好,别耽误了。”
“听不听都一样,早就会了,不耽误。”
他这样,苏皖不再说什么。
不靠墙了,依然蹲在那里,捧着书,卷子垫顶上。
这里也可以听见老师讲课的声音,只是没那么清晰。
宗璟把她的书和卷子抽走,“你还真爱学习啊,这时候还听课。”手指头都红了,还不让自己舒服点。
“我成绩很差。”东西被宗璟拿走了她也不抢回来,顺势把手放在腿窝和腰腹之间暖暖。
宗璟:“有什么关系?”
“嗯?”
“学习不好也没关系,如果不想学,就不学。”反正她喜欢画画,她将来的建树也都在画画上。
苏皖低下头,想她为什么想要学习好,明明对她来说那么艰难。
学习成绩不好不是因为智商缺陷,而是学三个小时,可能只有半个小时心在顶上,其他时间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而且老师总骂她,她也没有信心能学好。
老师讲课,她一跑神错过了,也不会去问同学。
可即使这样,也想考高分,想取悦苏黎,取悦老师,变成班里人人喜欢的好学生。
可是,到昨天晚上,这些都不再是她想要的。
苏皖:“嗯,不学了。”
宗璟:“……”感觉和他设想的不太一样。
宗璟半蹲下来和苏皖平视,苏皖看到他搭在一个膝盖上的手。
以苏皖的审美来看,宗璟的手很漂亮,修长还没有到大人那样骨节分明,但总是运动,所以显得很有力量感。
“你不冷吗?”她的手放外面一会儿,就红彤彤的,可宗璟这么露着,还白皙如玉。
宗璟摇头,“不冷啊。”
小孩子火气盛,他穿得初秋一样单薄,也没有一点冷的感觉。
“老师让你喊家长,你先答应她不就好了,喊不喊是一回事,至少应下,她就没那么生气了,你也不用被罚。”
苏皖:“不要。”
苏皖依然不能理解宗璟干嘛出来陪她,她一方面想让他陪,一方面感到不好意思。
她想如果宗璟被罚了她会出来陪宗璟吗?
可能会有点想,但绝对没有勇气出来。
所以,怪不得有那么多人喜欢宗璟呢。
宗璟“啧”了一声,笑她,“你怎么那么倔呢?”
“我就倔。”苏皖从不会和人这么讲话,或许宗璟给她的气氛太轻松了,让她不由自主的丢掉一部分压抑和防备。
宗璟弹了下苏皖的脑门,让她抬起头。
苏皖捂着被宗璟弹疼的地方,睁大眼睛看宗璟。
宗璟想一个缺乏信心的,总被人忽视的孩子最缺乏什么?是关怀和肯定吧,他说:“虽然你成绩不好,但在别的方面的天赋是别人比不上的,比如你画画很好,我相信不会有谁比你画画还好看,我就喜欢在某个方面有专长的人,所以你不可以再难过了。”
苏皖本已经不为成绩感到难过,可听宗璟这话心还是被烫了一下。
她视线转向宗璟的眼睛,这个有些调皮的小男孩儿眼里是柔和的光,他“嗯?”了一声,语气里充满了耐心。
苏皖不知怎么了,像从昨晚开始被封印住的多余的感情解了封,冷静了一天的她,眼眶一阵发热,泪掉下来。
苏皖咧着嘴哽咽,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丑,可她忍不住,她连捂嘴都不想捂嘴。
宗璟忙把她拉起来,牵着她的袖子带她去操场,远离教学楼。
苏皖趴在双杠边,喉间发出呜呜声,刚开始声音很小,慢慢的声音放开,宗璟拍拍她的背。
她声音里夹着哽咽,哭道:“我爸爸不想看见我,他只给苏恬签字,他对苏恬很好。”
“他是个垃圾,你别管他了。”
“他不会来学校,我不会去找他了,我不会去找他了。”
“那就不去,不找就不找吧。”
“要是不用上学就好了,我一点也不想上学。”
“那就不来咯,缺几天课也没什么。”
“要是立刻长大就好了,我会搬出去住,遇到什么事都不找他们,我一个人,谁也不想看见。”
“也不想看见我吗?那我不在这儿了,我走啦?”
苏皖憋住,不再说话。
宗璟把她搬着她的肩,把她掰过来,两人面对面。
正要说什么,看见她一张脸都哭花了,“噗嗤”一声笑了。
苏皖脸红,但这个羞愧却和以前的羞愧以及胆怯都不同,这个只是单纯的害羞而已。
宗璟不会像别人那样嘲笑她……吧?
宗璟从口袋里拿出包纸巾,给苏皖擦脸。
苏皖忙夺过去,背过身自己给自己擦。
小女孩儿也是会幻想的,他的手碰到她的脸时,太亲昵了,苏皖整个人都颤一下。
宗璟跳上双杠,腿垫在一个杠上,屁股坐在另一个,坐的稳稳当当,身体前倾,俯视苏皖,“哭出来心情好多了吧,有事别自己憋着,我愿意听你说啊。”
苏皖耳朵尖红,她没听人说过这样的话,心跳都变快了。
她想说宗璟,你是个好人。但她不好意思。
最后她道:“宗璟,谢谢你。”她想谢谢宗璟愿意拿她当朋友。也依然好奇宗璟为什么拿她当朋友,但现在不想问出口,也许以后会问,以后他们是更要好的朋友的话,她就问,以后不是朋友了的话,就没有必要再问。
现在只是感谢他在这个时候出现,不让她彻彻底底的孤单,以后回忆起往事,才蓦然发现,正是这个时候,自己被拉出深渊,没有一条绝路走到底。
宗璟只回道:“不用谢,想到另一个人,对你好点,我自己也安心。”
小苏皖疑惑,“想到谁啊?”
“一个傻瓜。”
上辈子夏歌早逝,但他从没对不起夏歌。娶了苏皖却没负责,虽说两个两人婚后说清了,但是感情这事,不是说清了就没有辜负也不用负责任了。
她至少给了他一个孩子阻隔了他一半的流言蜚语,可他却什么都没为她做。
苏皖是他唯一对不起的女人。
然而他已经不能再为她做任何事情。
可眼前的苏皖还没长大,一切都还来得及。
宗璟问小苏皖,“你需要一个哥哥吗?可以保护你,谁欺负你帮你打谁。”
苏皖个傻瓜,仰着脸问:“真的啊?”她太需要这样一个人,无数次幻想能有这么一个人。
宗璟点头,“真的,如假包换!”
苏皖想起宗璟、侯望、傅钧、唐默威风凛凛的样子,心潮涌动。
像做梦一样,宗璟愿意站在她身前。
苏皖用力点点头。
“可我不会喊你哥。”
宗璟:“没关系。”
苏皖心想,那你为什么要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呢?她又没什么可回报的。
可她没问,她害怕她的某一句话会让他们陷入一个“没意思”的境地。
如果宗璟是开玩笑,他就开玩笑了,如果是真的,那就是真的,宁愿跟着像走剧本一样演戏,也不愿剥开层层不确定去看它的真相。
可她唯一忽略的,宗璟说你需要一个哥哥吗?他的重点在“哥哥”。
这个在今天并没有引起苏皖注意的词,某一天却成了她的伤。
然而也是这一天,宗璟走进了她的生活里。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