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RPG)莉茜日常》河馬子

58、拷问

　　(058)
　　光影晃动，清风徐徐，树叶摩娑的沙沙声一阵一阵传入他的耳中，成为一片嘈杂的背景音，带着他的意识忽高忽低。
　　“对不起。”
　　有人在轻轻呢喃着，那轻微的哭腔让人怜悯。
　　那是多么惹人怜爱的声音，如果她哭泣，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不，即使她不哭泣，他也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
　　因为她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我……并不是真的想要这样……”
　　她还在轻声说着，哭音已经渐渐退去，像是终于摆脱内心的软弱，声音变得清晰、确定。“真的，非常对不起，但是我已经……”
　　“艾萨克！”
　　艾萨克睁开眼睛，看见克利夫站在前方几步远的地方，捧着一本厚重的古书，皱眉看着他。
　　“怎么了？”他拂开落在头上的落叶，从树下站起身。
　　穿过邪灵沼泽之后，大家都精疲力尽，特别菲莉亚公主几乎已经站不住了，所以他们决定在一望无尽的绿色草原上稍作歇息。
　　艾萨克原本并没有打算睡，也不觉得自己能睡得着，但或许是身体真的已经到达极限，也或许是紊乱的心绪影响了精神，总之他不知不觉就进入了似梦似醒的状态。
　　“你的脸色不太好。”克利夫说。
　　从他的表情来看，或许自己并不仅是“脸色不太好”的程度。虽然意识到了这点，但艾萨克没有深究，只是微笑了一下，默不作声。
　　邪灵沼泽这一战，比预想中要顺利许多。
　　这个地方的BOSS，是一个被人类所背叛、满怀怨气死去的邪灵巫师。在被他所浸染的这片沼泽中，这个邪灵是不可摧毁的，不管被打散多少次都会无限重生。
　　然而，却有样东西能够克制他的能力――一种几乎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拥有不可思议力量的青水晶。
　　按照正常情况，他们必须先退出沼泽，到处打听这种原石的线索、找到持有者、甚至完成一系列任务，才能将东西拿到手。
　　但是，就是如此“巧合”，人类所称的“青水晶”，和豹族人用于祭祀的“卡巴扎姆”是同一种矿物，并且玛西亚所在的部落，就拥有一整条矿脉，她也有作为护身符随身携带的习惯。
　　于是，没有任何延迟，在菲莉亚公主的提示下，这位LV80的后期BOSS，被怎么看都强的有些不科学的艾萨克给干掉了。
　　结束之后，他们在陈旧破败的研究室里，找到了巫师生前的手记。
　　从其中可以得知，玛西亚部落所传染的怪病，原来和这位巫师息息相关。
　　这位巫师虽然是魔物，却对人类十分友好。他为了医治人类，经常研发各种新药，而玛西亚部落的传染病，正是他在过程中无意间所发现。
　　巫师后来被人类背叛，成为怨灵，研究室逐渐破败，病毒泄漏出来，传染了某个偶然误入的豹族人，最终间接导致病症在部落中大流行。
　　“啊，这么说起来，第一批感染者中，确实有个人曾夸口自己活着逃出了邪灵沼泽！”玛西亚恍然大悟。
　　病症的来源因此真相大白，更顺利的是，菲莉亚公主在一处隐密的所在，找到了用密码写成的特效药方，甚至将被克利夫判定为“至少要不眠不休七天才能解开”的密码，用三十秒就解开了。
　　玛西亚立刻离队，表示在确认药方作用之后就会回来帮忙，艾萨克却笑着让她“不用着急”。
　　“你家乡的事情比较重要。”他微笑着安抚心有愧疚的半兽少女，然后带着克利夫和菲莉亚公主继续上路。
　　接着，在这片阳光灿烂的草原休息了一段时间。
　　克利夫的脸色一直不怎么好看，他又瞥了一眼微微垂着眼帘的艾萨克，忽然有点羡慕正在另一棵树下、头一点一点打着瞌睡的菲莉亚公主。
　　在邪灵沼泽中的收获并不仅止于上述这些，除了邪灵巫师，还有一个七魔将的属官藏身于此，一直在引导着失去理智的邪灵巫师大开杀戒。
　　除掉邪灵之后，艾萨克在错综复杂的地下研究室中，逮到了这个尖嘴猴腮的狡猾魔物，然后悄悄将他带进隔壁的房间。
　　当菲莉亚公主和玛西亚在外头研究那张药方时，完全不知道，克利夫是怎么脸色惨白地看着艾萨克拷问那个可怜的魔物的。
　　艾萨克的态度并不凶恶，相反地，他从头到尾都含着轻柔的微笑，彷佛他面前不是一脸惊骇欲绝的魔物，而是个和他一起轻松品茶的茶友。
　　“我对逼供没有什么经验，所以就让我们简单点。”他说，然后喀擦一声卸了对方的下巴，“这是为了避免声音变得太难听。请放心，十分钟之后我会帮你接回去，让你有机会回答我的问题。”
　　在这种让人惊恐的阴暗环境中，他缓缓露出了一个清澈柔和的微笑。
　　“如果你不回答，我们就只能很遗憾地继续。不过，我每十分钟都会给你一个回答的机会，所以――请不必担心。”
　　魔物在第一个十分钟就招了。
　　“我说就是了……！”他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尖叫着说道，“我不知道……是不是你口中的那个女孩，但据说魔王城里……确实有个深受魔王陛下宠爱的人类女孩。她还活着，真的、真的还活着……”
　　或许艾萨克的神情太可怕，他打了个颤，有些说不下去。
　　“你说谎。”克利夫极力不去看队友的表情，冷静地质疑道：“这里和魔王城距离如此之远，你会对这种小事这么清楚？”
　　魔物大约是吓坏了，哆哆嗦嗦地回答：“不……不是那样的。这不是小事，据说那女孩好几次惹怒魔王陛下，都得到了宽恕――这种事情以前可是从来没发生过啊！”
　　他的声音越来越尖锐，“没有人能在惹恼了魔王陛下之后还活着！从来没有！关于那个人类女孩的传说，早就在魔物间传开了……！”
　　下一秒，艾萨克折断了他的颈椎，将尸体沉入无底的沼泽。
　　克利夫看不出他究竟是愤怒抑或是松了口气，假如魔物的话与属实，那么莉茜可能还活着；但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重要的青梅竹马成为“被魔王所宠爱的人类女孩”，显然不能算是什么好事。
　　不管怎么说，艾萨克若无其事地和另外两名队友会合、送走玛西亚、在邪灵沼泽外的草原上稍事休息。除了克利夫根本没人看出他平静外表下的暗涛汹涌。
　　克利夫试探地说道：“从这条路线，我们一个月内就能赶到魔王城。”希望能让他的情绪平复一些。
　　醒过来之后，面色就一直有些苍白的艾萨克点了点头，目光越过深深浅浅的树林，看向蓝色天空下，彷佛没有尽头般的远方。
　　菲莉亚公主也醒过来了，她迷迷糊糊地看向他们。
　　“你们怎么不睡？”她问。
　　“已经足够。”艾萨克说，仍噙着微笑，“差不多该出发了。”
　　菲莉亚公主揉了揉眼睛，虽然没吭声，但连克利夫这样不爱察言观色的人，都看出她不太高兴。
　　这几天连日的赶路、战斗，虽然相对而言她是最轻松的一个，但也吃不消了吧？
　　在这种娇气的地方，她倒确实有一位公主该有的风范。克利夫腹诽。
　　“这也太赶了。”沉默了一会儿，菲莉亚公主还是面有难色，不太开心地开口道：“我们才休息了一小会儿啊，拜讬了，至少休息一天吧，我的脚很痛。”
　　“非常抱歉。”艾萨克的蓝眼睛里，浮现一抹恰到好处的忧郁，“但是，现在的每一秒钟都非常宝贵。公主殿下……能请求您将力量借给我吗？”
　　他俊秀的容颜沐浴在阳光之下，彷佛从身体里散发出圣光来，神情里的真诚令人动容，几乎教人有种“这个人的眼中只有我一人”的错觉。这话说到这个份上，变得十分难以拒绝。
　　菲莉亚公主张了张嘴，最终又悻悻然地闭上，憋着气点了点头。
　　克利夫想到她这一路表现出来的古怪之处、托她的福才能加快的旅程，还有艾萨克若有所思的表情，不禁为至今还懵懵懂懂的公主殿下，捏了把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