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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玉蝴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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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有一天,我会杀了他。
在梦里,苏落反复的说,一次次的说,狠绝带血。
突然间有点明白,为何他从不在别的女子处过夜,因为他心里的仇恨,梦里再也遮掩不住。
唯有她是例外,因为他无须遮掩,也许,他不屑遮掩。
若连你也出卖我的话,这天下便再无我容身之地。
这是怜兮八年间听到的,最动人的情话。
所以,她更紧的拥抱着他,庆幸自己仍被他所需要,至少,可以为他整理出一个与世无争的角落,不是么?
足够令她心满意足。
这便是怜兮,这便是女人,这便是怜兮一般的女人。
她自是知道,他梦里诅咒的人,是谁。
那是他与惋情间唯一的遮拦。
说到底,仍是惋情。
惋情,是慕容谷主的女儿,却和母亲一样,是同一个男人的女人。
母女同侍一夫,难怪苏落会不甘心。
虽然赵赦保养得极好,到底是年近不惑。
他的年纪,甚至可以做惋情的父亲。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慕容谷主却不知道。
她是个如此享受寂寞的女人,甚至时常忘记了,自己还有个正值怀春年纪的女儿。
她对着赵赦的表情,是柔顺的,柔顺得近乎无情。
只有血肉,没有灵魂。
以前,惋情会偷偷的埋怨,她为何不肯多看我一眼?
如今,早已习惯。
怜兮有时会想,是不是只是为了这个小小的奢望,使得惋情义无反顾的投入那令人窒息的怀抱?
如同扑火的飞蛾,只求那一刻的绚烂。
惋情的眼睛晶亮,玛瑙般的色泽,却瞬息万变。
她的心思,从来凌驾于云朵,难以触摸。
她说,怜兮,我找到他了。
她说,怜兮,我想到办法了。
然后,她蹦蹦跳跳的走了,像个做足功课的孩子,欣喜的等待着长辈的夸赞。
一定有人要遭殃了。
怜兮在她被拉长的剪影里,苦涩的遥想。
玫红色长袍,颈口裸露,盈盈坐于绣墩之上,随手修着指甲。
眼底眉间,举手投足,万种风韵,脉脉含情。
她的名字,便叫做慕容脉脉。
惋情在她身边坐下,轻轻的靠着那柔软而僵直的身体,惬意的眯着眼睛。
像只乖巧柔顺的猫。
那修指甲的动作竟不颤不缓。
"你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呢?如果你可以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的话,我便是立刻死了也心甘。"惋情在梦中,似也如此发问,问的心酸。
"听闻你关押了一个女子,足足十四天,不许任何人靠近,有这等事么?"慕容脉脉如此回答,又如此公事化的抛还她。
惋情眯着的眼,弯成一滴血的形状。
她的唇角含愁带怨:"为何你总是对别人的关心更甚于我?她这条贱命就算是没了,也是与你无关,自有她爹爹与我拼命,那时,我若死了,也许你会看我一眼。"
慕容脉脉淡淡的挑眉,淡淡的叹息,整个人,浮在空气中,淡如云烟。
"情儿,为何你对此事如此敏感?"
惋情站在阳光下,再没有影像的羁绊。
她偏着头,娇俏调皮。
"你知道,蝴蝶生下来是成双成对的么?"
"你知道,'蝴蝶飞过'用量稍过,便至阴至毒么?"
"你知道,这块我从小戴着的玉佩,原是一对的么?"
字字惊心。
蝴蝶飞过,传说能令百炼钢锻化成绕指柔,令如何贞烈的女子都能心甘情愿屈从。
蝴蝶谷的独门秘药。
紫青色的玉佩,两边合在一起,才可以成圆。
慕容脉脉突然静静的流泪,惋情亦措手不及。
许久。
她转过身,眸子如清露洗过的秋色。
"让我见见那孩子。"
"无论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