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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24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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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温婉柔与杨姨娘亲亲热热地直聊到天幕擦黑方才分手,回去的时候脚步都轻快了许多。于嬷嬷是眼瞅着温婉柔心事重重地走了,可刚过了不多久便见她高高兴兴地回来了,不禁暗暗称奇,难道她想通了?
于是,一等温婉柔用完了膳,于嬷嬷就迫不及待地打发走丫鬟,拉着温婉柔问道:“姑娘可是想通了?其实照我说,只要能留在府里,先委屈一下做个妾又能怎么的,只要能拢住大少爷的心,以后这府里还不是您当家做主……”
看着于嬷嬷急切的嘴脸,想到杨姨娘对自己说的话,温婉柔只觉得一阵恶心,可眼下却不是翻脸的时候,还有用到这老货的地方,于是耐着性子等于嬷嬷说完后,温婉柔才开了口:“嬷嬷说的固然不错,可我想了好几天,这作妾和做正方奶奶还是差着不少的。”
瞥见于嬷嬷不认同的脸色,温婉柔连忙动之以利:“自古以来,妾能掌家的毕竟是少数,更别提于家这样的大门大户了。嬷嬷您想想,我若是做了妾,身边的人不过跟着我领些蝇头小利的打赏罢了,可我若做了正房奶奶,将来掌了家,家里的田庄、铺子都会交到我手里,到那时候我便让嬷嬷亲自替我盯着这些产业,这里头的区别就算我不说,嬷嬷也能明白的……”
温婉柔故意拉长了尾音,于嬷嬷细细想着温婉柔的话,她说的没错,若她做了妾,自己只能收些打赏,这都是小钱,而且自己在府里也不会有什么地位。可若她能做了大少奶奶,自己可是她身边唯一的嬷嬷,将来这“大管事”的位子除了自己还能落到谁头上呢?一想到那些铺子,于嬷嬷仿佛看见白花花的银子正往自己口袋里跑,顿时激动了起来:“姑娘说得对,是老奴短视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呢?”
见于嬷嬷上钩,温婉柔面上闪过丝不屑,好在于嬷嬷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并没有发现。温婉柔招招手,示意于嬷嬷附耳过来,细细地交代起来。
杨姨娘和温婉柔商量过,未免于嬷嬷起疑心不配合,对她便只说是温婉柔自己的主意,不必再提起杨姨娘了。因此于嬷嬷越听温婉柔的计划,越心惊:自己真是没看错人,表姑娘竟有这样的心思和手段,这事儿没准儿真能成!
得了温婉柔承诺的于嬷嬷憧憬着日后的好日子,愈发干劲十足起来,之后的几天便按温婉柔吩咐的周密地筹划安排起来。
大厨房是在内院的,因此于大太太特意在外院安置了一个小厨房,以防于钧柏和于钧书读书读晚了时,能方便地吃到热乎乎的宵夜。
紫檀来小厨房取点心,恰好看见了青萍正守着小炉子仔细地熬着梨水,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走过去,悄悄劝了她一句:“你最近当差有些分心,我在大少爷面前已经替你瞒下了,不用担心。只是……你的心思还是收一收,做那个没什么好的,倒不如好好当差,将来求主子给配个好人家,自己当家做主不是更自在吗?”
青萍对大少爷的心思太过明显,别的丫鬟都能看出来,紫檀很担心青萍会做出什么傻事,尤其是大少爷马上就要娶亲了,万一将来的大少奶奶不是个好性儿的,只怕青萍要吃大亏,因此这才忍不住出言劝她的。
大少爷身边的几个丫鬟里,只有紫檀和自己是一等大丫鬟,可紫檀无论是从出身、资历还是能力上看,都压自己一头,因此其他的丫鬟们一直隐隐以紫檀为首,青萍平日里早有不忿,此刻哪听得进她的劝告,只当紫檀和别的人一样都在嘲笑她,便冷哼了一声,回道:“你也以为我和别人一样是自爱慕虚荣、自感下贱吧,可自打我被买进府,第一眼看到大少爷时,我就决定无论如何这辈子都要跟在少爷身边伺候。我知道我不是家生子,所以我才比别人更加努力地学规矩,终于能够跟在少爷身边伺候了,以后……以后我也要一直一直留在他身边!”
紫檀是真心为她担心,听她这么犯傻,急道:“可是你这样……”
青萍一摔手上的蒲扇,扭过头去,冷声打断了紫檀:“紫檀姐姐不必再劝我了,早上表小姐打发人来说想喝我熬的梨水,我这正为她熬呢。紫檀姐姐没别的事就走吧,我一会让还得给表小姐送去,就不多陪了。”
紫檀很想劝她离那位温家的表小姐远一点,可估计青萍现在应该听不进去,便准备以后再慢慢劝她。可谁知,她的这一犹豫,青萍就被推向了绝望的深渊……
等紫檀走了,青萍掀开盖子瞧着火候差不多了,便寻了个干净的甜白瓷碗,盛了碗梨水去了内院。
温婉柔院子里的小丫头翡翠见青萍亲自送梨水过来,很是客气地将她迎进了正屋,上了差点,谢道:“青萍姐姐快坐,小姐这两天喉咙有些不舒服,这会儿正歇着呢,我去喊小姐。”
“不必了,表小姐身子不适就不要再起身了。这梨水可以隔水温着,等表小姐醒了再喝,我这便回去了,有需要的话妹妹再来唤我。”青萍听说温婉柔身子不适歇下了便客气道。
翡翠哪能让她走,便强按她坐下了:“姐姐可不能就这么走了,谁不知道咱府里就属姐姐的梨水熬得最好,小姐说麻烦姐姐了很过意不去,一定要当面谢谢你呢。”
翡翠说的不错,自己年幼时跟隔壁的老大夫学了个熬梨水的秘方,滋味又好又降火,因此府里的主子经常找她熬梨水,她也是凭这个本事才能混到大少爷身边当差的。此刻听翡翠如此说,估摸着温婉柔是要给自己赏钱,青萍便没有再推辞。
翡翠走了之后,屋子里只剩青萍一个人百无聊赖地用着茶点,四周静悄悄的,可突然从隔壁的耳房传来了女人说话的声音。可能是小丫鬟在闲唠嗑呢,青萍本不欲多理,可隐隐约约听到她们提到了自己的名字,青萍这才打起了精神,走到门口处凝神听了起来。
不过却不是两个小丫鬟,而是于嬷嬷和珍珠在耳房聊天呢。
珍珠伸手从托盘里抓了把瓜子塞到于嬷嬷的手里,说道:“嬷嬷快尝尝这五香瓜子,看看我的手艺怎么样。”
“味儿是不错,不过啊,你这傻丫头。”于嬷嬷撇了撇嘴:“炒瓜子儿有什么用,顶多是我们这些下人拿来磨磨牙,你学学人家青萍姑娘,那一手梨水熬得,啧啧,哪个主子不说声好的!便是咱们姑娘想喝了,那也得客客气气地向青萍姑娘讨去,你可学着点吧!”
“我哪有青萍姐姐伶俐,嬷嬷平时多提点提点我吧。”珍珠给于嬷嬷递了杯茶,讨好地说道。
听到这两人的对话,青萍有些得意地笑了笑,刚准备回去坐下,却听隔壁的于嬷嬷话锋一转:“不过可惜了……”
珍珠忙问:“可惜什么?”
于嬷嬷叹了口气:“唉,我是说青萍姑娘可惜了。瞧瞧那模样、人才,和大少爷又有情分在,便是个姨娘也做得,只可惜听说大少爷要议亲了,等新少奶奶进了门,青萍姑娘怕就没这样的造化咯。”
珍珠疑惑道:“怎么会呢,等新奶奶进了门,让她抬了青萍姐姐做姨娘不就行了,有大少爷在,怕什么呢。”
听了珍珠的话,青萍的心仿佛被针刺了一下,她原以为大少爷对自己也是有情的,因此自从听到大少爷议亲的消息后,她便按捺不住了,终于在前天晚上自己值夜的时候,大着胆子对大少爷自荐枕席,可没想到大少爷他……他竟然拒绝了自己!难道真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吗?
青萍被勾起了回忆,正伤心见,又听见于嬷嬷开了口:“要不怎么说你傻呢!新奶奶的陪嫁丫鬟是用来干嘛的?她要给大少爷抬姨娘为什么不抬自己的人,反而选一个跟大少爷有打小的主仆情的青萍呢?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再说了,大少爷就算心里再喜欢青萍那也得顾忌着少奶奶的脸面呢,这议亲的档口和新婚的日子里能提抬姨娘的事儿么?就算大少爷有这意思,那上头可还有老爷和太太呢!”
原来……是这样!青萍捂着嘴,她怕自己会喜悦地叫出来,大少爷……大少爷并不是不喜欢自己,原来他是顾忌未来的大少奶奶才会拒绝自己!青萍仿佛在绝望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一边强迫着自己相信大少爷是爱自己的,一边又稳定住心神仔细地听了下去。
只听珍珠很惋惜地说道:“照嬷嬷这么说,青萍姐姐岂不是太可怜了。”
于嬷嬷却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说道:“这倒也不一定。我有个老姐妹在一个户部的老爷家里做事,她闺女就在二少爷身边伺候,跟青萍姑娘的处境差不多。不过我这老姐妹的闺女可是个厉害的,她知道求二少爷和太太是没用的,便狠了狠心跑到二少奶奶面前,说太太授意让二少奶奶抬举自己当姨娘。那二少奶奶心里当然恨得要死,可一听是自己婆婆的意思,也不敢去问,只好抬了她当姨娘。后来虽然揭穿了她的谎言,可她已经成了姨娘了,又有二少爷护着,二少奶奶也拿她没办法,只当吃了个哑巴亏。”
之后于嬷嬷和珍珠说了些什么,青萍都无心再听了,她的脑中反反复复回荡着于嬷嬷讲的那个故事,以至于后来见到了温婉柔,都只是敷衍着应付了几句便匆匆回了外院。
其实,青萍是个聪明人,若是往常她一定不会相信这个故事,可恰好最近她一直在为于钧柏要议亲的消息烦恼,恰好她对于钧柏的一片爱慕之心太过浓烈,恰好她前两天曾自荐枕席却被拒绝……太多的巧合遮蔽了她的双眼,她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她一定要永远留在大少爷的身边,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