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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该继续的还是继续 ...

  •   不知道流泪是否真的能排毒养颜,在肆无忌惮放声抽泣的时间里,那种压抑感在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吸中轮转,哭完后呢?是否真的有什么可以改变?
      星期一,我请了一天假,躺在床上关了手机和闹钟,紧闭的窗帘半点阳光也透不进来。房间昏黄阴暗,我裹紧被子看着地上粉碎的玻璃杯碎片,那是八只的高脚杯的残骸,美好的东西多半脆弱,比如水晶花瓶,比如醒酒器,比如高脚杯。我能想象赤脚走在上面的疼痛感,也能想象玻璃渣穿透皮肤的刺痛,我甚至想踩上去验证一下,我知道此刻我的思想是多么的极端,理智已经远远的离我而去。这一天,我需要平复一下心情,不需要联系J寻求半分安慰,不需要为昨晚那个goodbye kiss半分介怀,不用去想他习惯性的牵我的手和我十指相扣,也不用理会他在地铁上与我额头相抵将我紧拥入怀,因为当他在我耳边说:“替我好好照顾自己”的时候,所有的假象都统统幻灭。
      我开始觉得昨天的见面是一场错误,不是因为一次见面让我一夜未眠,而是因为这次见面让我更加跌入谷底,也许有些伤口就不应该去碰触,疤结的如何了都不应该去看划出伤疤的那把匕首,摔碎的玻璃杯和化妆镜一起在嘲讽我的神经错乱自找没趣和自寻烦恼。过去的过不去,痛苦的只有我自己而已。明白做不到,真是可悲到不值得可怜。
      我想这种人生真是堕落。一场残破的恋爱,一个被甩的三十多岁女人,除了工作,这个城市我一无所有。最好的朋友不在身边,没有爱我的家人陪伴,我唯一剩下的也只是工作了。晚上七点半,我开机,看着手机上的短信留言和部门微信群的讨论话题,我恍然一下回到了现实世界。业绩压力,明明白白红果果赤裸裸的呈现着“亚历山大”四个打字。在这个城市,消失一天第一个会找我的人不是朋友,不是情人,而是公司同事和客户,这才是现实。中午十一点半没到公司,会给我打电话问我回不回公司一起吃饭的人是同事;请假一天躲在房间里任由自己堕落长毛,发酵腐烂时,来电话提醒我需要回到现实的是客户,带着厚重鼻音和客户解释生病请假第二天才能处理问题,跟我说“没关系,不着急,注意休息,身体第一”的人也是客户。原来,这就是我生活的全部,很有点可悲是不是?这次失恋让我明白,原来在这个城市离,我唯一能够依仗的只有工作。与这座城市,所剩无几的牵扯中,也只有工作关系,即便这种关系随时会变换雇主,可是那样的合同关系,总比其他任何连一纸文书都没有的关系来的牢靠得多得多。
      毫无疑问,我有悲伤的权利,我可以折磨自己,我可以任由自己掉入谷底一落再落,我没有力气,没有抗拒这一切的力气。
      爱情就是一场机缘,巧合的让我与之相遇,不巧的是未到终点,先一步曲终离散。而现在的我,谱写不出下一步。我好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段时间一样感到过孤单,开始是不想和任何人说话,然后突然希望身边有个生命体发出点声音。我是那么不安,那么惶恐,那么紧张,失恋的悲伤已经成为我这段生活的全部了,我想要摆脱这个状态,可总是非常不成功,一天天的不成功把我自己击败了,所以我认输了,我甚至告诉自己:言凉,没什么大不了,放不下就不放下好了,有什么的呢,哪怕死死纠缠,哪怕没皮没脸,既然是爱的那就爱吧。
      可是我这样自认为完美的接受是对的吗?我对所有问我怎么样的人说,我尽力做到最好了,我在努力走出来。可我真的足够努力吗?我的这些说给人听的言语,足够对自己负责任了吗?
      星期二的下午,两天没睡的我状态几近崩溃,同事都来问我:言凉,你没事吧,是不是生病了,回去休息吧。工作那么忙碌,周一请假,周二下午早早回去。极度濒临崩溃的感觉逾越了我整个内心世界筑建的假想壁垒,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我在□□上对J说:我真的很难过,那种被孤单淹没的感觉从来都没有过,就好像身边有一只小强陪伴都会不那么显示悲凉。过了一个小时吧,他打了个电话过来,我不停的哭泣,对他说“对不起”,他在另一边说“没事”,“会过去的”,“别想那么多”,诸如此类的话。我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我哭了半个多小时,然后,所有的一切都照旧继续。
      这段时间里,用来自我放逐的时间多的过分了点。我把生活过的像一笔流水账,字里行间都透漏着无聊,简略的修辞手法,拙劣的表达方式,荒芜的内心旁白。
      周三下班约了王晓吃饭,说起和J联系的事,没有预期中的暴怒,也没有想象中的责备,她很平静的问:“你们见面做什么了?”
      “没做什么,星巴克见面聊了几句,一起吃了个晚饭,又聊了一会儿,各回各家。”我据实回答。
      “那还不如不见。和前男友见面,只有两件事做了还算有点意义,第一,找他约炮滚床单;第二,与他撕逼一拍两散永不相见。我就搞不懂你了,你这么干巴巴的见他一面,心里舒服了?解决什么问题了?起到什么作用了?”她斜了我一眼,或者说她翻了个白眼更加准确,“看看您老那副尊荣,满肚子的委屈加虚火旺盛,不是自讨没趣是什么。你一个比谁都清楚明白的人,怎么会干出这么稀里糊涂的事。”
      ”晓晓,我也不知道。就是想见一面。“
      ”你见了,然后呢?有什么突破了?“
      我摇摇头,“唉,什么都没有。“
      ”所以呢,有意义吗?“王晓开始恨铁不成钢。
      ”没意义。“
      ”那你干嘛去见?“王晓抬头看我,我透过她的镜片依然能读到那点不赞成。这是我的最好的朋友啊,是在这个城市里,如今我唯一能想到的人,在大多数时候,只要一个眼神我们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可显然,现在的她接收不到我传出的讯号,我多么想她在这个时候,不是提任何问题,给我一个安抚的眼神,告诉我她懂,她明白。可是那是多么不现实的自言自语啊。王晓不是那样一个感情用事的人,她那么理智,在这种时候,她做的最好的就是为我权衡利弊。
      我几近无声的叹了口气,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我不知道要不要和王晓说心里话,对这个我最好的朋友,我应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朋友,在这件事上,我是否应该毫无保留。我看着对面右手拿着筷子久久不下箸的好友,内心竟然有那么一点千回百转。
      ”是啊,干嘛要去见呢?在给他发消息约他见面前,我想了好多次要不要约一下看看,我甚至很害怕他拒绝见面。他之前已经说过不要给他打电话那样的话了不是吗,那就是不联系的意思了啊,所以,如果我还想要保留自己的那点自尊,我是不是就应该这样去过自己的生活呢,把所有和他相关的记忆都抛到九霄云外去。“我放下筷子,喝了口被子里的酸的要命的山楂汁,就好像那种酸涩能够给我一点继续说下去的勇气,”可是,我是那么想念他,那么想见他,想知道我们的关系已经到了哪一步田地,想知道现在这样是不是已经是最坏的结局。其实,我想了很多很多,真的,晓晓,足够多,也足够久。你知道我是一个多么胆小的人,就连我去主动加回他□□时,我都忐忑了一个晚上,我很怕他不加我,我很怕哪怕我们住的那么近,就要从此陌路江湖。”我看着王晓,在她要开口说什么时,做了个等等的动作。继续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为什么是吗?“
      王晓点头又摇头,也放下筷子,很认真的看着我,“小凉,不只是为什么。你爱他,我知道,你放不下,我也知道。可是,他爱你吗?他还爱你吗?更简单点说,你觉得他对你还有感情吗?“从玻璃杯的倒影,我能看到自己的表情,我能感到自己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我知道我现在的表情很悲伤,因为王晓的脸上写满了同样的悲伤,和一种她为我心疼的不忍。“言凉,不要再欺骗自己,已经够了。”
      我的泪还是流了下来,是啊,已经够了,可是为什么我还是这么的不舍。“晓晓,我真的想过就这样,我也累了,我也够了,其实放弃一段残破的感情重新开始,比背着一颗伤痕累累的心去追逐旧人,要容易的多,不是吗?可是,我的心都碎成渣了,我的心太疼了,你知道吗?我对自己说,想做就去做吧,不要害怕,有什么可怕的,已经这样了,最差还能怎么样。我加他□□,最坏的结果就是他不加回去,那和我没去加他有什么差别?我打电话给他,最坏不过是他不接我电话,那又能怎么样?已经这样了,分手了难道还不是最坏的结果吗?即便我再做些什么,最差的结果也不过就是我们彼此怨恨,老死不相往来吧,还会如何呢?“
      ”言凉,你不是小孩子了?你不是二十几岁的小姑娘,你还有多少时间能够浪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吃饭,我跟你没话讲。”王晓拿起筷子,“别再跟我提和这个人有关的任何事,直到你不再去联系他,直到你把这段过去,我不想跟变成傻瓜的你吵架。“
      “对不起。“
      ”对不起?“王晓用提高了八度的声调说,”你没事吧,你对不起的人是你自己,你知不知道。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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