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等着我》木子彧

21、祸不单行

　　祸不单行
　　学校刚开学，新的一批学生入校了，路明远忙的脚不沾地，很多杂事要他亲自去处理。学校里也是乱糟糟的，家长、学生、老师，忙做一团。
　　路明远正在教室里翻看新生的花名册，其他几个班的老师都在忙着自己的事。突然，外面想起了一阵杂乱的吵闹声，夹杂着尖利的女人的叫声：“路明远！路明远在哪？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赶快爬出来！”办公室的老师们轰的一下，都被这声音吸引了，全都从办公室跑出来看是什么好戏，走廊里，不少家长和学生也聚在旁边看热闹。
　　路明远脑袋一热，也赶紧从办公室出来，外面有两个女人，一个他认识，是宋红的娘，一个估计是她家的亲戚。传达室的师傅也在，几个人拉拉扯扯。看见路明远，宋红的娘像见着了仇人，叉着腰、跺着脚冲上来就对路明远破口大骂：“路明远，你这狼羔子，喝点洋墨水、吃点皇粮你就不是你了，你不要脸勾搭自己的学生，你是陈世美！你学生是狐狸精！啊！你想给我闺女退婚就退婚，白白耽误我闺女好几年，我闺女在老家被人耻笑，哭的连门都出不去，你这狼羔子还在这人模狗样的教书！呸，你教也是把学生娃子教坏了，教到阴沟里了！别以为我们好欺负，我们要到学校领导那告你！到教育局那告你！”
　　周围的看热闹的人开始窃窃私语，有几个家长说:“千万不要让自己的孩子分到这个老师班里。”和路明远住一栋楼的老师们也开始嘀咕：“真的不敢相信，路老师平时人多好啊，真会勾搭自己学生？”“怪不得好几次看见有女学生到家里找路老师呢！”
　　路明远站在走廊里，觉得全身的血都往头上涌，大脑一片空白，他的第一反应是不知道这两位凶神找木兰闹了没有，对了，木兰已经去学校了，应该不会。他推开周围的人，想离开这里，从小到大，他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人指着鼻子骂。和木兰他娘一起来的中年妇女看见路明远要走，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路明远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起来：“你想上哪？你别想跑，你毁了红的名誉啊！让我们一家出去被人笑话啊！你今天得给我们咬个牙印，你必须要娶宋红！”
　　路明远觉得自己心底对宋红一家最后的那点愧疚一下子没了，他心里腾地生出一股怒气，他用力掰开女人的手，一字一句、语气坚定地大声说：“我不会跟宋红结婚，我也没有毁宋红的名誉，我连手都没有给她拉过，请你们不要在这扰乱学校的秩序了！”说完，他穿过人群，大步流星的走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离开这里，离开那一堆看热闹的人群、离开那一张张看笑话的脸。
　　护城河边，路明远仍然疾步走着，他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就觉得自己的心像被炮弹轰击过的村庄，断墙残垣，灰飞烟灭。他要用这急速的脚步，渐渐平息心中委屈和怒火。他有点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了断这门亲事，应该一参加工作就把这事说清的，他怕娘生气，一拖再拖，当断不断，必留后患。他娘要是知道宋红她妈来学校闹，不定咋生气呢！
　　他漫步走到了经常和木兰约会的小树林边，坐下，点燃了一支烟，自己告诉自己，要清醒、要清醒。这事要不要和木兰写信说一下？自己咋回学校？以后还怎么有脸站在三尺讲台上面对自己的学生？一瓶清水，掺进去点墨汁，清水就变成黑水了，再怎么着也洗不干净了！自己现在该怎么办？
　　他在树林里坐了很久，一直到天黑透。
　　回去的时候，学校里黑漆漆、静悄悄的，他前脚踏进宿舍的门，后脚李老师推门就进来了。
　　“明远，你没事吧？”李老师以一种探究的口气问到。
　　“没事，进来吧。”
　　“下午你出去以后，校领导就赶来了，把那两个妇女带到办公室了，好好做了一番工作，她们说要告你，明远，你没有怎么着她闺女吧？”
　　“没有的事。”
　　“学校的意思是要是你们没什么，这都属于家务事，应该你们自己协商解决，不该闹到学校。 要是你做了啥，学校会去调查清楚，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路明远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我什么也没干！让学校处理我吧！”
　　“别发火，明远，我劝你，先别激动。”李老师给路明远倒了一缸水。“喝点水，明远。哥给你说，出了这样的事，在咱们国家，在咱们学校，你就是有污点的人了，你再清白，那也是有把柄落在人家手里了。这事会影响到你以后很多事情，要不你也辞职跟我一起到北京创业吧！我已经跟学校辞职了，开学我就去北京了，咱两合作，你教语文，我教英语。不信咱两干不成一番事业，哪至于在这浅水里困着蛟龙！”
　　“这太突然了，我得好好想想。”
　　“不用想，反正以后你教课是不好教了，不如干脆一走了之。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的水平，就是不跟我去北京，到哪个私立学校也是香饽饽。你好好想想吧！”
　　路明远躺在床上，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发愣。
　　第二天，教导主任刘学军就找路明远谈话了，大意是学校相信他的人品和教学能力，出了这样的事，学校必须拿出一个态度，况且教育局也知道了这件事，影响很不好，要求严肃处理。学校的几个领导经过慎重研究，这学期先不让他当班主任了，教课的工作也先放一放，图书馆阅览室的那个神经老师住院了，暂时委屈路老师去顶替一下管理员的岗，等到过一段时间再让他返回到教学的岗位上。
　　路明远听到这个处理意见，无心再去辩解了，他的心情很沮丧。他清楚，自己的教学生涯遇到了重创，自己以后再也不能踌躇满志的在讲台上挥斥方遒、指点江山了，他觉得全身像灌了铅一样，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向宿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