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古言
现言
纯爱
衍生
无CP+
百合
完结
分类
排行
全本
包月
免费
中短篇
APP
反馈
书名
作者
高级搜索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4、何处是归程(2.6) ...
跡部那时还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坦率好少年,毕竟从没人给过他脸色眼色不愉色,所以感到气氛不对,他便直言问忍足哪里不满,却被忍足“没什么啊,怎会有此一问”的态度弄到烦躁。山洞中就这么大块地方,忍足也能忙完吃食忙收衣服,忙完添柴加火忙床铺铺盖,忙得完全不打算停下来。
山洞里角有处石台,还算平阔,勉强能睡两人。忍足拖出张草垫,把刚烤干的衣服铺在上面,又扯出张比山下主屋里那张好些的被子跟跡部道:“洞中湿冷,好歹盖上些。这床棉被虽然一直放在这,但其实还没用过,你且将就一下罢。”
跡部拧眉问:“什么意思?”
忍足茫然地看一眼身后,“你不想睡吗?”已近亥时,洞中又百无聊赖,他实在想不出除了就寝还能做些什么。哪想到跡部却道:“要睡一起睡,不睡就都别睡了。”他如今确实不比在上界,少了许多加持跟凡人相差不多,但也没至于让对方照顾到这份上。
“山中有猛兽,而且也得有人守着火,不然什么时候灭了,咱们半夜可就被冻死了。”跡部打量他的笑,像是在推断他说的是不是真话。忍足无奈道:“要不这样,我先睡,后半夜咱俩换?”
跡部这才甩着袖子翻上了铺,睡前道:“你若打算之后就这么不干不脆的,天亮咱们就分道扬镳。”说罢被子一撩,背对着人歇了。忍足看着那仿佛仍蕴着怒意的背影良久,脸上的笑意才彻底隐去。浑浑噩噩地也说不清想了些什么,脑子里乱糟糟,半宿过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但为了避免让跡部更生气,丑时末他当真把人叫醒自己躺上了床。
视线对调,忍足看着眼前的山壁毫无睡意。若是跡部要走他是绝无可能将人留住,但他也无法与对方开诚布公。确切地说,是无法将自己的窘迫摊开来摆给对方看。毕竟已经是云泥之差,关于自己的事,不管说什么怎么说都好似在诉苦。
当真再丢不起人,哪怕是这一点儿于他而言九牛一毛的东西。
“忍足?”
“……”忍足猛然睁眼,呼吸都僵住了。
跡部忽然起身,甩手将山洞的结界撤了,不过一瞬风立刻卷着雨扑了进来,星星点点的湿意,却也凉得透彻。忍足一下子坐起身问:“你去哪?”
“你管得着吗?!”音落人也便风似的不见了。
忍足甚至没有试着追出去,仍坐在原处,直到无人看顾的篝火彻底灭了发出轻微的风息。
跡部心里还拧着气,下山速度奇快。为了不引人注意进了城中便撤了避身诀,湿漉漉来到客栈要了上房,又叫来热水浸浴后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再醒来还是那个风流潇洒的俏公子。
雨不见小,也或许还有别的原因,总之他在客栈里无所事事了两天,最有意义的日常就只有小二和掌柜的轮番给他讲城里的八卦或是奇闻异事。毕竟这样大的雨,客栈生意也好不了,如这般闲聊也说不上是谁给谁解闷了。
“这交州城啊多亏有白老爷,不然这么大的雨连下这么多天,怕是粮食都要吃不上,何况瓜菜之类。”
跡部眉宇一颤,问道:“难不成如今这些粮食瓜菜都是白府赈济的?”客栈里也有自己的厨房,但只能做些清粥小菜家常饭。连吃了两天也没什么新鲜的,跡部已经有些兴致缺缺,举着筷子都无处可落了。
掌柜揣起手笑呵呵道:“这倒不是。公子有所不知,白老爷府上养了很多谋士,其中不乏懂天相或是能掐会算的,经常能提前给些指引。去年河神怒来之前,也是白老爷召集大老爷们出钱出力提前加固了河堤,城里才躲过了水淹。这阵子这大雨来之前啊,城外田地收租的白府下人便已经提醒到了。所以粮食都提前收了,瓜菜也是能收的都收了,虽然日数不足味道差点,但好歹能吃,佃户们也不至于损失太严重。这可都是白老爷的功德呐。”
跡部不屑一笑,想说什么却被掌柜的岔过去了,便也没再开口。谁知这掌柜说起白家还没完了,并且还提及了跡部更不待见的白成。原来先前那个被绑着带去白府的姑娘几天前曾偷偷逃出白府,奈何之前收留过他的杂耍班子却不敢再收她,那姑娘东躲西藏,甚至还不要命地想跑出城去,却被城门守卫带了回来。城外流民就在匪兵不理会的地带盘踞,据说疫病已经蔓延得极为可怖,掌柜的庆幸道:“这姑娘真是胆大,幸好运气不错,不然真出了城去进了流民窝,可不是死定了?!哎,年轻不懂事啊。”
跡部不耐烦问:“后来呢?”
“后来白少爷就好言相劝,把那姑娘带回白府了,白少爷那可是有陈老爷转给的卖身契呢,那姑娘本就归他,合该是要带回白府的。”
“合该?”跡部笑了声,抬眼问掌柜:“你有闺女儿吗?”掌柜干了干,这才隐约觉察跡部不悦,便推说去后厨看看。跡部没再搭理他,饭菜着实是吃不下去了,筷子一撂刚要回房,却听客栈门前忽然热闹了起来。离此处不远便是聚交楼,跡部站在门口眼瞧着一波一波家丁拎着红绸绑扎的礼盒,跟着轿子往酒楼方向,时不时催促着轿夫,像是要赶颇为要紧的事。
也是一时好奇,也是惦记起了之前吃过的味道,跡部便也往酒楼去了。
无巧不成书,冤家偏路窄。到了酒楼正巧看到白成略扶着位年长者往楼里去,前呼后拥的一群人,皆是绫罗锦衣,跡部心里已有计较。本想着这酒楼时运不济,没福气招待他这位大爷,却见白成把人送进去又出来,酒楼掌柜与他又是作揖又是赔笑,很快便亲自拎着面锣,敲打着道:“诸位邻里乡亲,今日白府白延人老爷做寿,白少爷为表孝心请百位邻里乡亲在本人这酒楼用餐咯。百位之内,餐食水酒分文不取!”
掌柜的说了一遍,又遣小二来说道,原因雨势街上寥寥酒楼也门可罗雀,这下转瞬就聚满了人。跡部也被围在了人群中,便干脆顺着人流也进了酒楼。白成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他,跡部却没给什么好脸,见他往过走,便干脆在就近一桌坐了。白成摸了摸鼻子,又看了眼楼上,倒也没追着来烦他,跡部轻哼一声。
这桌座位靠墙,头顶便是二楼雅间,好巧不巧正是白老爷做寿那间,也是白成那日摆酒的那间。雅间是大,也不足够装下那么多送礼的老爷少爷。有排面的便与白老爷同间,其他的也是有序安排的。待二楼上一间间的老爷少爷小姐都去祝过寿了,楼上便越发热闹了。白府家丁将写了寿词的红纸一一贴在厅堂里,押脚处都有落款,食客们自然是连连叫好。他同桌的另两位看穿着打扮便知是穷秀才,一边跟着叫好,一边低声私语,倒是方便了跡部。哪门哪氏做得什么生意,与白府什么关系,家产在交州城排名第几,今天来的少爷有无本事,学问几何,成婚与否,妻妾几个,有没有后院失火,诸如此类简直如数家珍。跡部听个乐,加上好酒好菜,倒也不觉得无聊了。
不多会儿中厅便成了满堂红,跡部想着应当也没什么花样了,楼上却突然门扇大开。原是几位老爷想给自家少爷露脸的机会,便又玩起了诗文。开着门大概就是想给外人听的,跡部也听了几耳朵,没什么太出彩的,但也过得去。想来特意准备好今天要来撑场面,应当也不是兴起之作,自然差不了。跡部心里正想说也不全是些纨绔,便听同桌的俩秀才窃窃私语,跡部的耳力毕竟不是凡人,待听完二人所说浅浅摇头。
言简意赅也就一句,门客好用。
跡部瞥一眼俩秀才,忽然想到,城中百姓对白家父子总是赞不绝口,无论在哪处人多的地方,当真没有听到过任何人说他二人的不是。但人人都知道这些大府上门客多,这两个秀才对哪位少爷有真才实学,只听做出的诗便知是不是本人肚子里出来的墨。那忍足的事,也未必真的没人知道。或许不确定是白府上的谁在替白成谋划名声,却不一定不知道白成的外强中干。
他正想跟这俩秀才求证,却听楼上传出一句诗来。
“雨打梨花摧自哀,怜怜堪若雪融时。”
这句比起先前的诸如“白梨满城春带雨,好景也为贺寿来”的拍马之流,不知高出几个层级去,但跡部却并非为此怔愣。楼上楼下又爆出叫好声,俩秀才相视窃笑,其中一个端杯喝茶,另一个立马会意,并未像先前一样推测是哪位门客的笔下。
跡部捏着酒杯,忽然出声问道:“你们可知这句出自谁?”
俩秀才面面相觑,遂想到之前的私语都被跡部听去了,当即露出惊慌之色。
跡部打眼看他们,又问:“你们听过忍足侑士吗?”
俩秀才这下干脆丢了筷子互相捞着袖子起身就走了,那情状简直像跡部要吃人似的。跡部舔着牙尖笑,看了眼楼上,端着酒便上去了。
雅间门口有仆从拦着,跡部也不强入,就端着杯子站在那,果不其然白成看到他立刻就叫仆从退下了。跡部难得正眼看白成,甚至嘴角还有丝笑意,白成却是后背一凉,老老实实撤了伸出去的手。满室家财万贯的老爷少爷,都极有眼力见的并未对未守礼数的跡部发难,白延人甚至还很老好人地道:“成儿,这位气度不凡的公子是你的朋友?我怎么不知道你何时结交了这般人物?”
白延人当真是给足了面子,跡部也象征性地给了个好脸,甚至还端了端杯子。白成还没想好说辞,跡部便道:“白老爷高寿,我是谁并不重要。只是听到方才在坐的几位公子少爷的即兴诗文觉得诸位都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之士,便想上来见识一番。我有一问,不知各位可否如实相告。”
商场上混迹的,多半对气氛敏锐得很,跡部嘴角上扬,一双漂亮到逼人的眼睛却毫无笑意,屋内人便也严肃了起来,白延人是庄家,自然便道:“公子请问。”
跡部略点头算是谢过,遂问道:“诸位方才所作诗词,可当真皆出于自己之口?”
白延人旁边的长者不悦道:“自然当真。在坐的诸位公子皆有名士名师亲自教授课业,不过是些诗词,难道还作不出?公子此话究竟是何意?”
跡部轻蔑一笑,看向其他人又问:“几位长者,也都这么认为?”
这下满屋的人脸色都难看起来。想也是,外人尚且瞒不了,这些人若能一点不心虚,倒也是样本事。跡部本也不是来轰地图的,对别人没什么兴趣,他转脸看向白成,轻吟:“雨打梨花摧自哀,怜怜堪若、雪融时。”
“若我没听错,这句诗乃是出自白少爷之口。听说白府一家都是交州本地人,交州偏南一隅,数百年从无降雪。如今世道不好,外面又兵荒马乱的,想必白老爷也不会愿意独子去外地闯荡。融雪时?在下很是好奇,对这从未见过之物,之景,白少爷怎会想到用其来描述雨打梨花的?”
“……跡部公子多虑了,这没吃过猪肉也得见过猪跑啊。在下虽然学问平平,家中却有不少藏书,总能从中……从中……从中窥见一二。”
跡部轻笑,“‘窥见一二’这般高级的词汇,确实难能让白少爷说出口呢。”
白成脸色又青又红,由黄转黑,跡部嘲讽开满,便只一句,也让人接不上话。白延人到底是块老姜,就算脸色难看还能不慌不忙帮儿子打圆场。
“这位公子与老夫素昧平生,莫不是专程来找老夫的不快?若公子与犬子生有嫌隙,也实不该挑今日老夫宴客之时来讨债罢。”
跡部道:“白老爷恕我失礼,便是与令公子有嫌隙,在下容人的度量向来尚可。然世间唯一种人,却让在下着实容忍不了,诸位可知是哪种人?”
连白延人都不再应声了,只皱眉怒视跡部,白成情急之下伸手便想把跡部拉出门,跡部却在他碰到衣袖之前一退一转身,字正腔圆道:“便是贼子。”
“敢问白老爷,您也同在坐诸位老爷一般,对自己儿子腹中墨水有几斤几两,究竟是大、草、包还是紫金梁——诸位,心里没数吗?”
白延人旁坐的长者拍案而起:“哪里来的黄口小儿,这岂是容你放肆的地方?!说,你究竟是何人?哪个府上的?这么没规矩!”几位老爷纷纷附和,白延人却只是皱眉不语。他看向白成,白成冷汗直落,硬着头皮想去拉跡部,边嘴里哄着,想先把人带出去再说,可跡部岂是他想拉便能拉到的?
雅间门本就四敞大开,现如今楼上楼下都安静得落针可闻,想也知道人人都竖着耳朵呢。即便想叫家丁将人强行轰出去,庄家不发令,其他人也不敢擅自做主。而白延人,叱咤交州城十数载,根本没想到会被这么个黄毛小子落了面子。堪比当众上手掌掴他!
跡部越过白成直接质问白延人:“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本大爷倒也是头次遇见白老爷这般的,你儿白成不仅偷别人的名声,偷别人的功劳,甚至连别人写的诗词都要抢来当自己的才华滥竽充数。而你,身为其父,在这当中又起了什么样的作用?佯装不知,或者助子为虐?还是说,你当初施恩于他,本就是为了让他来顶替你这草包儿子?想让他一辈子给你这草包儿子当铺路石吗?!”这一番话毫无间隙一气呵成,白延人怒火中烧正要斥责,跡部却没给他喘气的机会,转脸又看向白成,一字一句问:“雨打梨花?你知道在说什么吗,也好意思拿来用?说你是草包,都是便宜你了。”
TBC……
以为忍跡前尘三四章能完,结果快奔着34章去了(*/ω\*)我真是短篇废,不过下章真就完了,不完我就爆字数!
感谢键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4章 何处是归程(2.6)
下一章
上一章
回目录
加入书签
看书评
回收藏
首页
[灌溉营养液]
昵称: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你的月石:
0
块 消耗
2
块月石
【月石说明】
打开/关闭本文嗑糖功能
内容: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