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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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纳尼？老叶说不行？”陈辽蹙眉。
赵新雪和冰块脸都是学霸，自己和向什么都是学渣，组合变一下罢了，有什么不行？
“嗯。叶老师似乎还知道换座位是你的想法。”赵新雪一手托腮，一手仍在涂鸦，却没和陈辽说老叶的另一句话：“陈辽这小子最好别打什么鬼主意！”
老叶这话含义其实是：最好别打赵新雪的鬼主意……
也不怪老叶多想。别看陈辽学业一团糟，在女生里的人气可很是不低。细皮嫩肉青涩脸，嘴又油滑。打一开始就没准备把他放赵新雪旁边。赵新雪没跳脱到主动要求换同桌，许方冰这孩子又这么听话，不是陈辽还会是谁。
居然被老叶猜到，陈辽只好在心里默念“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之类的话。
计划B，失败告终。
“许方冰……人也不错啊，怎么就想换座位呢”赵新雪停笔问道。
“不错他这个人又爱装逼，又嚣张，又谄媚，坐我旁边简直玷污我！”陈辽嘴快，神情里倒像是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唔，那他在你看来难道没有优点吗？”赵新雪顿了顿反问。
“优点？没有。”陈辽斩钉截铁地，忽又补充道，“论成绩不如你，论颜值不如我。”
“噗……”赵新雪拿笔的手微微颤抖，正色道，“我倒觉得，他成绩比我好，嗯，颜值上也有待商榷。”
“什么叫有待商榷……”陈辽不乐意地扁扁嘴。
“再说了，难道自律和刻苦不是优点？”
“赵学霸，我说，你不会是喜欢冰块脸吧”陈辽突然发了句问。
“怎么会，我只是就事论事！”赵新雪神色一凛，摇手否认。
“哦，那就好。”陈辽眉头舒展。
赵新雪白皙的脸上突然有些发烫。那就好，什么意思？
两人一时间沉默起来。
“总之啊，我看不惯他，他看不惯我，也就没必要说什么优点不优点了。”陈辽不容置喙地给出总结。
“是啊，就算有优点，在各种偏见下也显得微不足道了。”许方冰不知何时回的座位，冷不丁接了话。
“哟，你倒挺有自知之明嘛。”陈辽罕见地给了许方冰一个微笑。
“彼此彼此。”许方冰想到什么，于是没有反驳了。
赵新雪：“……”这不是关系挺好吗？
“新雪，有件事我要交给你办。”程老师从桌上取出一份文件递给赵新雪，脸上带着课堂上少见的和蔼微笑。
“这是，学校原创话剧大赛？”赵新雪抱着一大摞语文练习册，最上面便是程老师刚刚递过来的文件，准确地说是一份宣传资料。
“没错，全校范围内参赛的每个班自行准备原创剧本，并以话剧形式演出，比赛时间在两个月之后。第一名会参加年末全市的高中生原创话剧大赛。你们也知道，这两年市教育局开始重视学生课余文艺活动，这个比赛，完全是学科竞赛级别的。”程老师信心满满地看向赵新雪。
“你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一直喜欢写些东西，而且能力足够完成这个剧本。这段时间，你一切以这个剧本为第一位，其他事情可以搁下。至少要，”程老师拍了拍赵新雪的肩膀，“拿到学校的第一名。”
“我不确定能不能拿到第一。”赵新雪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假如老师这么要求，那我可能没法答应你。”
“新雪，你是个聪明孩子。我们首先要有一个高目标。“程老师知道她不是开玩笑，“老师不会硬性要求你必须拿第一。”
“那行。不知道到时候演员怎么安排？”
”剧本写出来了，你有权力要求其他同学配合剧本演出。这个我会和你们叶老师说，你尽力写就好了。”
“好。”
赵新雪抱着练习册回到教室，开始思索剧本的事。能够把自己所想的故事以话剧的形式表现出来，在巨大舞台上演出，说不开心肯定是假的。
不过，自己构思过很多故事，也写过很多片段，但是能实际操作成话剧形式的并不多。
是创作一个新剧本，还是从以前的脑洞里抽选出一个呢？
赵新雪开始琢磨剧本后就一直处于对外真空状态。陈辽和她说话，她也只是略微点头，似乎根本没听进去。
直到老叶在班上提到了原创话剧大赛的事，其他人才知道这个剧本将由赵新雪主笔，而其他同学则要无条件配合她的选角。
突然有些激动啊。陈辽想。
“赵学霸，你一定会写出很酷的故事吧，到时候让我来给你当灵魂男主啊！说好了啊！”陈辽兴奋地握拳。
赵新雪似懂非懂地点头，思维还停留在剧本构思上，无暇顾及其他。上课在思考，走路仍在思考，午休在思考，就连在公交车上也……
“呀掰，又坐过站了啊。”赵新雪撇撇嘴，无奈地起身往回走。
倏忽间，她脑中闪过什么。一个模糊的轮廓仿佛在黑阒阒的空间中闪着微暗的幽光，影影绰绰，看不清全貌……不抓住就会逃跑。她顺着这微薄的线索一点点回溯，那轮廓越来越清晰，向四面延展，伸张，充实。
还需要更多的东西加入里面。她想到。
后来几天赵新雪干脆请假，中途又回来一天，问了些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又请假了。
“雪雪，这几天怎么一直不上学？”赵母夹起菜问道。
“在写剧本。语文老师要我这段时间都专心弄这个。”赵新雪放下筷子轻声回答。
“叶老师吗？”
“叶老师是物理老师，语文老师姓程。”
“哦哦，那你早点写完，好早些返校。学习不能落下。”赵母说完就欲离开，又补充了句，“饭多吃点。”
“我晓得。”
赵新雪一口一口地默默吃掉碗里所有的饭菜，接着进了自己的房间。她坐的椅子还维持着饭前的位置，动都没有动一下。
在她的记忆中，小时候那会儿和妈妈的关系并不是这样。
或者说，比现在糟吧。
那时候妈妈经常因为一些小事打骂她，她很犟，越打她越来事，眼睛一瞪，谁来哄都不服软。一次次剑拔弩张后，妈妈似乎也见惯了她这性子，索性差别对待她和哥哥。她心想，我老和妈妈对着干，于是妈妈不喜欢我了，所以对哥哥好，对我不好。这样一想，似乎合情合理，反而心安了。她学习很用功，也热爱读书，成绩一直很好。
妈妈这下一定喜欢我了，要知道，我比哥哥成绩好的多。
果然，妈妈对她越来越和颜悦色。但妈妈仍然对哥哥更好，这令她不服气，更令她不服输。于是她就想着，还要更好些。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更好的成绩，更公平的爱。
有一天，妈妈把她抱上膝盖。那时的她已经初一，不算小孩子了，可她非常开心，近乎难堪地受宠若惊。
“妈妈，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初一的赵新雪脸上泛着孩童的单纯笑容。
“我们雪雪要说什么？”
“为什么你和爸爸都是双眼皮，哥哥也是双眼皮，就我是单眼皮啊？”
妈妈目光一黯：“没有什么为什么。问这些干嘛有时间快去看书。”说着把赵新雪放了下来，脸上已没了表情。
也许是哪里让妈妈不高兴了。她有些张皇，撅起嘴，红着眼圈翻开了桌上的课本。这件事就渐渐被她淡忘了。
之后又有一回，他们清明节回老家上坟。有座小小的坟孤单地耸在一旁，却没有墓碑。爸爸妈妈在祭完祖坟后，又匆匆给这座小坟烧了纸钱，摆了蜡烛。赵新雪也跟着拜了拜。
孩子们会忽略近在眼前的真相，故而总能灿烂欢喜，但凡事都有例外。
那回她正扫着地，听见爸爸妈妈又在吵架，声音隔着门都听得到。
“还不是你妈，说了不要抱不要抱，还要抱！又能怎么样？”
“她还不是想弥补一下，你为什么总是这么不通情理？”
“谁要她弥补，我只要我的妹伢！”
赵新雪手里的扫帚“啪嗒”落在地上。她颤着手敲开哥哥的门。
“哥哥，我小时候长什么样你记得吗？”
“不就比现在小一号咯？还是这个眼睛这个鼻子，还能是什么样？”哥哥目不转睛地注视电脑屏幕。
“我记得你家里有你出生时候的照片，就……放在秤上那个。我的呢？”赵新雪挤出个很虚弱的笑脸。
“额，”哥哥握鼠标的手一滞，“被妈妈搞丢了吧，你知道，你们一吵架，她就扔你东西嘛。”
“哥哥，你比我大五岁，我怎么没看过我婴儿那会和你的照片啊……都是一岁以后的……”
“妹妹，你到底要说啥……”哥哥抬起头，脸上混杂着说不清的情绪。
“哥哥你告诉我，我是不是……根本不是这个家里的小孩……？”赵新雪带着哭腔，“我是被抱来的。对吗？”
“怎么会这么想，”哥哥起身拍拍她的脑袋，“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你这一个亲妹，爸爸妈妈也只有你这一个亲女儿。”
“那为什么我问的这些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妈妈从来都不喜欢我。她讨厌我，爸爸敷衍我。”
“……”哥哥想了很久也没有能够回答她，“你不要想这么多。”
“我也很想……不去想这些。”赵新雪终于放弃了，低垂着头，挪进了自己房间。也没注意到，那支倒在地上的扫帚早已被扶起，放回到了原处。
……
有时候赵新雪觉得很难受，期待妈妈像以前那样和她吵架，甚至打打她。但都不会有了。
妈妈开始对她很客气。和她吃饭时，赵新雪时常害怕自己下一秒眼泪就涌出来落进碗里。其实什么直接的质问冲突都没发生过，没有一个人主动捅破这层纸，大家都尽力维持一个家的表象，宽容而友爱，和睦而尊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一个有摩擦的家庭绝对算不上美满，但尚且有所谓的活力。现在，我算幸福吗？
赵新雪无力地躺下，抽了张稿纸挡在自己脸上。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