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RPG)莉茜日常》河馬子

59、莎拉婶婶

　　(059)
　　魔王城里，“被魔王所宠爱的人类女孩”正望着一层楼高的翻糖蛋糕设计图，感觉一阵阵晕眩。
　　她是说过可以帮魔王做三个翻糖蛋糕……虽然她是说过！
　　“总之，外层一定要做成黑色的。浮雕的设计图在这里，还有这些是内部细节的设计图……”达克尼斯从黑袍里掏出一个两个三个卷轴，简直像是异次元空间袋一样。
　　莉茜面如死灰，将目光从那个等比例钟塔的设计图上移开。
　　“我是说『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做一个给你吧？”她木然道：“现在我可没拜讬你什么事呀。”
　　要不是还有这个前提，她现在就可以昏过去了事了。
　　她的原意是做“一个”翻糖蛋糕给他，不是做“一座”翻糖蛋糕钟塔给他好吗？
　　何况看他这个样子，根本不是想要一座钟塔，而是想要一座城！她是会做蛋糕，但不代表能用蛋糕筑城啊！
　　“那，你拜讬我吧。”达克尼斯兴致勃勃地说。
　　“我现在又没有什么要求。”
　　达克尼斯顿时嘟起了嘴，“什么嘛。不然，你拜讬我不杀人怎么样？你拜讬我，我今天就不杀人。”
　　“关我何事啊。”莉茜冷冷地说，“反正我越在乎你杀越多对吧？我才不管呢，就算你把全世界的人都杀光了，也是让你自己变得更无聊而已。”
　　“…………”
　　大约觉得无趣，达克尼斯很快又跑的不见人影，不知道去哪里找乐子了――这个时候，他似乎已经彻底忘记自己掳回了个王后……
　　他离开之后不久，莎拉阿姨在厨房找到正在教阿里做饼干的莉茜(达克尼斯显然也忘记把她们关进地牢了)。
　　莉茜一看见她，就下意识站了起来。她有些局促地低声和阿里道歉，然后和莎拉婶婶一起默默无语地走向魔王城的中庭。
　　和一般花团锦簇的中庭不同，魔王城永远都是黑夜，高挂在天空的银白色月亮洒落清冷的光辉，将荆棘和黑色的玫瑰渡上一层光晕。
　　空无一人的宽广中庭，幽暗的周遭似乎不时传来隐隐约约的异响，或许是猫头鹰、老鼠或是其他小动物，但衬着这样阴森的环境，还是令人背后发麻。
　　不过，莉茜早已对此免疫，她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差不多都已经习惯；况且连魔王她都敢当面叫板，这种营造气氛的背景BGM更加没什么值得害怕。
　　两人之间的空气有些凝滞，莎拉婶婶是在沉思，莉茜则莫名心虚，抓着自己的裙子，什么也不敢说。
　　“别抓裙子，挺直腰杆。”
　　结果，莎拉婶婶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下意识挑剔她的仪态。
　　这话一出，彷佛终于找到点过去的感觉，那种尴尬的气氛随之消散。
　　这一周目，莎拉婶婶对莉茜虽不像以前那么熟悉，态度也没那么严厉，但对待彷佛天生就比同年龄女孩更成熟得体的莉茜(注：前几周目练的)，她还是难免标准更高一些。
　　而莉茜对这位长辈的习惯再熟悉不过，从来不会像其他女孩一样，因此就绕着她走，反而经常自己凑上去，两人相处得十分融洽。
　　“莎拉婶婶怎么会被抓来？”
　　莎拉婶婶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上下仔细扫了她几眼，然后严肃地问：“没受伤吧？”
　　“我很好，达克尼斯、我是说魔王，他……不会伤害我。”莉茜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不会被魔王陛下伤害”这件事，只好含糊带过。“比起我，莎拉婶婶没事吧？我看见您时都快吓死了。”
　　莎拉婶婶微微皱起眉，她似乎仍有些不放心，牵了莉茜的手，感觉她掌心温热，才稍微放下心来。
　　“你们离村之后，我和你伦尼叔叔因为一些事，也离开了村子。”她说：“我想你也猜到了，我年轻的时候，曾经当过王后的侍女――那时她还是邻国的公主。这次我经过王都，就去见了她一面，然后……如你所见。”
　　她说着，苦笑起来。
　　这实在是太倒楣了，因为公主殿下失踪，王城乱成一团，丈夫伦尼受国王所讬，前去追寻公主的踪迹，她则留下安慰忧心不已的王后。当时怎么能想到，她居然会因此落入这样的险地。
　　更想不到的是，会在这里遇见应该和艾萨克在一起的莉茜。
　　莉茜说看见她时快吓死了，其实她才真的是心脏都要停了！这里可是魔王城，能活着回去才是怪事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艾萨克呢？”大致确认她没事，莎拉婶婶就开始担心起不知在何处的艾萨克。
　　在她看来，以他的性格，只要还活着，就不可能让莉茜落到这种处境。
　　莉茜看她脸色苍白，连忙反手握紧她的手。
　　“没事的，莎拉婶婶。”她安抚道：“我是偶然被一个魔物捉住，送到这里来的。艾萨克他没事――他那么厉害，怎么会有事呢。”
　　她的话，让莎拉婶婶的神情缓和下来，可同时又有些恼火，忍不住拍了拍她的手背。
　　“当初就不该让你离开村子的！看看现在――”她抿了抿唇，欲言又止了一会儿，“魔王……没对你怎么样吧？”
　　莉茜眨了眨眼，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对方在指什么，不禁头上滑落三条线。
　　“不，这个您不用担心，那家伙虽然有病，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只是觉得有趣。您也看见了，我们就是那种状态而已。”
　　莎拉婶婶听完她这些话，并没有因此放下心来。
　　老实说，反而更担心了。
　　魔王是怎么样的人，光看各地的灾情报告就能一清二楚。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莉茜未免过分宽容了――这是件好事，但也是件坏事。
　　好的一面，是莉茜能因此安全；坏的一面，是令人忧心的个中原由，以及莉茜是否会因此错估魔王的暴虐。
　　莉茜并不知道莎拉婶婶的想法，她对自己的事情也毫不担心，毕竟就算全世界都被达克尼斯杀光，她也会是活到最后的那一个。
　　她担心的，反而是莎拉婶婶。
　　“接下来您得尽量低调才行，绝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和达克尼斯叫板了。”莉茜嘱咐道。
　　她对魔王的直呼其名，让莎拉婶婶多看了两眼，但正在思索的她并没有意识到这点。
　　事实上，莉茜总是直呼他的名字，不过是因为不想用“魔王”这两个字来称呼他，并没有其他意思。但她没想到的是，这么做在他人看来会显得格外亲密。
　　她还在一边想一边提醒：“还有，尽量别让他知道我们认识比较好，所以我平时会表现得比较冷淡，您别介意。毕竟他有病，不知道会拿这件事情做什么文章。”虽然她已经向他哄了三个免死金牌，但还是不要冒险比较好。
　　因为莉茜在说魔王有病时，脸上的表情特别嫌弃，完全不像假装，莎拉婶婶也就将原本准备出口的疑问吞了回去。
　　“你不用担心我。”她摇头，平静的脸孔上有种令人忧心的坚毅，“但不管怎么说，王后是我曾经服侍的主人，也是最好的朋友。无论何时我都会站在她面前。”
　　一见那种表情，莉茜就知道这件事情没得商量，这种“在某些地方非常固执”的部分，她和艾萨克十分相似。
　　到了晚上，莉茜还在发愁，魔王风风火火地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串白骨仆人，每个都搬着大型衣箱。
　　“……你又想干什么？”倚在窗边的莉茜扁了扁眼，已经感觉到前方袭来的暴雨，并因此感到十分心累。
　　“我以前就一直觉得你看起来哪里不对。”达克尼斯严肃地说：“去王城看了之后，我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你的穿衣风格有问题！”
　　“…………”莉茜深深不想吐槽，但这情形似乎也不容许她摆烂，所以她弱弱地道：“那关你什么事啊？”
　　“你拉低了整个魔王城的格调。”达克尼斯指控道：“一个村姑老是在我美丽的宫殿里走来走去，这像什么样子！”
　　……您老直接说我拉低了您的逼格不就好了。
　　莉茜翻了个白眼。
　　两人就她“究竟有没有义务应要求换衣服”这个主题，吵了整整一个晚上，然后终于被他烦的不得不妥协的莉茜，又花了一个早上的时间否决他指定的衣服。
　　“布料有这么贵吗？你不冷我冷，换一件！”
　　“你是想让我看起来像圣诞树还是怎样？换一件！”
　　“裙摆这么长，莫非要我走路的时候顺便拖地？”
　　“……你认真的？告诉你我要报警了！”
　　达克尼斯的审美实在太奇葩，要不是像童话故事里的坏皇后，就是像里番的魔女角色，总之没件正常的衣服。
　　到了最后，莉茜只能一脸嫌弃地选出一件蕾丝和缎带稍微有点多的哥特风连身裙，然后将魔王陛下赶出了房间，才得以睡个回笼觉。
　　虽然契约让他没办法伤害她，但他在毫无恶意情形下的神烦也已经够让人受不了了！还让不让人好好生活了！这么抱怨着，她头才沾到枕头就睡了过去。
　　结果，两小时后，她被乌鸦吵醒。
　　“你最好去王后那里看看。”它说。
　　莉茜捂着脸，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