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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绝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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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此说明:王天风是1938年中以后改的名;此前用名陈啸风
——之前一直忘了做简单的说明,可能导致有很多粉嘟嘟不大明白一个号称王天风同人的文为毛没有王天风的事儿)
晚间回到尹家,才下车就听得屋子里隐隐的唱片声。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
陈啸风静立一会儿,走上来推开门。
嘉宜坐在唱机旁出神。
是有年头的唱片了,带着些许嘈乱的杂音。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惜余欢
今宵别梦寒
唱片到头,陈啸风走过去重新拨好唱针,钢琴和小提琴的前奏再次回响在尹家客厅。
嘉宜稍微揉揉眼睛,抬头看着他,笑一下。
“好像和平常听到的有些不一样,”陈啸风握她的手,轻声道。
“这是十年前录的,”嘉宜轻声说,“大哥的钢琴,妈妈和嘉宣的小提琴,”
“唱歌的是你?”陈啸风稍微有点意外。
“还有嘉容姐和嘉宣,”嘉宜停一下,“现在,就只剩下我了——”眼圈儿有些红。
陈啸风不知道如何作答,这场战争离散了多少人,送别了多少儿女;即使此时此刻,也有无数的人在经
历生死离别;他无法安慰嘉宜,只能陪在她身边,把唱片多放几遍,让乐声中的团聚时光,可以在此刻空荡荡的家里,停留的,再久一点。
次日清晨。
“什么?!”徐树齐几乎咆哮起来,“你竟然让他跑了!”
“他动作太快,太突然,我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董岩懊恼的在那头说。
“立刻以他的名义拍电报给尹家,”徐树齐迅速的思考一下,“——先稳住陈啸风那头!转告香港那边
的同志,计划临时有变,让他们随时准备应对。”
“怎么回事?!”苏医生听出事态严重——徐树齐不是一个暴躁的人,此刻却少见的发了脾气。
“嘉宣没上飞机;”徐树齐脸色极其阴沉。
苏医生愣在那里——嘉宣没走,很有可能,是知道他们的计划了,以他的性格,接下来一定是要回去找林婉华。
可是就算真的知道了林婉华的所在,他一个人,此去等于送死。
甚至,还有可能连累到陈啸风。
但如果他就这么走了,按照之前得到的消息,陈啸风一样必死无疑。
“那我们怎么办?”苏医生焦灼的看着徐树齐。
徐树齐摘下眼镜,用力的攥着——不能通知陈啸风,那么还有谁能帮到嘉宣。
他想起一个人。
陈啸风解救他的那次,曾经将他藏身在一个地方。
他抓起帽子和围巾立刻出门去。
尹家。
“明天,我请了下午的假,”陈啸风看着嘉宜替他打好领带,握她的手,笑一笑,“晚上一起吃饭——
我让小郭在罗威饭店订了位置;就你跟我。”
“嗯,”嘉宜轻轻替他抻平衬衫的衣领,抬头看着他,眼睛亮闪闪的,“那你不许迟到。”
“不会,”他忽然忍不住想抱一抱嘉宜。
嘉宣走了不过一天,可是他忽然觉得离别之意弥漫在家中,有莫名的担心,生怕那一天,也会忽然的,
失去嘉宜。
“该走啦,”嘉宜轻轻推开他,“别让小郭等着了。”
“好,”陈啸风走出没两步忽然折回来,“你要出门就打电话,我让小郭回来送你——”
嘉宜推他,笑道,“好啰嗦!我自己可以打电话叫汽车公司;再不然,坐洋车也可以的。”
“好,”陈啸风觉察到自己突然的琐碎,笑笑,“走了。”
嘉宜看他远去,忽然想起之前订的新衣,“阿秀,我要出去一趟。”
“是要取新衣服嘛?”阿秀小跑着出来,替她摘下衣架的大衣帽子,笑嘻嘻,“我同你一起去,我也要看。”
“好,一起去。”一面穿上外套,拉她一起出了门。
军部。
电话铃一阵急响。
“喂,”原田听了没两句,“蹭”的站起来,“人呢?!”听得那边回话,稍微松一口气,“抓到活口没有?!——好,我知道了,严加看管!绝不能再出意外!”
挂了电话,立刻拨通另一个号码,极恭敬的日语,“长官,我们的钓鱼行动有了重大收获,有共8产8党的重要分子落网了!是的,人活着,正在押解回来的路上;好,详细的细节我稍后会向您当面汇报。”
“今天凌晨,我们之前布置的电台收到一个呼叫信号,来自共9党的电台,一个代号罗盘成员向下级烟缸呼叫;我们让已经叛逃的烟缸回电约见他,但他没有直接出现,而是袭击了烟缸的住处——好在烟缸,伤势不重,没有生命危险;我们在抓捕罗盘的途中遇到另一支小分队的袭击——双方激烈交火,其中为首的一人为掩护罗盘被我方击毙,另有两人被击毙,还有两人在被捕后迅速自裁,还有一个重伤在逃,我们已经启动全力搜捕,想必会在今天日落前落网。”
“很好,”青木健次面无表情的看了一下手头的报告,“罗盘人呢?”
“关押在海军司令部的特别监狱里,等候处理,根据烟缸提供的情报,此人的党龄不短,在共9党中的地
位很特别,不听命上海地下党,另有上线单线联络,——该上线级别非常高,从未直接露面,但参与策划之前多起破坏活动;如果利用得当,我们可以利用这个罗盘,挖出中9共的关键性人物,将他们一网打尽——”
“嗯,”青木健次只略一点头,他翻动着手头的资料,忽然手中一停。
“这就是罗盘?”他眯起眼睛看着那张照片,微微蹙起眉。
“是。”
“开始审问了吗?”青木抬头。
“还没有;但是梁处长提议,此人不好对付,建议我们过刑——”
“这个人我亲自来审,”青木不客气的打断他,“除此之外,一律不得过问;包括特高课;严格封锁消息,不得有任何泄露。”
“是。”
“掩护他那几个人,查明身份了吗?”
“还在查;共8党的很多人都用了假身份,想要知道真实的信息,需要些时间;不过他们和罗盘使用的武器完全不同,罗盘用的是美式 M 1911;其余所有人都是德式速射式毛瑟自动——我们推测,他们应该不属于同一个行动小组。”
“去查清楚,”青木并未抬头,而是继续盯着卷宗里嘉宣的照片,抬手看一眼手表,“10点钟会议结束后;提审罗盘,你来安排。”
“是,”原田立正颔首,领命而去。
裁缝店。
“真好看,”阿秀一旁瞧着嘉宜穿着那件宝蓝色的露肩洋装,拍手道,“和先生那条新领带正配呢!——太太你腰真细——”
“还好早饭吃的不多,不然真怕穿不下呢,”嘉宜笑一笑,轻轻拉起屏风,“我换下来——”
小梁过来帮忙。
嘉宜注意到她眼睛红红的。
“怎么了?被你师傅骂啦?”嘉宜逗她。
“没有——”一提起师傅,小梁忽然一下子眼睛更红了,喉咙都有些哽咽。
“出什么事了?”嘉宜想起那天手帕的事情,忽然心里揪一下。
“没事,”小梁揉眼睛,强笑道,“师傅有事出去了;等下我帮您把衣服包一下——”
都收拾妥当了,阿秀抱着衣服的大盒子跟嘉宜上了车,刚开出去一个街口,阿秀忽然想起什么似得,“哎呀!——太太,我好像把钱包忘在店铺里了!”
“总是这么丢三落四的!”嘉宜嗔她,一面招呼司机,“回刚才那里。”
却发现店铺已经落了锁,连橱窗都搬空了,下了门帘。
“哎呀,”阿秀看着这景象,有些惊讶,“什么要紧的事,走的这样急!——”一面看着嘉宜,“怎么办呀?”
嘉宜皱了眉,“先上车;改天再来吧。”心里却渐渐不安起来。
“咦,”坐在车上,阿秀不安分的盯着窗外,忽然道,“原来这里离馄饨店这么近呀!”她指着不远处梧桐路上那家,挂着幌子——“吴记日夜馄饨铺”;就是之前陈啸风常常来买面买馄饨的那家。
非常古怪的,只有一个小学徒,正在收拾店铺里的东西,看样子是要打烊的样子——此刻临近中午,正是开张的时候。
“停车,”嘉宜忽然道。“在这里等着,”她扔下这么句话,顾自下车进了馄饨店。
“要半斤馄饨,”
“太太对不起,”小伙计一面收拾东西一面抱歉道,“今天我们歇业,老板有事回老家去了。”
“回老家?”
“是啊,”小伙计把柜台锁好,“要走一阵子,估计最近都没有馄饨和面条卖了;不过我家的辣子和陈醋还有一些,您要买吗?”
嘉宜摇头。
坐在车里,她觉得背后有点寒意,虽然猜不透他们的身份,可她隐约的感觉到,似乎正有什么危机在暗暗笼罩四周——她突然后怕,她的陈啸风,也是同样带着她所猜不透的伪装,会不会,有一天,他也会忽然的消失?
“太太?”阿秀推推她,“我们到家啦!”
“唔,好,”嘉宜付了钱,下车。
刚进门就看见门口的一叠信件和报纸。
“小少爷拍电报来啦——”阿秀探头看一眼道,“好快!”
“这个家伙,说好了要打电话来的!又偷懒——”嘉宜拿了电报看着。
电文只有几个字——
平安到港,勿念。弟。
“去了香港就是不一样了,变的这么官腔——”阿秀捂着嘴笑。没留意嘉宜脸色都变了。
“哎,太太你上哪去呀?——慢点——”阿秀瞧着嘉宜外套都没来及脱,直接跑到楼上嘉宣的房间去了
。
政府办公厅。
“这是近期将自上海码头进出的船只和货运记录单;特务委员会已经过审,您批过之后,就可以移交海关放行了,”小郭把公文递上,低声道,“有敏感物资——”他轻轻翻动文件,指着其中一页。
陈啸风看一眼,规模不大的一条船,写明的归属是沪兴公司。
“是否照常放行?”
“放,”陈啸风抽开钢笔签字,一面道,“不过不是无条件的放行,”签完,合上钢笔,“是时候给他们一个为国出力的机会了,”陈啸风把公文递过去,“你去交代,注意分寸。”
“是,”小郭点头。“那我等下办完事过来接您。”
“不急,要把这些都处理完,可能还需要点时间,”陈啸风看一眼身旁一叠文件。
“为了明天的约会,也不算吃亏,”小郭笑一下,不等陈啸风骂他,连忙道,“哦,对了,夫人的戒指应该已经改好了——要不要我等下顺路取回来?”
“好,”陈啸风从钱夹里抽出一张支票,附上自己的名片,“另外还有一样东西,你也一并取回来。”
几个小时后。
“都办好了,”小郭说着,“所有货物会按时到达我们指定地点;——”一面从怀里取出一大一小两只首饰盒来,
小声说,“胸针真漂亮——钻那么大,很贵吧?”
“废话真多!”陈啸风瞥他一眼,把两只盒子收进抽屉里锁好。
“您是越来越浪漫了!”小郭嘴上玩笑,心里却也真心的觉得,自结婚以来,他身上的某些部分,正在变得和从前不一样起来。
爱情真是神奇的东西,他这样想着,却也明白,他们的生命他们的灵魂首先是属于国家和战场的,其次,才是家人——大概正是这种亏欠,才会令他们再面对爱人时,格外珍惜吧。
日本海军司令部。
特种监狱。
青木点一下头,示意不需如此戒备。宪兵解开了嘉宣身上的其他镣铐,只保留了手铐。
青木摆摆手,宪兵退至门外守候。
“好久不见,”青木健次看着嘉宣,和几个月前见到,并无大的区别。身上受了些伤,不过看起来并不严重,精神也还好。
嘉宣看着他,停一会儿,点点头,“我记得你。”
“你有一把非常了不起的琴,”青木坐下来,在他不远处,“我想,你应该也是一个了不起的演奏者。”
“差不多吧,”嘉宣有些不耐烦,对于这类人,他有自己惯常的一套傲慢。
“我们的国家是爱惜人才的,”青木看着他,“我也是;您是优秀的人才,不应该来做这样低级而且血腥的工作;”
嘉宣只是鼻子里哼了一声。
“先不要急着反对,”青木显然准备好了十足的耐心,“我建议你,不妨将我当成你的一个同行——毕竟,在演奏这个领域,我比你,经验丰富一些;当然,若是论特务工作,恐怕我更是你的前辈——”
嘉宣打了个哈欠。
青木居然笑了一下,“那我说点你感兴趣的吧——你的那把琴,我也曾经拉过的——”
嘉宣没有理会,可是青木很满意的看到他没有再假装睡觉了。
“我想我们应该曾拥有过一个共同的朋友——”青木看着他,“舒尔茨先生——”
“他不是我的朋友!”嘉宣几乎想都不想的脱口而出。
“他曾经是多年的老师,”青木看着嘉宣眼睛里的怒火,平静的说,“你这样说,有些忘恩负义吧?我记得他曾经跟我提起过,在上海找到了一个非常有天赋的学生,想要带他去德国深造,却被拒绝了;这个学生,应该就是你吧?”
嘉宣不想和他争辩。
“你不该拒绝他——”青木依旧平静,“如果你当初去了德国,今天,也许已经成为了欧洲知名的演奏家,供职于世界一流的乐团——”
“我会成为世界一流的军国主义分子,跟你们一起荼毒其他民族,玷污艺术的清白——”嘉宣有些激动。
“艺术服务于国家,”青木盯着他的眼睛,眼神有些冷冽,“古往今来,都是如此;即便你我,也不例外。”
“我的艺术永远不会为纳粹国家服务,”嘉宣毫不回避的看着他,“这一点,也毫无例外!”
“劝你不要把话说绝,”青木起身走的近一点,“我坚信人是可以被说服的,只要条件足够有力——”
“劝你们省省力气;”嘉宣声音不大,可是很确定,“我既然敢来,就没打算活着走出去——”
青木竟然轻轻笑出了声。
“林婉华说的对,”他仔细的打量着尹嘉宣,“死亡和恐惧是威胁不了你的——”他停一下,“但不代表你是无坚不摧的。”
空气短暂的凝固一下。
“我需要你帮我做件事,”青木再次开口,“给你的上线,发报。”
“没可能!”嘉宣断然拒绝。
“好啊,”青木背着手,“那就把你被捕的消息,和你中8共地8下8党的身份公之于众——”他看到嘉宣的
眼神里出现了晃动,“你猜你的家人会有什么反应?特高课和特务委员会以及政府办公厅又会怎么处置你的姐姐和姐夫?”
“无耻!”嘉宣短暂的沉默后愤怒的吼道。
“其实并没有那么难,”青木轻描淡写的说,“你只需要告诉上级你有一个重要的情报需要移交;事情结束后,不但可以保证你家人平安——我甚至可以送你回香港上学——”
“可是如果根本没有人来接头呢?”嘉宣凌厉的抬眼看他。他不会卑鄙到真的用组织换家人。——可是他也不能接受就这样将姐姐姐夫白白葬送。
“不试试怎么知道?”青木把发报机在他面前推一推,“如果真的没有;我也会如约兑现我的条件:放过你的家人。”
“你以为我会信你?!”嘉宣轻蔑的哼一声。
“我有条件的,”青木看着他,收起浮在皮壳上的笑意,“我要那把琴。”
嘉宣有些惊讶,兜了这么大一圈,竟然是为了那把琴。但看起来,那把琴对他来说,的确非常的重要。
“怎么样?”青木轻轻敲敲桌面,“这个交易是否公平?”
嘉宣沉默着:假如继续顽抗,以林婉华和青木的作风,陈啸风和姐姐,绝无半点生机——这点,他非常确信;如果答应他的条件,至少,在自己的上线出现之前,还有一点缓冲的余地。
“我等你的决定,”青木戴上手套,起身离开,“但最好不要太久;不妨告诉你,林婉华手里那份乱码情报,正在全力整理破译;我这里是你最后的机会,太迟,恐怕你们全家在刑场碰面了。”
的确不能再迟疑了。
可是他要怎么才能既发出信号,又避免出卖组织呢。
军统。
“梧桐路事件四死一伤,我们损失掉一个重要的联络点,”陆明尽量平直的叙述,却还是没控制住一丝
沉痛,“灰鹰,牺牲了——”
“愚蠢!”戴笠手里钢笔重重掷在桌上,陆明也明白,灰鹰是他们极其倚重的一颗棋子,竟然在没有请示的情况下,贸然行动,造成如此重大的损失——
“但,如果他们不出手,恐怕还要糟——”陆明试图缓和一下局面;尹嘉宣若是牺牲,以他的身份,陈啸风几乎毫无意外的会被牵连;但他若活着,还有一丝希望——日本人一定希望借他挖出更多的□□抗日分子,这样就可以转移日本人的视线;加之夜莺已经归位,事情便有了转圜的余地。
“屁话!”戴笠骂道。他现在不需要这种马后炮,他需要解决问题的方案。
“另外,”陆明眉头抖一下,“我们刚刚收到一个奇怪的信号——”
戴笠不耐烦的敲下桌面。
陆明把电文搁在桌子一角,“但是我们没有使用过这个类型的密码,需要一点时间破译;”
戴笠扫一眼,眉头蹙一下,看起来有些眼熟,“除了夜莺,我们还有谁擅长做解码?要快。”
“有一个,”陆明想一下,“不过,在巴黎。”
戴笠稍微一愣,“立刻发报。”
“是,”陆明刚要走,看戴笠似乎还有吩咐。
“想办法隔绝陈啸风的消息网,”戴笠脸色异常严肃,“无论如何不能让他知道任何有关尹嘉宣和灰鹰的事!”
“明白!”
“还有,”戴笠又补一句,“指示郭骑云,紧盯陈啸风,如果有任何异常,立即启动零号行动组!”
“是!”陆明利落的领命而去。
戴笠却一阵后背发凉,他老有一种预感,这次的事情,恐怕没那么容易过去,万一,万一要是保不住陈啸风——
他用力的掐着太阳穴。
巴黎。
“大哥你看!”阿诚披着外套把刚刚接到的密电拿给明楼。
明楼当下皱了眉,“‘罗盘失灵,速发地图’——”
“罗盘是谁?”阿诚皱眉看着他,他从未听过这个暗语。
明楼却把目光停在背面未译的原文上。
“这是什么时候的密码?”
阿诚这才意识到问题的关键:
密码是很久以前,蓝衣社曾经在行动组设定的一次性密码,用完即废的;怎么会忽然启用这个?要么,是那次行动中的某个同志被捕了;要么,是他们的情报网被人突破了,正在借机钓鱼。
“你觉得哪种可能性大一些?”阿诚把自己的疑问抛给明楼。
“前者,”明楼沉吟一下,这个密码时间太过久远,用来钓鱼,恐怕已经没有几个人会上钩;更有可能,是有人被迫向外求助,却不能给出明确的指向,所以选择了这样一个折衷之道。如果有人懂得,那么会施以援手;如果没有,不至于牵连到更多同志。
“去查一下当年这个任务的参与者,还有谁在上海——”
少倾,阿诚回来,从一本书里抽出一页纸条,“只找到两个人,代号‘银狐’‘雪貂’——真实姓名,
我们上海的线人帮忙核对过了,银狐的信息全部是空白,看来此人无论当时现在级别都非常高,我们无权查阅;另一个,”阿诚顿一下,看一下明楼,眼神暗示他要有所准备,“是尹嘉宣。”
明楼震惊的呆在那里,随即命令道,“立刻把消息发给军统;想办法让我们的人打听一下嘉宣的近况;
还有,不要惊动陈啸风——”
“知道了,”阿诚点头,“这就去。”
军统。
“‘银狐’?!”戴笠震惊不已。这个代号的谜团终于揭开,是真有其人的——日本人连这么隐秘的情报都已经掌握,现在恐怕,差的就是一个证据。
他有直觉,这个银狐,应该就是陈啸风——无论是活动时间,还是影响力,眼下最符合‘银狐’身份的,他都吻合。
那么日本人利用尹嘉宣发报的真实目的,应该就是借此机会引出陈啸风,证实他的身份,然后彻底摧毁上海抗日组织。
当务之急,是隔离陈啸风,避免主动暴露;然后找到一个人,以银狐的身份,跳进日本人的圈套,保全大局——
但是,谁,才是合适的人选呢?
“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办法,”陆明打破死一般的沉默,“我们只要保证陈啸风不露面就行;然后安排一次行动,将夜莺之前打乱的那份情报彻底摧毁,清除林婉华以及所有事件知情者——”
他说出来就发现谈何容易!单一个林婉华就需要大费周折,何况还有事件当中的其他人,想要短期之内完成,又做的不动声色,几乎是不可能的。
“那也要安排!”戴笠粗暴的拍案道——要保住陈啸风,无论如何,这个最重要的棋子,必须要完好无损的留在他应有的位置上,否则,满盘皆输。
“把所有的行动组长全部召集开会!”他近乎歇斯底里,“现在,立刻马上!”
“是,”陆明皱眉,他已经后悔提出这个方案了,——很有可能牺牲非常大,而收效甚微。
而第一个方案,几乎只需要牺牲区区一个人而已。
然而他们手头目前根本找不到这个合适的人,可以天衣无缝的钻进‘银狐’的外壳里;如果弄巧成拙,
反而会加重日本人的怀疑,最终得不偿失。
这一局,正演变的越来越被动不利;甚至已经可以预言到绝对的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