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氏昭阳》白蔓安

6、第 6 章

　　安年的到来并未对我的日子，造成多大的影响。我依旧不是听戏便是赏舞，不是醉酒便是昏睡，浑浑噩噩，不堪如常。只是不管在做什么，身边多了一个白衣少年而已。
　　一日，醉酒醒来，已是深夜。我披上披风，走出寝殿，月色很美。月光下的弯月池闪闪发光，我兴致颇好，脱下披风，赤脚走过去，跳入池中。
　　弯月池原有九颗夜明珠，三年前送了安年一颗，便只剩八颗了。
　　我从水底捧起最大的一颗，不禁笑了，“我还真是疯了，居然大晚上的跳到池子里。”
　　“可不是，姐姐当真是疯了。”温暖的男声传来，我惊讶的转身，一个身穿月白衣的男子站在院中，白色的狐裘显得他面容艳绝中多了一丝清俊。
　　他微微低腰，捡起地上的披风走过来。伸出手，我笑着将手中的珠子重新丢回池中，扶住，他拉我出了池子，用披风将我包住，一把拦腰抱起。
　　“去温泉那去去寒吧，免得病了。”
　　我抬头看着那一双温暖的眸子，“你怎么在这儿？”
　　“我一直在这儿，没有离开过。”他的声音很轻，却足以让我听得清晰。
　　我心口一窒，垂下眼，没有说话。一年前我当做不知，一年后也不会有改变。
　　他也并未再说些什么，将我抱到殿中的沐露殿放下，便转身出了殿。
　　我安静的退下衣袍，进入池中，安年，你不似纪怀夜爱的热烈，也不似楚祈爱的深沉，我该拿你如何是好？罢了，还是故作不知，似往常一般就好。
　　我闭上眼，沉入水中。
　　起来，随意套上殿中干净的白色裙袍，从殿后进入寝殿，安年拿着一把梳子站在梳妆台前，“姐姐，安年为你梳发。”
　　我愣了一下，走过去，坐下。他轻轻梳着发，我从镜中看见他安静的面庞，有些恍惚。我曾多么希望，嫁一良人，他日日为我梳发，我日日为他起舞。可一切终是空谈，我最终嫁给了这秀丽江山。
　　他拿着干布轻轻为我擦着发，我忽然转身握住他的手，“安年，别似朕一样，好好善待自己，这一生这么短，别总将心思费在不该费的地方。”
　　他笑笑，放下手中的布，推开我的手，“姐姐，我从未要求你什么，你也别要求我，不好吗？”
　　“好好休息，别累着自己。”
　　我看着他白色的衣摆消失在门口，一挥手将台上的瓶瓶罐罐挥倒在地，不好，当然不好，你是我弟弟，你是在我身边长大的弟弟，我如何不去管你？楚安年，你当真认为你不去要求我什么，我就不难受吗？
　　红莲听见动静，慌忙从偏殿跑出来，“公主，您这是怎么了？可是殿中熏香太浓？惹得您心思烦躁。”
　　“没什么，你下去吧。明日再让宫婢收拾一下就行了。”我淡淡道，站起身子，红莲赶忙扶我上了床榻。
　　“红莲，你说朕是不是得替安年寻门亲事了，他也到了婚配年纪了。”
　　红莲替我掖着被角，“皇上想做就做呗，安年王爷不会拒绝您的安排的。”
　　是不会拒绝，也不会真心接受罢了。
　　翌日，我便派人唤来了凉吟，她是安年带来的女子，安年极少与人接触，想必二人关系应该不错。
　　女子跪在殿中，我懒懒把玩着手中的玉如意，“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看看。”
　　她依言抬头，模样倒是生的不错，温婉娇俏。“你与安年是何时认识的？”
　　“回皇上，三年前王爷回到秉城时认识的。”
　　“哦，是吗？那你身份为何？”
　　“回皇上，民女是王爷的表妹。”
　　我大惊，暗骂，楚安年，居然说表妹是朋友？你还真是能耐了。
　　“哦，你是襄王妃母家的人？”我仔细审视此人，襄王妃是连父皇都夸的能干精明女子，当初皇奶奶本是想把她许给父皇，只可惜父皇博爱，襄王虽是我痛恨的一代贼子，但不可否认此人是个痴情种，痴恋王妃，王妃虽是最后嫁给了他，确是一心向佛，二人关系似乎也不甚和善。
　　此女长相娇俏，虽有巾帼英气，却少了精明谋算，我有些失望。
　　“安年自幼与朕一起长大，朕甚是疼爱这个弟弟。如今身处乱世，朕希望他能尽早成家，想必这也是襄王妃的意愿吧？”
　　“皇上的意思是让凉吟嫁给王爷？”她略显惊讶。
　　“怎么，你不愿意？”
　　“不，凉吟愿意，多谢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她欣喜的磕头谢恩。
　　我对红莲使了颜色，红莲上前扶起她，“行了，不必如此客套，以后便是一家人了。红莲，带她去量个尺寸，宫中好久没有喜事了，好好办一场，日子就定在月末，婚完你们再在宫中留几日，便回秉城吧。”
　　婚事的筹备期间，安年依旧很安静，每日乖乖的准备着婚礼的事。
　　就在这一切平静的期间，我迎来了纪怀夜。
　　“皇上，纪怀夜想见您一面。”
　　我回头，“恩。”我抬脚出水面，转过身子。
　　虞城赶忙低头，耳朵隐约有些泛红，我忍不住笑出声来，“虞城，你还真是有趣。”我站起身子，裙摆遮住了我裸露的双足。
　　刚准备抬步离开，虞城低低道，话中透着些局促，“皇上，天寒，小心着凉。”
　　看着他失去往日的冷漠，我也起了打趣的心思，“哦，这天的确是挺冷，那，虞城，你抱朕进去好了。”我挑眉笑着看着他。
　　他抬头看我一眼，呆愣在原地。我收敛了笑意，“好了，不逗你了。红莲，扶朕进去。”
　　红莲笑着走过来，“皇上，您看您，惹得虞将军都害羞了。”
　　“是他，早就过了适婚年龄，也不知结门亲事。”我笑着进了大殿。虞城低着头跟着，并未搭话。
　　斜卧在卧塌上，红莲从暖炉上娶下一白色的狐裘，搭在我脚上。
　　我喝了一口刚热的桂花酿，“虞将军，你安排一下，朕想在宫里的高楼上见他。”
　　“是，皇上。”虞城退出屋子。
　　我看着手中的酒杯，不由轻笑。这酒是越来越淡了。
　　晚上，刚沐浴，换上白色的寝服，安年便进了昭阳殿的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