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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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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万没想到她刚一回到家中就发现了这个惊天大秘密。若在往日,她肯定会忍不住马上找李恪商量对策,可是现在,想起紫竹林外那个神秘老妇人的话,她竟不觉为难地犹豫起来。逼宫、谋反,这可是有杀身之祸的忤逆大罪,他身处争夺储位的紧要关头,敢招惹这棘手的大麻烦吗?也许他避之还唯恐不及呢。左思右想踌躇几日,她心中简直要被这秘密压迫得透不过气来,无奈之下,还是忍不住飞鸽传书,约李恪在妙善堂前相见。
第二日上午,无忧胡乱在母亲面前寻了个籍口,与小蝶一起换上男子袍服,骑马直奔东市而来。此时天空阴云密布,仿佛向人们头顶直压过来,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浸透骨髓的潮湿阴冷,一场大雪眼看即将落下。不过那些来采买年货的人们似乎丝毫不受影响,仍然满脸喜气洋洋、兴致高昂。
无忧牵着马,随着人流缓缓向市场中心的平准署走,一边瞪大双眼在攒动的人群中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才刚刚转上通向妙善堂的通道,她就远远看到了身穿寒袄、头戴浑脱帽的李恪,他也正心不在焉转头向四处张望。
李恪看到她们主婢二人走来顿时眼睛一亮,急忙拨开人从快步走到无忧面前,有些不解也有些不安地问:“无忧,前次去紫竹林看你,我们不是已经约定过年时在会昌寺相见。昨日你突然送信给我,莫非出了什么急事不成?”
无忧先没有答话,转身把马缰交到小蝶手中说:“小蝶,我和殿下有要紧事相商,你牵着马在妙善堂前等我,我去去就来。”如此交待过后,她才拽拽李恪衣袖,示意他一直向前走。
无忧边走边在心里琢磨该如何对他启口,想来想去仍犹豫着拿不定主意,脚步也不知不觉踟蹰起来。绕过平准署,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署衙施粥的粥棚,棚下一个大腹便便的伙计正挥舞着锅勺,将还在冒着热气的稀粥分发给簇拥在棚下的七八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无忧呆呆地望着这些挤来挤去的乞丐,好像已经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也忘记还有李恪跟在身边。站了好一会儿,她才忽然醒悟过来,再看看他充满疑问和探询的目光,竟冒出一句不相干的话来:“我已经按辩机的主意在城外躲了一年,以后我们究竟该作何打算呢?”
李恪没想到她急急忙忙约自己见面竟是要问此事,怔了怔才有些为难地低声说:“无忧,现在正到了紧要关头,至于到侯府提亲一事,求你再耐心等些时日。”
无忧一直躲避着李恪的目光,只是紧盯着棚下那些挤挤挨挨的乞丐不放,不知为什么,心底忽然又隐隐作痛起来。那老妇人说的究竟是真是假?他若真有心娶她,为什么却一任此事遥遥无期地延宕下去?她猛地吸了一口湿漉漉的空气,象是下定决心一样压低声音说:“是呀,也许很快一切就会尘埃落定了。你知道我回家之后在父亲书房内发现了什么?一张皇宫内院的缩略图,还有姐夫一封信。太子也许等不及了,要效仿当年玄武门之变谋取皇位,还要父亲代为筹划。”
无忧的声音虽然几乎轻不可闻,可是字字句句却犹如在李恪耳边炸响了晴天霹雳,一时震得他不明所以。
无忧看他呆若木鸡似地站在身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心似乎被绳索扯得更紧,疼痛也更鲜明了,可是她的唇边却浮起一丝略带自嘲的笑意,轻声说道:“殿下现在是不是悔不当初?若早知有今日忤逆之事,当初真不该和侯家扯上半点关系。若万一被牵涉进来,不仅殿下的鸿鹄之志将化作泡影,弄不好还要遭贬谪、流徙也未可知。”
“无忧——”他仿佛猛然醒悟,急切地喊了一声,拉着她快步朝前走。走过粥棚不远就是个铁匠铺,这里生意清淡,身边的人也少了许多。铺中一个伙计正卖力地拉着风箱烧火,师傅握着柄剑在火中炙烤,大锤砸得乒乓作响、火星四溅。李恪见周围少了闲杂人等,又有打铁的声音做遮掩,这才停下脚步低声说:“你不要胡思乱想。刚刚不过是乍听到如此一件干系重大之事,让我仓促之中措手不及,所以才有些茫然若失。无论是怎样危难之事,只要牵涉到你,我又怎会袖手旁观、置之不理。不过也许只是你多心,会错了意呢?”
无忧听了他信誓旦旦的许诺,心中释然许多,急忙摇摇头说:“不可能,姐夫的信毫无隐晦,决不可能引人误会。”
李恪也若有所思地摇摇头:“承乾打算行逼宫之计确实是惊天大事,一旦败露,牵涉之人必死无疑。凭他的气魄和智谋,定下不了如此决心,也许是受了身边之人的怂恿,才想出这个糊涂主意。”他想了想又拍拍无忧肩膀安慰道,“你一定被这密谋急坏了吧。现在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出什么稳妥地万全之策,况且这里人多眼杂,也不是商量的地方。且容我回去好好想想。今日傍晚你还是扮作小子模样到吴王府来,只要把我送给你的那个玉佩拿出来给门子看看,他们就会带你进来见我。等你到了,我们再细作打算。”
无忧点点头,刚要返身回妙善堂去找小蝶,李恪忽然又叫住她说:“无忧,你若是有机会从你爹那儿找到那封信,今晚也一并偷偷带来给我,也许能派上用场。”
无忧未及深思,又朝他点点头,终于转身返回妙善堂。她带上小蝶,又随便在市中买了几样烟花爆竹充数,然后便骑马奔回家中。
挨到下午,布满天空的阴霾越积越厚,用力吸吸鼻子,仿佛已能闻到雪的气息。无忧知道这几天父亲日日都被召入东宫,总要等到夜深了才能回府,因此心中早就打好了偷拿信件的盘算。等小蝶赶来告诉她老爷已经出府,她立刻毫不迟疑从自己房中直奔前院,见院中静悄悄空无一人,急忙蹑手蹑脚闪身走进书房。
书房中一片晦暗,缺了灯烛光芒照亮,一切器物都显得模糊不清。无忧瞪大一双眼睛,目光首先投注在窗前的桌案上。现在桌案上收拾得清清爽爽,除了空空如也的石砚、挂在笔架上干干净净的毛笔和平躺在一边的铜镇纸,再无多余一物。无忧心中打了个突,暗暗叫声不妙。不过想想也并不奇怪,信函和图都关系重大,爹怎可能把它们随随便便丢在房中。也许那日不过是偶一疏忽,才机缘巧合被她发现。
她的目光在书房内逡巡一圈,然后便快步走到沿墙摆放的一排竹篱木架边。架上码放着整整齐齐一卷卷书册,无忧根本没留意当日书桌上放的是哪本书,只好逐一搜寻起来。时间如沙漏中的沙般一点点漏下,无忧一边慌张不安地翻找,一边惴惴不安地张着耳朵留心倾听院中脚步。外边几次传来笃笃靴声,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把她吓出了一身冷汗。翻遍架上书册,她要找的东西仍然不见踪影。无忧几乎有点绝望了,正想趁院中无人时溜出去,一瞥之下却忽然发现与书架相对而置的多宝格中,有个厚重的铜鼎下似乎压着什么东西,露出小小一角油纸。她吃力地抬起铜鼎一爪,下面果然藏着个油纸小包。无忧抽出油纸包,双手微颤着打开一看,里面正妥贴放着几张短笺和那份略图。
她瞪着这个象燃烧的木炭般炙手的油纸包,心中忽然疑惑起来。从她与李恪在东市内分手那一刻起,她一直没有仔细想过,他究竟为何要让她偷带这封信去找他。是因为他还对她的话心存疑虑,一定要亲眼看到佐证才肯完全相信吗?抑或——她忽然打了个冷战,紧紧握牢手中的油纸包。他该不会是要以此为凭在皇上面前告发谋逆之事吧。“为什么不会呢?”心底似乎有个小声音悄悄说道,“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在皇上面前参太子一本,不仅可以除去一个对手,还可以立大功一件,夺储的希望不就更多了几分吗。”如若在以前,她也许根本不会如此费心猜疑。可是现在——她猛地摇摇头——那老妇人的话就象刻在她脑海中一般,想忘记都不成。
她正想得入神,忽然听到院子里又响起重重的脚步声,这次声音似乎直奔书房而来。无忧慌忙把油纸包塞进怀中,飞快地往四下一瞥,突然抓起放在书案上的砚台向外走。
门帘被高高挑起,钟伯手中拎着拂尘走进来。他显然没想到无忧竟在房中,愣了一刻才说:“二小姐,你怎么跑到书房来了,不怕老爷知道骂你。”
“我知道爹去东宫了,一时三刻也回不来,就偷拿他的宝贝砚台用用。”无忧举起手中砚台,朝他扮个鬼脸,露出一丝自得的笑容。
钟伯也笑了起来:“你又淘气了,拿去用用就快送回来吧,当心被老爷发现。”
无忧点点头,暗暗松了口气,捧着砚台飞快冲出了书房。
傍晚时分,酝酿了一天的雪终于飞飞扬扬洒落下来,很快在地上积起了薄薄一层。李恪站在敞开的寝殿窗前,望着从暗沉的天空中旋转、飞舞下来的大片雪花,想着无忧也许很快就要来了,愈发焦灼得坐立不安。他已经整整等了刘孝孙一个下午,为什么还不见他的踪影。面前摆着如此棘手的大事,他绞尽脑汁筹划了几个时辰也想不出什么能够保住侯家不受牵连的万全之策,除非——他能和承乾尽弃前嫌,助他逼宫登上皇位。现在他把全副希望都寄托在刘孝孙身上,以他足智多谋、心机深沉,也许能想出个更好的对策。
青玉虽不知道他心中藏了什么秘密,不过似乎也看出他焦急不安的心情,也不等他吩咐,已跑出府门口张望了几次。现在他急匆匆跑回来,后面还跟着一路小跑,满头是汗的刘孝孙。
李恪看到刘孝孙,心里终于安定一些,忍不住冲到殿门边把他迎进殿中,开口说道:“刘大人,你让我好等。”
刘孝孙抹抹鬓边的汗水,大口地喘息着说:“下官今日出城去了,才刚回府就听说殿下急召,这才刻不容缓赶过来。殿下,您如此火急火燎地找我,莫不是朝中出了什么大事不成?”
“刘大人,你先坐下歇歇,再容我细说。”李恪说完走到青玉身边说:“青玉,你到门房去等着,一会儿可能会有个小厮模样的人来找我。你若见他拿出了我那块龙形玉佩,即刻带他来见我。若是刘大人那时还没走,就让他先在偏殿中等候。”
等青玉答应着去了,他才走到刘孝孙身边坐下,把上午无忧讲述之事大致转述一遍。刘孝孙听着听着,眉头越皱越紧,神情也越来越凝重,等他讲完才缓缓摇头说:“太子此举无异以卵击石,以他和皇上的心智相较,此事毫无任何胜算。纵然太子糊涂至斯,难道他身边那些谋臣心腹也个个糊涂透顶吗?”
“所以我才急着找你来帮我拿个主意。”
“这事再简单不过,殿下何需犹豫。”刘孝孙捻捻胡须说,“如果那侯家姑娘真能带来他们的往来信函作谋逆的证据,把这信往皇上面前一呈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不行!”李恪猛地大喊一声,见刘孝孙不解地注视着自己,不由得泄气说道,“就算父皇相信我的告发,也查到真凭实据,废了承乾太子之位,怎知不会被魏王捷足先登呢?以我二人相较,父皇似乎更钟意于他。到时我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吗。”
“是有这个可能。”刘孝孙点点头,“不过扳倒太子,夺嫡路上毕竟少了个对手。况且殿下若告发有功,也许和魏王相争能更多几分胜算。再说殿下如打算知情不报,日后事情败露万一被牵扯出来,皇上又将如何看待殿下呢?”
刘孝孙的话如当头一记棒喝,顿时让他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咬咬牙说:“还是不行,也许我能想出什么法子阻止此事发生。”
“难道要和太子去讲伦理人常吗?殿下——”刘孝孙意味深长地慢吞吞说道,“其实你如此踌躇是不是全为了那个侯家姑娘,刚才所说不过是在我面前的托辞而已。”
李恪见心思已被识破,索性不再费心遮掩,爽快说道:“我当然要保护她不受此事牵连。”
“太难了。”刘孝孙紧紧盯着他说,“侯君集与此事牵涉已深,他的女婿又身在东宫,侯家如何能躲得开。殿下,请听下官一劝。殿下要成大事,一定要拿得起、放得下,不能儿女情长,被一个姑娘牵绊住脚步。这侯家姑娘,我看您一定要狠心放手了。”
殿中一时沉寂下来,几乎能听到庭院中雪片落下的沙沙声。李恪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只能看到他的胸膛在剧烈起伏。刘孝孙不动声色地望着他,心中忽然竟有些莫名的同情。殿外忽然闪过一个人影,低垂着头的李恪虽浑然不觉,刘孝孙却透过敞开的窗扇看出来人并不是青玉,也听到有细微的脚步响动向旁边偏殿去了。他想起李恪刚才说的话和他对青玉的吩咐,顿时醒悟一定是扮作小厮的侯姑娘来了。
刘孝孙也立时犹豫起来,该不该说呢,这实在是个千载难逢、寻都寻不来的好机会呀。他飞快地想了想,终于狠狠心扬声说道:“殿下,别再犹豫了。等侯姑娘一到,你就设法把他们谋逆的证据骗到手,然后往皇上面前一呈,我们就可高枕无忧了。谋逆这样的大事,就算你想管也管不了,想帮也帮不上。别弄不好引火烧身,到时不是百口莫辩了。”
“刘大人,我——”李恪见他明明已知自己心意,反而还来如此游说,不禁心生几分焦躁、恼火,可是他刚一开口,还来不及说下去,便被刘孝孙不容分说打断了。
“我知道殿下心地仁厚,还存了一丝不忍,不过当日我们在安州筹划时殿下说过的话难道就全忘记了吗?”
“什么话?”李恪茫然无绪地望着他问。
“殿下不是说,侯君集与东宫拉扯上关系简直是天赐机缘,现成有侯姑娘做内应,不愁握不牢他们的机密。这一年多侯姑娘为躲避太子住到尼庵中,我们也断了东宫的消息,殿下不是还一直懊悔白白在她身上花费这番心思。没想到她刚一回到家中就有如此重大收获,可见殿下深谋远虑,心思决没有白费。”
李恪越听越惊奇,越听越诧异。刘孝孙难道糊涂了不成?他什么时候动过利用无忧的心思?在安州时,刘孝孙刚提了一句,不是就被他断然回绝了吗?“刘大人,你何出此言呀——”
李恪的话还没说完,窗外一个低沉的声音忽然幽幽响起:“殿下为何要急急地打断刘大人呀,我听得正如醍醐灌顶、茅塞大开,还想多听听殿下的肺腑之言呢。”
无忧缓步走到窗前,那张木然僵冷的脸出现在他们视线中。她不知道是因为包围着她的空气阴冷还是因为她的心境阴冷,反正她的身体都冻得有几分僵硬,手脚也止不住颤抖。一切真的是机缘巧合。若不是青玉带她进府途中被一个婢女唤走,她又怎能在无意中听到刚刚这番密谈,又怎能看透李恪的心思呢。
“无忧!”李恪看到窗扇前瞬间多出的那个略显瘦小单薄的身影,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急忙冲出去把她拉入殿中,惶惧地说,“无忧,你误会了,听我把话说完。”
“是我误会了吗?”无忧忽然微笑起来,笑容象外面飘落的雪花一样美丽而冰冷,她举起手中一个油纸包说,“这就是殿下想要的东西,你一定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吧。只要把这包东西送到皇上面前,太子的宝座纵然不能说十拿九稳,总也有七八成的把握。我真要恭喜殿下呀。不过无忧有个小小请求,等殿下他日一统天下时,千万不要忘记你是如何踏着我们的尸身爬上那个万人企羡的宝座的。”
“无忧,你胡乱说些什么。”李恪一把紧紧抓住她的手,身体竟惊慌得微微颤抖起来,“我几时说过要告发承乾谋逆一事了?你误会我了。”
“误会怕是没有,被蒙骗也许就说不定了。”无忧猛地抽出自己双手。她的脸也如他的一般苍白,不过却不是因为惶惧,而是因为心中燃烧的愤恨怒火,“我今日总算不虚此行,虽然没能讨得个保全侯家的计策,不过到底看清了殿下的心思。殿下看我无知得可以,一直被玩弄于股掌之中还不自知,乖乖地按殿下的设计谋划一步步往前走,是不是早就在心中暗笑了。这包东西殿下真的不打算要吗?那我就拿走了,你可千万不要后悔呀。”她说完把油纸包收入怀中,猛一转身向殿外冲去。
“无忧,无忧,你听我说——”李恪一边追一边大声喊起来。
在殿门边,无忧被他扯得停下脚步,她回头看看他,这一次眼中似乎蕴含了无尽的痛楚哀伤,终于放低声音缓缓说道:“我真想知道,殿下以前对我说过的那些话,究竟有没有一点是出自真心。”看到李恪刚要开口,她神情中倏忽闪过的柔软很快又消失了,冷冷地截住他说道:“从今以后,无忧与殿下再无任何瓜葛,我侯家的祸患也决不会带累殿下。是我爹糊涂,给侯家带来万劫不复之灾,我身为侯家之人,是生是死、是福是祸都要与爹娘兄弟守在一起。殿下请放手吧。”
“不行,你不能走。”李恪仍然紧拉着她的胳膊不放。
“殿下若再不放手,休怪我无礼了。”无忧说完,忽然抽出那柄总是随身携带的短剑,猛地朝他直刺过去。
李恪被唬得一跳,本能地退后躲闪,自然放开了她的胳膊。无忧挣脱掌握,顿时飞身向外狂奔。雪片落在她脸上,顿时融化成一片晶莹,随着她的泪水一起流淌下来。李恪还要再追出去,刘孝孙却突然抱住他说:“殿下,就让她如此去了,岂不一了百了,再无任何牵绊。”
“你说什么!”李恪终于忍无可忍了,“刚才若不是你那番莫名其妙的劝谏,怎会让无忧心生误会,又怎会让她如此绝望地气跑。我说过不会放手就是不会放手,我说过要保护她也一定要保护她免受牵连。”他说完气得一把推开刘孝孙,头也不回冲进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