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我往矣，一竿竹青》水滨之木

81、第十八章 行走在迷雾之中

　　开封府并没有因为包拯的受赏而改变它的气氛。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包大人的前所未有的慎重和焦虑，出出进进的人都提起了脚步，收敛了气息，唯恐打破了表面的平静。
　　包拯和公孙策关在书房里密谋了半天，出来时，两人皆是一脸豁出去的刚毅和坚定。
　　我暗暗叹了口气，天下太平，澄清他们心中认定的事必定惊天地动国本。寇珠的故事里虽然没有狸猫换太子，也必定与宫廷一场大的阴谋有关，揭开它虽说坚持了公平，可弊大于利。就目前来看，除了小宫女寇珠之外，可能只有那个李妃之死有什么冤屈了。包拯显然下定了决心了，他脸上的孤注一掷的表情一定也想到了随之而来的天下动荡。
　　抬起头，再看一眼将近不惑的包拯和不久而立的公孙策，在坚持心中的信念这一点上，两人到时惊人的相似。
　　不是年幼无知，只是不惧挑战！
　　我想起了少年包青天里的歌词，说不出是敬佩还是震动。有这样的上司应该是一种幸运吧。
　　挺了挺腰，抖擞抖擞精神，既要干，就陪着你们轰轰烈烈吧！王朝马汉，张龙赵虎都编入了野史之中，说不定有一天我也能捞个一席之地。
　　包拯召集我们坐下后，将寇珠所说洋洋洒洒详详细细地摊开，说完后，凝着眉头叮嘱道：“事关国体，不可外传！”
　　在坐的相互看了一眼，慎重地点了点头，沉浸在惊雷中的事实之中的我们没有谁想开口。
　　包拯眼光转去，忽然开口道：“奚夜，你好像并不十分吃惊，难道早听说了此事？”包拯如电的目光突地刺过来，我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摸摸脸，不会吧，我的脸太过镇定了吗？
　　众人的眼光都集中到了我的脸上，一个个如包拯一样充满了疑惑。
　　公孙策也是一样，看到奚夜不同于别人的平静，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了过去几件案子中奚夜的智计，不由得呼吸一窒，一种说不出的不安袭上了心头。
　　公孙策的表情刺激了我，我骤然醒悟，我的表现确实不太正常。
　　勉强一笑，我说道：“不，不是的，包大人！我只是想到了其他的事情。”心急之下，我脱口而出的解释却让我后悔连连。
　　一个谎言之后果然是需要无数的谎言来遮盖啊。
　　包拯期待地看着我，显然很想听听我想到了什么。
　　公孙策看一眼包拯，眼睛落在奚夜的脸上。近来奚夜可能没怎么用他的化妆品，奚夜的脸散射着一种莹莹如水的光泽，如同一枝花蕾，接受了充足的阳光雨水之后，再也难掩它自然的芙蓉之色，不可遏止地发散着强烈的魅力。
　　他转头探向其他的人，他们看出来没有呢？
　　我扫了眼四座的人，犹犹豫豫地说：“大人，你刚才说寇珠告诉你，太子被包在龙袱里顺着宫里的清华河流出了，不知他死没死？先皇宋真宗宣告天下，先出生的李妃之子已夭折，这、、、、、、？”
　　说道这儿，我迟疑地停住了。
　　黑暗中显现了一缕阳光，众人目光炯炯地盯视着我，让我汗颜不少。
　　不会吧，我只是正常的思维而已，难道你们都没想到？
　　包拯的目光不断地移动，最后，在亮闪闪的几个目光中一拍桌子，兴奋地说：“对了，寇珠提到了太监陈林，不知他还在不在？展昭！”
　　包拯看向南侠，说：“展护卫，你去查查吧。”
　　展昭站了起来，岳峙渊深，如同战士出征般，沉着声音说：“我知道了，这就去查！”
　　展昭手按着巨阙望着包拯。
　　包拯满意地笑了，说：“你暗中调查吧，无比找到当年陈林盛太子的那个食盒。”
　　展昭领命而去。
　　我眉头打起了结。
　　食盒没有送去华清宫八贤王处，天子还是刘妃之子，难道这其中大有文章？
　　不一会儿，展昭失望而归。
　　展昭十分受皇宫欢迎，不仅皇帝信任，他还是那些侍卫心中的偶像，更是那些小宫女的梦中情人。他进宫找线索实在是不二人选。据他打探的情况来看，宫中已没有陈林这个人，老一些的太监倒是说了不少他的事，可一件也没有与太子之事有关。
　　包拯陷入了沉思。
　　展昭停了会儿有说道：“包大人，他们都说陈林在二十年前就死了。”说到这儿，他的眉毛掀了掀，似乎响起了什么，有补充道：“陈林死的时候就是太子出生之时，不到片刻之间，太子就殇了。” 所有人的眼光都亮了。
　　“清华河从哪儿流出宫？流向哪儿？”我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探着身子忙不迭地问道。
　　大家的眉头一下子都舒展开了，眼睛里一簇簇火花闪烁，兴奋地互相交换眼光。
　　“从冷宫处经过一带几乎无人去的冷园，流出宫外后汇入了城外的金水河。”展昭想了一下，肯定地说。他刚才入宫看了下清水河，只是当时没有想到其他的，纯粹是习惯罢了。
　　“这样看来，如果太子没有死，侥幸活下来了，那当时死的一定另有其人！”包拯缓缓地说，眉头再次皱起。
　　大家面面相觑。
　　事情复杂起来，已经超出了想象。
　　线索好像很多，可是，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二十年了，从何查起？
　　我叹了口气，看向公孙策。他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想着，脸上极为沉静。
　　“先顺着河流找找，看有没有人在二十年前拾到一个男孩子？”我提了一个很蠢也很实在的建议。
　　包拯沉思了会儿，最后点点头，很是无奈地分派了人手。
　　开封府倾巢而出。
　　公孙策拉住了我，脸上看不出什么，说：“奚夜，我跟你一起吧。”说完，扭过了脸，看着蓝蓝的天不语。
　　啥？我的心突突地跳起来。
　　这次出去，因为要沿途询问，所以大家都是骑马的。公孙策的意思是？
　　我转到他的面前，侧头打量他，眼睛一眨一眨的，期待地问“公孙策，你是说和我一起骑马吗？”
　　公孙策极为不自然，偏过头，不去看奚夜如同秋水一样的双眸，咳了咳，声音有些低沉地说：“是的，你的马脚力最好。”
　　我恍然大悟，伸直身子，心里冒出的喜悦止也止不住，欢欢喜喜地说：“好啊，我们快去！”
　　伸出手，拉住了公孙策，暖暖的气息从他的手指传到我的全身，我低着头微微笑了。公孙策现在开始慢慢地主动了，虽然离我的希望还天遥地远，可毕竟是在往前。
　　一片片树叶旋转着落下，带起了一波一波的绵绵。秋风吹送着半冷半寒，马上萦绕着的是半醒半醉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