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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3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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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婴和青澄手拉手,若无其事地走在下午阳光明媚的街上。干净整洁的街道两边种满四季观赏树木,偶尔有一两棵红橙斑斓的枫树,落下一地漂亮的彩色叶子。树木后面都是独栋房屋,每户人家门口都有一方整齐的草坪。
“在这等我。”芝婴说,旋即走进路边一栋独门独户的人家,用袖子垫着手,一转门把,门静悄悄地打开。十几秒后,芝婴走出来,悄无声息地关上房门,走到青澄旁边,抓起她的手,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往前走。
拐过一个弯,芝婴拿出手里的东西,是一个叶子形状的烛台。
“该你了。”
“什么?”青澄还是不明白。
“这附近治安不错,又是个有门卫的封闭街区,很多人大白天不锁门。你也去找一家,从大厅里拿个东西出来。”
青澄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什么?你不认识那家人?那不是……”
“偷东西?是啊。闯空门、入室盗窃,随便你怎么叫。”芝婴坏笑着。
“不行!我们快走吧!”青澄想拉他逃离现场。
“有什么不行的?很好玩,你去试试吧,就那家。”芝婴在后面一推她。
青澄犹犹豫豫地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看看芝婴,他鼓励地朝青澄挥挥手,示意她继续往前走。青澄又走了几步……“汪,汪汪!”隔壁院子里突然传出狗的咆哮。
青澄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往回跑,跌跌撞撞地冲到芝婴身上。
芝婴抓着青澄的腰扶她站稳,然后继续没事一样往前走。看上去是一对情侣在街上散步。
青澄从来没喘过这么粗的气,她惊魂未定地紧紧抓着芝婴。“不去了,不去了,我们快走吧。”
“你在怕什么啊?”芝婴笑她,他打开路边一个邮箱,抽出一份报纸,“拿着这个,被抓到了就说‘您的信到了’,把报纸塞进那人手里就往回跑。去吧。”
“还去?不要嘛,我们去玩别的!”
“今天就玩这个,不玩你就回家。来,看到那家没有,从窗户里看大厅没人,去吧。”
青澄又被推出去,她拿着报纸,走到门口,照样一转门把手,门果然开了。青澄的心脏砰砰直跳,从门口拿了一串钥匙就跑回来,连门都没关。
芝婴笑着去帮她把门关上,青澄早跑到街道尽头,藏在某户人家的车子后面,探头探脑地等着芝婴。
芝婴把青澄带到后街,在一个大型垃圾站旁边,拿出偷来的两样东西,放在地上。这时候,青澄才想起来笑。她蹲在地上,看着一个烛台、一串钥匙,哈哈地笑个不停。
青澄使劲一推芝婴:“你太坏了!玩什么不好!”
芝婴拿出一罐金色的喷漆,摇了摇,塞到青澄手里:“把它们涂成金色的,再还回去。”
两人蹲在路边等油漆干的空,青澄说:“我爸不让我晚上出去了。”
“为什么?”
“你知道一个叫棘树的人吗?他差点被坏人抓走,我爸就很担心,还让我出门带保镖。现在出门越来越难了。”
“那也没办法,还是在家里安全。”芝婴似乎完全不在意。
青澄对他的漠然很不舒服,抱着膝盖不出声。
芝婴说:“那个叫棘树的,现在怎么样了?”
青澄嘟嘟囔囔地说:“应该没事,能有什么事?那帮人太没用了,连带走个大活人都办不到。最好笑的是,维予就在他后面的车上,连根毛都没伤到……”
“维予,那是谁?”芝婴有气无力地问。
“卫河极的儿子啊。”
芝婴心里过了一道闪电,但他必须要确认,继续有气无力问道:“那又是谁?”
“毕吕,毕吕你总认识吧?维予是毕吕的孙子,真是……”
芝婴抓抓脑袋:“好像是历史人物。”
“算了,反正就是比棘树重要很多的人,他都没事,棘树也很好,我爸就是瞎操心。”
芝婴脑子里瞬间转了几百个弯,又问:“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事,老师上课教的吗?”
“当然是我爸教的。棘树和维予是我最不能接触的两个人,这是因为我姐姐当年走过弯路……总之,因为我爸不让我和他们玩,我就特别想和他们玩。但是棘树还好,维予这个人超级无聊……”
芝婴不管青澄喋喋不休的抱怨,暗自在心里乐开了花。“这样说,伊娜的作用还挺重要的!”芝婴想,“太好了!青澄和维予,竟然一下子抓到两个重要的鸟……”
芝婴搂住青澄的肩膀,使劲亲了亲她的头发。
“干嘛啊?”青澄忙着理顺自己的头发。
“爱你啊。”芝婴歪头看着她笑。
青澄别过脸不看他:“哼!我想,既然我爸不让我晚上出来,不如,我就不回家了吧,这样就不用偷跑出来了。”
“好主意!为了庆祝这个好主意……”芝婴指着一面墙,“用金色喷漆在这画公主和青蛙王子吧。”
青澄乐呵呵地站起来,拿起喷漆就要去画。
芝婴又想出来一个点子:“刚才你不是碰到一只恶狗?我们把它抓来玩,你看过斗狗吗?”
下城一个吵到要死的酒吧里,一个除了噪音什么都制造不出的乐队在台上又蹦又跳。开到最大音量的音响把整栋房子震得摇摇欲坠。青澄的笑声和抱怨都被掩盖在噪音和骚动的人潮里。
跳够了,青澄看几个刺青大汉在赌桌上槌球,她硬是加入进去,芝婴拿着啤酒在旁边看。不知怎么开始的,青澄突然和对方起了冲突。
“你就是摇了桌子!作弊!作弊!”青澄大声喊。
“狗才摇桌子!你血口喷人!”对方也大声回应。
芝婴长叹一声:“青澄又想看打架了。”这时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慢慢凑到青澄身边,帮着她说话:“你们就是作弊了!不公平!不公平!”
芝婴看这个这个大男孩:“他的年龄能进这里吗?”他只当是搭讪青澄的人,刚想过去,就有人从后面拍拍他,示意他到后面说话。
芝婴看一眼青澄,那个大男孩挥手让他去,又指指青澄,意思是他会看住青澄。
芝婴意识到这些人都是一伙的,不知他们找自己干嘛,就跟着那人一路穿行到楼上的店长室。那人把芝婴让进去,在他身后关门。
衷夏正在屋里等着他。她少见地穿一身朴素常服,就像出来买菜顺便进来看看。
“衷夏,是你!”芝婴激动地走过去,把额头抵在衷夏头上,深情地说,“终于见到你了!”
芝婴要给自己争取半分钟,容他编一个故事解释为什么他和青澄在一起。酒精和药物共同作用,让他脑子有点慢,这种故事也要想一下才能编圆。
“走开。”衷夏把芝婴推开,“我不是来听你讲故事的。”
衷夏把一个粉色和金色相间的浮夸钱包扔到桌上:“有人扒了青澄的钱包,看到证件上写着图青澄,都吓死了,就送到我家来。你找机会放回去吧。”
芝婴不为所动,继续顺着自己的思路走:“你为什么不接电话?我怎么也找不到你,只好找你的朋友一起来这看看……”
衷夏摆摆手:“行了行了,谁会带青澄来下城找人?我们直说吧,我不想管你的事,只要求你离我们远一点。”
芝婴仍然朝衷夏伸出手:“嗯,好,一定,我都听你的,先来抱抱。”
衷夏打开他伸出的手:“蓝杉连我这种小人物也要笼络吗?”
芝婴心里一惊,装作没听见,继续往衷夏身上靠。
衷夏躲开他:“别装了,我连你们抓棘树的事都不想管,我们真的什么都不想管。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你要给图昂西捣什么乱我不在乎,你要是想在下城搞事,我们也不会客气。懂了?”
芝婴此刻明白,衷夏确实是掌握了内情。这不是十八年来第一次,也不是最危急的一次。芝婴退后一步,看着衷夏认真的、没有化妆的面庞,斟酌片刻,点头:“好的。我明白了。”
两人相顾无言。
芝婴拿起桌上的钱包:“说好了,真的什么事也别管。青澄的事也别管”
“我本来就和她没什么关系。”
“那就,但愿我们不再见了。”芝婴说完这话,却没作势离开。
衷夏趁机问:“还有一个问题,我对你们有什么用?”
“干嘛什么都要有用?”
“你和我在一起那段时间,是怎么报业绩的?”
“我是万年中层,上不去下不来,谁还在乎业绩?”
衷夏看着芝婴无谓的样子,说:“那段时间,谢谢你。”
“都是他乡之客,萍水相逢,一夕欢乐,说什么谢谢。”
“那,再谢谢你。”
芝婴看着衷夏,再说什么也是枉然。
“你是我认识过的,最漂亮的女孩。”芝婴说。
“那当然。”衷夏回答。
芝婴开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