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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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这边，李二郎已经不打算和这位试图说服他的管家继续下去了，一个翻身稳稳的站在了地面上，迈着步子走到花车前，卷起纱幕，朝着阿妩伸出手来，“到家了，来，我扶着你下来。”
阿妩微微抬起头，直到被蔽膝挡住的双眼触及那双白皙，手指修长，关节分明，苍劲有力的大掌时，平静如水的眼中泛起微微波澜。
她什么也没有问，更没有说什么，不带一丝犹豫的把自己的右手放在了他的掌心里。
或许这一世她对他不会有更多的期待，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从来都不会让人失望。
对于外面的情况，阿妩并非一无所知，反而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可是这个男人却依旧选择了将她牵下花车。
李二郎的举动让她有几分诧异，但又丝毫不觉得意外。
阿妩不由得暗自感叹，无论是现在还是后来称帝的那个李家二郎，其实骨子里都倔强的可以。
正当阿妩从车板上跨下时，在不远处一直注意这边的喜婆赶忙跑来说，“新娘子脚不能落地，要........”
还没等喜婆说出来要拿毡子来铺在地上供新娘子行走时，李二郎单手用力把阿妩往他怀中拉，而另一只手则适时的搭在了她的腰间，一个利落又不失温情的翻转，阿妩被他稳稳的抱在了怀里。
这举动引起了众人一片惊呼声，甚至一些年轻的郎君们都纷纷起哄起来。
早早在那里拿着毡子的几个妇人见状就往这边跑，还没等靠近，李二郎就已经抱着阿妩朝着大步走去。
刚才他那突如其来的举动可是把阿妩吓的不轻，在扑倒在李二郎怀里的那一瞬间，受到惊吓的阿妩紧紧抓着他的胸前的衣服。
“害怕吗？”第一回见她这样失态，因为蔽膝在刚才掉落在地，所以李二郎低头就能看见她还有些紧绷的小脸紧紧缩在他的胸前，心里很是得意，又觉得报了先前在高家的那点子‘小仇恨’，顿时笑逐颜开，像个爽朗的少年。
阿妩没好气的瞪了眼他，若无其事的松开了抓着他衣襟的手，“怕，怕你把我摔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李二郎，也是第一回才知道原来他也能这样肆无顾忌的笑的这么开心。
也是，上一世她虽是在李二郎丧母之前嫁与他，但是两人真正相处起来，也已经是在婆母病逝之后了。
阿妩的心里不知为何有些抽痛，也许是因为那个不久之后九江经历丧母之同的他吧。
“放心，就你，我就是七老八十了也能轻易把你抱起。”李二郎满是骄傲又得意的自夸着，而心里却在嘀咕着，不知道无忌是怎么样的妹妹，居然身子单薄成这样，果然大舅子就是靠不住。
阿妩抿嘴一笑，“七老八十啊...........”
宛转悠扬的声音，一下子就戳进了李二郎的心坎里，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他们老了以后的样子。
阿妩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有没有七老八十阿妩不知道，但是阿妩知道自己是活不到那个时候的。
只是不知上一世她离开后，他可曾有记起她？
这是阿妩自上一世离世之后到现在第一回想起这件事。
抬头静静的注视着李二郎意气风发的脸颊，阿妩有些愣怔，眼中似乎隐隐看到了那个坐拥天下的男人。这一刻，阿妩很想抚上他的下巴，轻轻地问上一句，在我离开之后，是谁陪你度过了后面的岁月？你可曾一切安好？
思及过去，阿妩终究是感慨不已。而当李二郎再次低下头来时，不想让他瞧出异样来的阿妩不着痕迹的调转了视线。
低下头的李二郎刚好顺着阿妩的视线，看到了那一台台还在往府里搬的郑家娘子的嫁妆，以为是他的小娘子在意这件事，赶忙安慰着，“日后我也给你挣下那么多嫁妆来。”
他从没觉得他家小娘子的嫁妆少，哪怕是在这样的鲜明对比之下。对于高家的情况他多少也知道一些，虽然高家也同样是很有底蕴的世家，但是到这一代已经人丁凋零，而郑家则是枝繁叶茂，树大根深。自然两者是不能相提并论的，更何况高家还有不少待嫁的娘子和要成家的郎君们。
哪里有做郎君的给自己女人准备嫁妆的，阿妩倒是被他这话给逗乐了，好心情的反问道：“怎么，难不成你还希望我再嫁啊？”
也是发觉了自己话里的不妥之处，李二郎倒是不甚在意，反而厚着脸皮说道：“那就备下给我们以后的女儿们，那时候我一定让她们一个个都风光大嫁。”这场婚礼终究让他的小娘子受了委屈，日后他一定不会让他们的女儿也受到如此的屈待。
这一刻，阿妩愣住了，眼眶发烫的想要哭泣，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李二郎做到了让他们女儿风光大嫁，甚至哪怕面对着朝臣的反对和她的不赞同........
这是她第一回知道，他不顾一切的坚持，不止是为了疼爱如同掌上明珠的长乐，也是为了圆他觉得她当年的遗憾。
这份坚持，哪怕时过境迁，登上帝位的他仍旧不曾忘却。
阿妩深深地呼吸了两下，眼中流转着却是少有的而又显而易见的感动：“二哥，你娶我，并没有因为那些俗物而斤斤计较，我又怎会为此而耿耿于怀！”
不知为何，她竟脱口而出了一句‘二哥’。
阿妩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对面前这个李二郎说的，还是对上一世的这个男人说的。但是她还是希望他能明白，她真的从来没有为此伤心失落过。
转眼间工夫，就已经到了大门门槛前。一些知情的李家人想拦却不敢拦，而在内堂原本兴致勃勃等着长子夫妇前来拜堂的李渊更是气的摔了一个茶盏。
而在一旁小意伺候的万氏柔声安抚着他，万氏心里实则对于二郎君这番举动满意的不行。她本就不愿意看到两位即将进门的少夫人拧成一股子来。为此可是明理暗里的做了不少手脚，眼下只等着两房闹翻，她好坐收渔翁之利。
“怎么，既然是二郎先回来了，自然就是让二郎同他媳妇先拜堂。”这时在侍女搀扶下的窦氏缓缓踏进屋子，根本不理会因看到她而哆嗦了一下，而后委委屈屈的跪地行礼的万氏，而是直面着李渊而去。
“哪有弟媳妇先进门，然后再让长嫂进门的，这要是传出去还不让人家笑话，说我们家没有体统。”两个儿媳，李渊起初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喜恶，可是，直到郑家主动提出在这种时候成婚，又是极给李家面子的用了‘举族送嫁’，而长孙家那边，他们硬是找人说了几回才同意的成婚，又是个被赶出家族的孤女。
一个深明大义，玉珠在前，另一个则半点不懂事，还爱拿乔，两相对比，又加上万氏一番有意的引导，李渊自然有了明显的偏爱。又因为他这些日子没少为二郎的事情同夫人吵架，于是就对这长孙家的女儿印象差到了极点。
“体统？当你想着冲喜的时候，我们府上就已经是笑话了。你见过哪个世家的人会用冲喜这么愚昧的法子？”窦氏狠狠的剐了一眼看着他们夫妇争吵的万氏，心里更是怒气高涨。
大郎二郎同日成婚，然而二郎的傧相里没有一个自己兄弟，大郎那边不仅是三郎四郎就是万氏所出的五郎也跟去了。
窦氏也能猜得出来万氏打的算盘，一来为了让大郎二郎产生隔阂，二来也是为了向郑家展示她的五郎，希望能这样同郑家联姻。
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想着攀上郑家。
“大郎本就不是头婚了，二郎媳妇先进门也没什么，更何况二郎已经带着儿媳妇进门了，再闹起来也是你面上不好看。”要不是她实在身体不行，而且老爷也不似以前那么听她的话了，怎么也不至于让这事情闹得这么难堪。
大家也都知道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于是李渊夫妇俩人一脸和和气气的朝着外头走去，新娘子进家门后先要拜各处地方。
在过门槛时，阿妩的坚持下，最终李二郎还是把她放了下来。在落地之时，她就被带上了长及至膝的团扇。
大门门楣上摆着三支箭，阿妩从下面走过，而后窦氏的心腹婆子带领下，先拜了猪圈，又拜了灶台。而公婆带着李府的下人们纷纷从偏门出院子，再从正门进来，踩在新娘子走过的痕迹上。
这叫‘躏新妇迹’，一来是为了防止新娘把妖魔鬼怪带进夫家，二来也是婆家压制新娘的一种方式。
最后，大家停在了李二郎院子里的西南角的百子帐前头，这也是今日李二郎和阿妩拜堂以及圆方的地方。
这时候阿妩手举着团扇遮住了她的身形和脸蛋儿，走到两个蒲团前同李二郎一起跪下，对着公婆行李拜堂。
又是一番吟诗之后，这才拿下了团扇，一对童子各自端了一杯用小金盏子装的酒前来递给两位新人，阿妩和李二郎同时端起一杯喝了一口。
一番祝福和悉心叮嘱之后，场上的长辈们都先后离去。
帐子里只剩下两个并排坐在床上的新人，那位经验丰富的喜婆，以及几个侍女。
喜婆上前双膝跪在这对新人跟前，抬起他们相邻的那只脚，褪下鞋袜之后，便把阿妩的脚叠在李二郎的大脚上，每个脚趾一一对齐，然后喜婆熟练用五色锦丝把两人的脚趾捆在一起。
而另一边，几个侍女各自做着不同的事情，有帮李二郎脱去喜服的，也有去除阿妩头上沉重的‘帽惑’（假发），以及那些首饰。
在弄完一切之后，净手后的喜婆会把同样披着长发的两位新人，让他们紧紧靠在一起，取两人中间的那撮头发编起了辫子。
直到这一切都弄完之后，阿妩和李二郎两人被各种方式紧紧相连着，不能分离，这时候在大家的一片祝福声中，开始了今日洞房。
终于等到能和佳人独处的李二郎也是心痒难耐，却也不敢唐突佳人，毕竟他新娶的娘子实在太过青涩，让他都觉得有些不大合适。
而阿妩也正是尴尬的时候，不说现在的她无法动弹，而身下的感觉告诉她情况有些不妙。
这种尴尬的情况下，两人都各自想着自己的事情，桌上的红烛灯燃烧的正旺。
“那个，你刚才唤我二哥，要不，以后你就这么喊吧。”对于那句二哥，李二郎还是很受益的。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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