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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猎杀 ...

  •   草原上的呼兰花开了一茬又一茬,根据汉军多年征战匈奴的经验,花第一次绽放的时候是从长安拔营的最佳时机,待呼兰第五次绽放,意味着大漠的秋天接近尾声,严寒的冬天就要来临,此时无论战胜与否都必须离开,不然,等待汉军的恐怕就是全军覆没了。

      大将军卫青邹着眉,今年出征诸多不顺。先是皇上力排众议,册封内侄霍去病为骠骑将军,引得朝臣诸多不满;再是军中疫病横行。等大汉军队行至于此地,呼兰花都开到了第三茬。此次的艰辛,不言而喻,而昨晚霍去病失踪的消息,更像一把旺火,烧得卫青火急火燎,不知所措。

      “报大将军!”军帐外,响起士兵洪亮的声音。卫青还未召唤,只见一青衣小厮闯了进来,他跌跌撞撞来到桌案前,长跪不起:“报大将军,标下无能,已寻遍方圆数十里,仍未有小将军的身影。”

      卫青敲打着桌案,鲜血冲眸,半晌,才长嘴,而声音已然沙哑:“可把周围的城镇民居都给找了一遍?去病那么大个活人,怎么就会不见了?”

      小厮低头,一番寻思,原本想说什么,又思量了几许,哑口无言,似有千言万语藏于心中,不得语,不可语。

      “有什么就说什么吧,恕你无罪!”卫青双手撑着桌案,猛然地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尽是威严。

      小厮这才战战兢兢地汇报:“周边的武宁、休远二镇都遣了人去暗访,一无所获。往西北去一点,就是匈奴的地方了。离我军最近的匈奴就是伊稚斜的大营,标下猜测,这小将军,小将军,会不会……”言至于此,小厮犹犹豫豫。

      “你们是想说去病或许是在匈奴大营?”卫青斜着嘴角,挂着一脸诡异的笑容。

      见大将军如此说,小厮这才点头:“标下几个,正是此意!”

      “胡闹!”卫青盛怒,随手抓起桌案上的青铜镇纸扔了下去,这依旧无法平息他内心的愤怒,“霍去病刚刚才被皇上钦点成我大汉的‘骠骑将军’,你的意思是他去投靠了匈奴?那本将军是他的舅舅,本将军也背叛了皇上成了匈奴‘奸细’?”

      小厮面色铁青,卫青的胡须一颤,他也跟着瑟瑟发抖:“不,不,标下,标下……”或许太畏惧大将军的威严,小厮始终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知道他无心冒犯,卫青也不愿迁怒于他,便挥手,清冷地说:“你且下去,告诉他们不能跟任何人说小将军失踪了,对外就说小将军另有安排。但是还得继续打听去病的消息!”

      小厮明显还没回过神,跪在原地,无动于衷。

      “走吧走吧,去病还没找到,本将军不会杀了你的,还要留着你们替大汉荡平阴山。”卫青的声音已经恢复的平静,可眉头依旧紧锁,思虑重重。

      小厮这才应声:“喏!”然后匆匆离开,不敢再多留片刻。

      帐中还挂着前一晚卫青和霍去病商讨西征的行军图,可霍去病却一夜之间消失不见。卫青仔细地回忆最后和霍去病见面的几个卫兵的话,却怎么也想不明白,霍去病究竟看到了什么,为什么要屏退左右独自跟过去?这不符合他机警的性格。

      不对,这发生的一切都不符合常理,大战当前,将军岂可擅自离开?卫青强迫自己要相信霍去病,也许他此次真的是兵行险路。

      还是按兵不动吧,如果霍去病真的深入匈奴大营,一定有所谋所有作为,自己只要按兵不动,竭力配合就好。

      而真的在匈奴大营的霍去病此刻并不好受,他忍受着骨如蚁噬的痛感,时而清醒,时而昏厥,到最后整个人陷入了兽性大发的状态。

      当呼兰公主来看他时,他的人皮下早已经是一匹被戳瞎双眼精神暴怒的野狼。

      呼兰看到趴在床上红着双眼撕心裂吼的小将军,一阵心揪。她心惊肉跳,不知所措,想要保住小将军,想要唤回小将军的意识,却不知从何下手。

      呼兰左手腕上的黑曜石串子突然蠢蠢欲动,她用右手克制住不听使唤的左手,暗暗和自己较劲儿。忽然,她想起这串黑曜石可是南婆婆送她的礼物,莫非它和被小将军吸入体内的月氏骨粉冥冥中有什么牵连,所以此时才会按捺不住?

      不管了,无论什么方法她都要试一试,她还没得到小将军的心,不能让小将军就这样人不人兽不兽,痛苦地死去。

      呼兰放开右手,黑曜石串子牵引着她慢慢走到了小将军身边,小将军红如落日的眼眸渐渐变黑,跳跃的呼吸也渐渐平稳。呼兰焦灼的心沉了下来,她坐在小将军身边,慢慢把左手收了回来,放置在自己面前,小将军也慢慢回过头,跟着黑曜石串子转过身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黑曜石串子,安静地十分乖巧。

      偶然的举动让她发现黑曜石串子的魔力,呼兰心中欢呼雀跃,她卸下手腕上的串子挂在了白皙的颈部,果然,小将军慢慢靠近,头轻轻偏动。呼兰一动也不敢动,因为她的颈部意外有了丝丝入麻的感觉,是小将军的轻轻呼吸。他的唇异常火热,落在她的颈部,惹得她腰肢都软了。她感觉颈脖越来越热,越来越湿,酥麻中渐渐有了疼痛感,一阵始料未及的疼痛悄然来临,小将军像再度迷失心窍化身为狼一样,将她扑倒,狠狠地咬住了她的颈部。

      呼兰回过神,死命挣扎,扭动着头颈,让小将军无从下口。她抵抗着他,顺着自己的腰带,拔出了软鞭,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地抽下。果然,一鞭子下去,小将军停止了撕咬,他像卑微地奴隶,抱着头在榻上躲来躲去。

      呼兰顺势起身,右手执鞭,左手护住颈部,慢慢后退。她感到左手一阵温热,摊开手才发现有血,颈部的撕痛这才缓缓传来。她心中大恶,右手情不自禁地挥动,软鞭毫无差池,每一次都落在了小将军的身上。

      “偷心贼,你偷了我的心,还要吸我的血!”呼兰气势汹汹,匈奴人非常重视鲜血,只有在祭天的时候才会割手指歃血请天神,小将军吸血的举动让呼兰认为受到了严重的侵犯,这比要了她的命还可怕。

      帐中的鞭子声、呜呜声和咒骂声,吓得帐外的侍女人人自危,没人敢上前一探究竟。偶遇的南婆婆觉得好奇,不由打听了起来:“卓拉,公主的金帐中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闹哄哄的?”

      侍女卓拉不敢直言,只好撒谎:“禀南婆婆,金鸢这几日老是偷懒,公主在里面教训她,还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否则就要和金鸢一样挨打。”

      “哎哟哟。”南婆婆像是一位慈悲的老人,不停叹气,“可怜的金鸢,唉,这样吧,卓拉你去通报一声,老身去向公主给金鸢求个情。”

      卓拉一听,不知如何圆谎,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一下,南婆婆更加疑惑重重,她怨道:“你们都是一起共事的姐妹,按理说关系都是最亲密的。现在有姐妹在里面受罚,你们胆子小不敢去求情也罢了,为何老身要舔着老脸帮她去求情,你们也阻挠?莫非……”

      话音未落,不远处传来了一个热络的女声:“哟,南婆婆您在这儿呀!我可是到处找您呢?”

      南婆婆转身,看到一抹天蓝色裙装的女子,低头笑迎:“娜娜公主,不知找老身是有何事?”

      娜娜走上前,挽着南婆婆的胳膊,就要往外走:“可不是得求您问问一些个秘方!走,我请您去我那里,我可有好多问题要请教呢?”

      南婆婆指着呼兰的金帐,说道:“可是,这……”

      “呼兰看上去挺忙,也没空招待您,还是去我那儿吧!上回汉人的贡品单于可是分了不少给我,走,我来帮婆婆您挑几样好的!”说罢,娜娜就强行将南婆婆带走。

      看着远走了两个身影,侍女们才松了一口气,卓拉这才发现,金帐内已悄然无声。众侍女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寄希望于卓拉身上,让她去打个前瞻。

      卓拉无奈,只好轻轻掀开帘子,独自进去。

      里面的场景着实吓了卓拉一条,刚刚还衣着整洁的公主,领子上沾满了鲜血,脸色也一阵惨白,她执鞭,傻傻地站在一边大口喘气。另一边,被公主带回来的汉人男子已被鞭子抽得遍体鳞伤,衣服都染了血。房里的器具歪歪斜斜,像是经历了一场战争,这让卓拉吓得连落脚都不敢。

      “卓拉。”呼兰看到她,开口唤了一声。

      卓拉立马小跑到呼兰身边,呼兰顺势倒在她怀里,她这才看到公主颈脖的伤口,像是被野狼咬过一般。卓拉抱着公主坐在地上,撸开外套袖子,露出雪白的袖口,轻轻替公主擦拭伤口和染血的脸庞。

      血越擦越多,卓拉吓得鼻尖冒起了一层细细的汗珠,她言道:“公主,这可不行,我去请南婆婆来帮您看看吧?这么多血,太可怕了。”

      “不可以!”呼兰拉住卓拉的手腕,“我擦点止血药就行了,这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可是……刚刚南婆婆经过,差点就进来发现了,还好娜娜公主把她给拦走,不然,我可真不知道怎么办。要是被南婆婆知道我们这里藏了一个汉人男子,单于一定会把我们都杀干净的。”卓拉的声音潺潺弱弱,言语间无不流露出恐慌。

      呼兰勉强支起一个笑容:“还好有姐姐帮我,放心吧,我没事。你叫她们进来,把这里收拾一下。”

      “哎,好的。”卓拉点头,遂即大喊,“阿雪、阿阳,快进来。”

      帐外的侍女听到卓拉的召唤,疾步走了进来,和刚才卓拉一样,也不免被这情形给吓到。

      镇定过来的卓拉这才吩咐两人:“阿雪,你来帮我给公主上药,换衣裳。阿阳,你把帐子里给收拾一下。动作要快!”

      三个人非常配合地协作,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

      呼兰上了药,伤口舒服多了,她半躺着,看着阿阳收拾家具,突然问:“金鸢呢?怎么没进来?”

      “回公主,金鸢一早上就去看风里电了,今天天气好,她说要帮风力电洗个澡。”阿雪站在一旁,认真地回答。

      卓拉蹲在呼兰身旁,担心地问:“公主今天受惊了,也受伤了,这段时间都不宜出征。万一单于问起来,怎么交待呢?”

      说到这个问题,呼兰又忍不住头疼,思绪辗转反侧了半天,她才想到:“就说我从风里电身上摔了下来,风里电也受伤了。因为受伤的地方比较隐晦,萨满和南婆婆都不方便帮我看病。再派金鸢去照顾风里电吧,因为它也受伤了。”

      “嗯,好,我这就遣人去报告单于。”卓拉起身,准备转身离开,突然角落里还在动的人吓到了她,她又蹲了下来,“那,那个汉人,怎么处理?万一单于来这里看望公主,发现他了可不好。”

      说到那人,呼兰又心疼又气愤,她挥着手,不耐烦地说:“丢到马厩,让金鸢一起照顾吧。”

      卓拉应声,准备离开,呼兰又说:“晚点再告诉父亲我受伤了,等天黑了再偷偷摸摸把他送到马厩。千万别让人发现了!”

      卓拉连连点头表示知道。

      而那个满身鞭笞伤痕的人,却不知道,不知道自己要被怎样处理,不知道自己今后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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