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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8、 ...

  •   扶桑树底是天涯·第六章

      “胖子……”我在半个小时之内第三次拨通了胖子的电话,他显然已经要发火了。

      “我说天真,你要是我老婆,一天查三次岗我也就认了。或者你是个又香又软的大妹子,我被你骚扰也心甘情愿,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一直给我打电话,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我听了,赶紧先给他道歉,然后才说:“小哥他们可能有消息了,小花叫我们四天后到巴乃和他们汇合,具体的事情,我慢慢和你说。”

      “知道‘狼来了’的故事吗”胖子在电话里语气不善地问我。

      “知道啊,咋了?”

      “你先给我打了两个电话东拉西扯,要不是我看在跟你交情还不错的份上,我都不想接你第三个电话了!”

      “行了行了,算我对不住你,路费我全包了总行吧,你什么时候方便,我们先他们一步去巴乃。”

      “这么急干嘛?”

      “早几天到总安心些,再说,你不想先见见云彩?”

      胖子说他会尽快搞定机票,让我挂了电话先去他家里。我应了一声就收了线。

      几个月前,为了带闷油瓶治病,我曾经在胖子家住过一段时间。平心而论,他住的地方虽然不大,但是比我家要干净了不知道多少倍。

      惭愧地说,我那个狗窝,除了卫生间和主卧勉强可以被使用之外,别的地方都堆满了垃圾,几乎已经是到了无立锥之地的程度了。

      还好这两年很少有人会来我家里找我,不然我外在的文弱书生的形象估计是要不保了。

      进了胖子家门之后,我又面对着他给他打了一次电话,一边打电话,一边绕着他的整个房子走了一圈。大概是看我的表情比较严肃,胖子并没有制止我。在确定了这附近没有电磁波干扰装置之后,我才把今天早些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胖子。

      “你是说,有人在那破院里装了窃听装置?”

      我点头:“估计是的,而且很可能是在我出门买食物的这段时间里。”

      “为什么不是在你睡觉的时候?或者是前几天?”

      “老房子隔音效果不好,他要进隔壁的房间,肯定会惊动我”

      “而且我一天只出去买一次吃的,北京风沙那么大,如果是前几天就装上了,那门上的指印不会那么干净。”我说,“我的猜测是这样的:大概在一天到半天前,有一个消息传到了小花或者秀秀这里,有一位X先生想知道这个消息是什么,他知道我在哪里,也知道小花他们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一定会来告诉我,所以就在我住的地方埋伏下了,打算趁我出门时在我房间附近装个窃听器,这样他也能知道那个消息说了什么。”

      “但是他没料到,院子里不止住了我一个人,黑眼镜趁夜进了我住的地方,没有被他发现。他看我出门,就迅速地进来,在我隔壁的房间装了个窃听器,但是他不知道,黑眼镜还在我房里。”

      “我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碰到小花,我猜他知道黑眼镜在里面,而且从他看到黑眼镜第一眼时的表现看,他们的关系其实非常不错。但是后来,不知道黑眼镜给了他什么暗示,总之他们两个开始互相装作不熟悉,甚至小花还发了狠话,叫我没事的话就离开北京。”

      “但是我基本上敢肯定,黑眼镜确实是小花叫来的。他大概在北京见过小哥,然后受他所托,在路过杭州的时候顺便带点东西给我。在他到了杭州之后,过了几天,又突然接到了小花的电话……这样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黑眼镜在来见我这件事情上,做了那么多无用功。”

      “我给你打很多个电话,其实是为了确定我们的对话是不是被监听了,如果周围有窃听装置,手机的信号会很不稳定。”

      “小花把这个塞在了我手里……”我把手机上的短信拿给胖子看,“你说,X先生会是什么身份?”

      “我说?”胖子想了想,随手拿起一份报纸,又找了一支笔,边写边说,“你看着”

      我低头,看见他在纸上写着:

      1:老太婆的仇人

      2:人妖和小姑娘的仇人

      3:九门的仇人:“它”

      4:小哥的仇人

      我看了一眼,然后点头:“应该就在这些里面了,但是小哥的仇人是什么东西?”

      “小哥这么牛逼哄哄的人,不可能没有仇人,所以算上一个喽”

      “……”我无语,“你怎么随随便便就帮小哥拉敌人?小哥那么低调一坨人,什么人会想跟他过不去?”

      “天真,我跟你说,要是小哥娶了云彩,我就能立马跟他翻脸,这辈子都不会再和他说话,这样我不就是他的仇人了?”

      “小哥本来也不怎么跟你说话吧?再说不说话就是仇人?那你的仇人会不会太多一点?”我翻了个白眼,“不过就这点来说,小哥的人品还是可以保证的,我帮他打包票,他绝对不会对云彩出手的”

      “你帮他打包票?”胖子戏谑地看了我一眼,“行啊,天真,你什么时候成了小哥的形象代言人了?”

      “滚一边去……”我拿起桌上的报纸卷成纸筒打在他的肥肚子上,“你说小花会给我们准备装备吗?”

      “他是东道主,他不出钱谁出钱?”胖子说,“不过还是有些东西得自己先预备着,我们的票在后天早上,现在还有时间,出去淘点装备?”

      “胖子啊。”再次坐在前往上思的火车上时,我问他,“你是真的喜欢云彩,还是……只喜欢这种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让我想想……”胖子看着窗外连绵的大山,静默了一会,然后说,“直到我们在羊角湖边过的第一晚之前,我还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很可爱的小姑娘,我嘴上说喜欢她,其实心里是把她当做小妹妹疼的。”

      “但是那天晚上,你把她从小哥的帐篷里赶出来了之后,她看我一个人坐在湖边,就过来找我聊天,我们说了很多话。”

      “天真,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心里总是觉得,像我们这种人,挖人家祖坟这种事干得多了,损阴德。所以我吧,压根儿没打算讨老婆生娃,你看着我像个花心的猪八戒,但是我心里头,就和唐僧一样清心寡欲……”

      我看着胖子的样子,默默脑补了一下严重发福的迟重瑞大师,强忍住笑意,继续集中注意力听他说下去。

      “那天晚上,我就问她,为什么对小哥那么上心,小哥一没房二没车,最惨的是他连过去都没有,我特别好奇她到底喜欢他什么地方。”

      “她回答我说,她看小哥的样子,觉得他太寂寞。她是个村里的土丫头,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让小哥开心一点,所以觉得多和他说说话,多陪陪他,总是会有用的。”

      “有用才有鬼……”我嘀咕道。

      “可不是,我也是这么和她说的”胖子笑了一声,“我告诉云彩,我们这位天真无邪的小三爷为了把小哥泡到手,从长白云顶追到昆仑龙脉,从天朝国都追到十万大山……但凡中国境内她想得到的地方,估计都已经跑遍了。前前后后追了两年,结果居然被小哥给忘记了……”

      “归纳总结得很好,你小学语文老师教得不错。”我没好气道,“但是我的苦逼事迹,和你喜欢云彩有什么关系?”

      “小丫头善良啊……”胖子说,“我和她说了很多我们以前做过的坏事、挫事,她到最后居然哭了,说我们受了那么多的伤,拼了命挣来的钱,都拿来给小哥治病,说我们都是好人”

      “神逻辑……”

      “但是你也得承认这就是事实吧?”

      我点了点头,心里想着,如果我要讨老婆,那她必须得是个足够通情达理的女人。如果她不能接受我为了兄弟义无反顾,两肋插刀……

      那还是休了干脆。

      “岳父大人!!!”

      我们回到巴乃之后立刻就去拜访了阿贵,但是没想到,胖子叫了半天门却没有人回应。无奈之下,我们只能向阿贵的邻居求助。

      “大哥,这家主人呢?”我指着阿贵家的房子问。

      “呦……”邻居看了一眼说,“这家人真是惨啊,听说大女儿在林子里失踪了,现在全家人都去找女儿了”

      “大女儿?那不就是云彩?”我诧异道,“什么时候的事?”

      “呦,人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咱不清楚哇,但是他们家是从前天开始闹起来的哇,说是女儿好几天没回家,也没个联系……”

      胖子愣了半响,然后问:“也就是说,她失踪了不止两天了?那为什么早不去找?”

      “我们这里,进一次山没几天又出不来,不见几天也不是大事哇……”那人说,“不见的时间多了家人才会担心呀。”

      “谢谢啊”我说,“打扰了,对不住!”

      “没事没事的,你们要是和这家关系好啊,也帮着找找,小姑娘一个人在山里待久了很危险的呦,可别真遇上什么事呦。”

      “什么情况?”我问胖子。

      “不知道……”胖子先呆滞地回了一句,然后抓住我的手,“天真,云彩她会没事的吧?”

      “会没事的,不要担心……”我安慰道,“现在离我们和小花的汇合时间还有一天,我们再去附近打听打听,先找到阿贵再说。”

      我虽然这么安慰着胖子,但是心里总是觉得很不安,这就像是一种超自然的心灵感应,以前我看一些新闻里曾经报导过,一个人出事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亲人可能会有不详的预感。我和云彩相处得不深,连我都感觉到了这种强烈的不适,更不用说一心牵挂着云彩的胖子了。

      我们沿途打听了一下,虽然很多村民给了我们帮助,但是我们还是用了好几个小时才在附近的林子里找到了阿贵。

      “阿贵……”我听胖子的语调,感觉他已经压抑得快要哭出来了,“找着云彩没?”

      “……”没想到阿贵居然跪倒在胖子面前,嚎啕大哭了起来,“老板……我闺女没了……”

      “怎么会?!”我心里一惊,几乎也要随着阿贵跪倒了,“阿贵,人找到了吗?”

      “没……”阿贵眼里带着泪花,连土话都说出来了,“闺女活着不会让阿爹担心这么多天的……”

      “这……”我看了一眼胖子,他的表情非常非常冷静,我知道这是因为他受的打击已经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他已经停止思考了。

      我只好继续安慰阿贵,然后说:“也许只是遇到了什么事情,磕绊到了,云彩那么机灵,一定马上就能回来的。”

      安抚好了阿贵之后,胖子才渐渐恢复了理智:“岳父,你告诉我,云彩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她不见之前,有没有说要上哪?”

      “她……”阿贵掰了掰手指,“八天了,我闺女不见了八天了!”

      “那她走的时候带了些什么?”我问。

      “带了……”阿贵想着,说,“二娃说她就带了把短刀和一些吃的,问她去哪里,她就笑……”

      看这样子,最后见到云彩的应该是她妹妹了。

      于是我又去找了云彩的妹妹。我们上次来巴乃时,大多数时候都是云彩在招待我们,她的妹妹年纪比她要再小个四、五岁,我只有在刚到巴乃的头两天见过她。

      “好孩子,告诉我你姐姐出门时是怎么样的,我和胖老板好去找她。”

      女生的眼睛微微有些浮肿,看得出不久前才哭过,她对我说,云彩出门时的样子看上去非常开心,那感觉,就像是要去和朋友见面一样。

      “朋友?”我说,“那你问过村子里或者村子附近和云彩关系不错的朋友了吗?”

      “阿爸阿妈去山里找,我和哥哥就去找她的朋友,能想到的都找过了,没人见过她。”

      听她这么说,我心里突然涌上了一个非常可怕但是却很合逻辑的念头……

      我问她:“最近村子里,是不是来了一大批陌生人?”

      她瞪着眼睛看我:“你怎么知道,就在姐姐不见的前一天,村子里来了好多人,他们从外面走进来,只找了个向导就进山了,没在这里过夜……”

      我点点头,告诉她我和胖子会尽力去找云彩。
      我问完话从阿贵家出来却没有看到胖子,无奈之下只能沿着村里的石板路走走,看能不能碰上他。

      虽然从我们上次离开这里到现在,才不过短短十天时间,但是在这十天里发生的事,却实在是太多了。

      我看着路边的扶桑花,觉得这花似乎开得更甚了些。

      当时我们五人在群花簇拥下进了羊角山,而现在,闷油瓶和云彩不见了,阿贵面临崩溃,而胖子……

      我自嘲了一下,继而又觉得这满街的红花都是在嘲笑我们在命运面前的的软弱和无知。

      罢了,我甩甩已经很多日子没有打理的头发,继续迈开了脚步。

      找到胖子的时候,他正蹲在小哥家门口抽烟。我看他脚底下堆了很多烟蒂。我也陪着他蹲下来。

      我看见他的眼睛里都是血丝。不知道是被烟熏的,还是强忍着心底的感情而导致血液不能循环。

      我从他的烟盒里拿出一根烟,自己点上,然后问他:“现在什么想法?”

      “想法?”他看了我一眼,“你指什么?”

      “当然是指云彩,你觉得她真的死了吗?”

      “觉得……”胖子说,“从我敲阿贵家的门时,我就觉得”

      “也许只是错觉……”我轻轻地说,“也许没事的”

      “你说得这么不确定,你是在安慰我还是在安慰你自己?”胖子又抽完了一根烟,“我也不希望她有事,但是天真……”

      胖子发狠地戳了戳自己的胸口:“我这里,感觉不到痛了……”

      我“啧”了一声,然后把云彩妹妹对我说的话告诉了胖子。

      他听了,还是淡淡的没有回应,我想他大概没有意识到我和他说这些话的用意。

      “胖子”我喊了他一声,“有句话,我先说在前头。”

      他看了我一眼,示意我说下去。

      “云彩她……可能和小哥在一起。”

      “你说什么?”我话音还没落,胖子就猛地抬手抓住我的领子,一瞬间我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他稍微松了松手,大声说:“他们怎么可能在一起?!”

      “我说的在一起,不是字面上的意思。”我摸着自己的喉咙,“我是指,小哥和老太太来巴乃,他可能被云彩认出来了,而依云彩的性格,她看见闷油瓶一定是又激动又好奇的,她跟着他们进山也不是没可能的……”

      胖子听了,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我。

      我叹了口气,说:“最好的结局,是小哥注意到了云彩,一路照顾她一直照顾到现在。但是可能性最大的是,云彩跟着小哥他们进了张家古楼之后,就被困住了。”

      “天真……”胖子说,“小哥不会见死不救的对不对,小哥救了你那么多次,他不会不救云彩的对不对?”

      我摇摇头:“前提是小哥自己还活着”

      “那他们在哪,我们现在就去找他们!”胖子说,“越早过去他们生还的可能就越大吧?”

      我摇头:“黑眼镜对我说,如果小哥他们的行动一切正常,那么他们会在出发后的十天里和秀秀他们取得联系,但是实际上,他们的联系比预计的早了三天。你知道那代表了什么……”

      我和胖子站在那里,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这个时候,我隐隐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形。

      小花到了。

      “小花……”我看着他,问,“小哥他们到底什么情况,可以告诉我吗?”

      小花看了看我和胖子的样子:“你们两个怎么这副表情?”

      我叹气,把云彩的事情告诉了小花。

      “这下更麻烦了。”小花皱着眉说,“他们暂时还没跟踪到这里,我抓紧时间跟你们说一下情况,我们今天晚上就出发进山。”

      “你说的他们是指谁?”我问小花,“是‘它’吗?”

      “这次不是”小花看了我一眼,“谁告诉你‘它’的存在的?”

      “陈文锦”我说。

      “陈文锦?”小花诧异地问,“哪个陈文锦?”

      “哪个?”我想了想,掏出手机翻了一会,然后把上面的一张照片给小花看,“就是这个”

      “这个是?”小花拿过我的手机,看了很久很久。

      最后,他叹息一般地说:“吴邪,有一个故事,我必须告诉你……”

      “虽然这个故事,和我们这次的行动关系不大,但是我不希望你一直被蒙在鼓里。”

      “这个故事,说到底,和你我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和我们的爷爷、我父亲还有你三叔,有非常紧密的联系。”

      “我父亲从我很小的时候就把这整件事告诉了我,但是你的家人,却选择瞒着你。他们只是没有想到,成年后的你会被卷到这件事情里来,不仅卷进来了,甚至还被卷得那么深……”

      “打断一下。”我说,“你说你父亲,他是谁?”

      “他叫解连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一直都是你三叔。”

      “我从头开始说起吧……”小花把一支火把插进地面里,和我一起坐在帐篷外夜聊。

      这个牵连了老九门三代人的故事,是从一个将死的老人身上展开的。

      老人并不是一般的老人,他在他的年代里,有着几乎等同于天子的权利。在这个世界上,太有钱或者太有权的人,大多比普通人更加不愿意面对死亡。这个老人也不能例外。

      他在将死的时候,开始想要得到永生。

      永生的过程非常复杂,小花并不很清楚其中的过程。但是这一点,我却很清楚。

      我告诉了他隐藏在一棵巨大的九头蛇柏下的关于玉俑和永生的秘密。

      “按照小哥的说法,这种方式的长生不老,需要非常多时间的等待,也许等到玉俑里的人重新苏醒过来,这整个世界都已经不存在了。”

      小花听完点点头。

      他告诉我,当时的老人没有等他的智囊团找到永生的方法,就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但是他在自己死前,又找到了一种重生的方法。

      “重生?”

      “是的,重生……”

      小花指了指我们屁股下的土地:“你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知道这里的传说吗?”

      我道:“密洛陀女神和她的‘克隆人’传说?”

      “听着有点诡异……”小花笑了,“不过差不多。”

      “想要重生,首先要在这十万大山里,寻找被密洛陀隐藏起来的玉脉。”

      “玉脉?”我说,“不是铁块吗?”

      小花看了我一眼:“你怎么知道?”

      “算了,我继续说。”小花道,“说是玉脉,其实确实是铁块一样的东西,但是那东西,说到底也不是铁,只是外形看上去非常相似……”

      “恩”我应了一声。

      “把尸体和玉脉放在一起,不但可以保持尸体不腐坏,而且还能让尸体的状态慢慢变‘年轻’,也就是说,最开始放进棺材里的尸体是一个枯瘦老头的样子,但是放了十年之后,尸体可能就是一个年轻小伙的样子了。”

      “这也太玄了吧?听起来已经是超自然现象了。”

      “关于这个,瞎子给了我一个听起来还算靠谱的解释。他说,人死后,人身上的细胞也就慢慢死掉了,但是如果尸体保存得好的话,至少细胞核还是完好的,那种玉脉里,可能有一种能让基因重新表达的物质。”

      “真扯,看不出来黑眼镜还是个文化人。”我嗤笑了一下,“这么说起来,你跟他的关系确实不错了?现在他人呢?”

      小花微微变了一下脸色,然后说:“他一个人先我们一步出发去救哑巴和霍老太了。我们这么多人,速度再快都没用,目标太大了。”

      我点头表示认同。

      “我们继续说重生的事。”小花说,“在玉脉里保存的尸体,慢慢地会变年轻,但那就和活死人一样,没有呼吸,没有思维和心跳。”

      “所以,想让这具躯体复活,还需要两件东西。一件是尸蟞王,另一件,是能让尸蟞王觉醒的药引。”

      “尸蟞?药引?”我问。

      “是的”小花说,“我知道你见过尸蟞,传说中西王母就是靠尸蟞和陨玉获得永生的。”

      我点头,表示这些东西我虽然不信,但却早就有耳闻了:“那药引是什么?”

      “这我不知道,说到底,我上面告诉你的话,也只是我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对我说的,他只和我说了个大概,很多细节,都是我在后面这些年里,一点一点找出来的。”

      “不过……”我想了想说,“我只是猜的,但我可能知道那药引是什么。”

      “那药引,是一种血。”

      “一种血?”

      “恩,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别人说起过……小哥的血。”

      小花听了,皱着眉道:“那个我知道,但是你为什么会觉得是他的血?”

      我告诉他我在盘马老爹这里得到的情报,小花听完非常感叹:“一道有双重锁的大门,我们两个各握住了其中一把钥匙,如果我早点跟你聊,也许离真相还能更近一点。”

      “现在重生的材料和反应试剂都备齐了,但是我们还缺了一件反应容器……”小花说,“据说,完成重生的过程里,尸体必须待在某种特定的环境里,不然,尸体可能会朝一个别的极端的方向发展。”

      “尸变。”我说。

      “对,尸变。”

      “要让重生朝着可控的方向发展,只能把尸体放在西王母国传说中的陨玉里。”

      “尸蟞和陨玉在昆仑西王母国、密洛陀玉矿和老闷宝血在巴乃……”我说,“听起来重生好像挺简单的?”

      “听起来简单,但实际上却不一定。这些故事,原本就可能只是传说,再加上这件事是发生在三十多年前,交通、通讯和下斗设备都很落后,要完成这件事,本身就有很大的难度,那西王母国你也去过,有多危险就不用我说了。而且那个老人的身份摆在那,他的尸体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被运走的,这些事情都需要缜密的计划。”

      “被选中做这件事情的人里,有几个很重要的成员都是老九门的。其中你最熟悉的,就是陈文锦和霍玲。”

      “她们两个相当于开采玉矿方面的负责人,专门在巴乃这一带活动。当然,她们本身并不知道自己的工作是为了什么。”

      “那个时候,我的爷爷,你们口中的解九爷发现了‘它’的这个计划,爷爷知道,如果这个计划最终能成功,那么‘它’就会把这个计划一直一直进行下去,而这个计划的牺牲者,就是老九门的后人。为了保护下一代,我爷爷决定干涉他们的计划。”

      之后,解九爷就做了一件我曾经推断过的事情,就是掉包考古队。

      “那个时候不像现在,可以通过验证指纹、虹膜来确认身份,所以冒充别人会简单很多。我爷爷找了一批心腹,按着考古队的身高体型,给他们每个人都做了人皮面具,然后杀了当时考古队的队员……”

      “等一下!”我说,“他杀了他们,可是这里面不是原本就有老九门的人吗?”

      “为‘它’服务,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我爷爷只是让他们提早解脱而已。也许你会建议让我爷爷一个一个去说服他们,但是那样一旦走漏风声,就会打草惊蛇,爷爷只有一次机会,不成功的话,我们全家都会死,他不可能去冒险。”

      “我承认,爷爷当时的做法确实非常残忍,但是你看看我们现在,如果不是他的残忍,也许我们已经被‘它’利用完,然后杀掉了。”

      我听着小花的话,觉得有道理,但是又觉得解九爷确实过于残忍了,心里非常矛盾。

      “我继续说吧”小花喝了口水,“爷爷的二号队伍代替了一号队伍把剩下的工作完成,然后他们似乎在巴乃的深山里找到了药引,如果你说得是对的,恐怕他们找到了一个和哑巴有相同血液的人。”

      “二号出山后,与另外的几支队伍汇合,大家似乎都集齐了‘重生’所需要的材料,然后剩下的事情,就是带着尸体去陨玉。”

      “二号队伍非常活络,‘它’也很信任二号队伍,他们成了送葬队伍的主力。”

      “有了领队的权利,事情就会变得非常好办,二号队伍利用深夜轮班守卫的空档,杀了一个队员,用他的尸体和送葬的尸体对换,然后早就埋伏在附近的我爷爷的手下,就连夜把送葬尸体给运走了。”

      “他们肢解了那具尸体,几个人分别带着尸块,伪装成考察调研的团队,一路往南逃亡。但是真得非常不巧,他们在逃亡的过程中,其中一个人身上藏着的尸块被地方警察发现了。他们都慌了神,尸体的头也被带在队伍里,如果被发现,爷爷的整个计划就都要泡汤了,而且整个九门都得陪葬。”

      “他们杀了那个警察,然后没命一样地逃,就在他们即将被抓住的时候,是你爷爷……”小花看着我,“你爷爷救了他们。”

      “我爷爷?”

      “对,狗五爷虽然没有参与这件事,但是我爷爷做的事,他从一开始就是知道的,不过他并不支持就是了。后来看到我爷爷的计划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你爷爷还是决定出手相助。”

      “而那具最关键的尸体,只有你爷爷和当时运尸体的人知道藏在哪,我爷爷没有过问。”

      “一直到现在,‘它’都在密切监视着九门的后人,只要那具送葬尸体能够成功复活,‘它’就打算再一次重启这个计划,因为领导‘它’的最后一个人,已经快要死了。”

      最后小花摊手:“他死了,我们九门的包袱就算放下了”

      我皱着眉,觉得这个故事实在太漫长太残忍,也难怪我爷爷、二叔、三叔都要瞒着我。

      说起这个……

      “那这事和我三叔又有什么关系?”

      “刚才跟你说的,是整个故事的主干,但是在这故事的进程里,还出现了我爷爷没有预想到的事情。”

      “什么事?”

      “我爷爷在换掉一号队伍的时候,霍玲和陈文锦正在水下打捞,她们两个没有死。”

      “怎么会?!”

      “是真的。”小花说,“她们两个隐藏了起来,一直到二号队伍送葬结束回来之后,这两个女人,一个一个杀掉了二号队伍的队员,然后用她们自己的人补上。这一支队伍,我们称为三号队伍。”

      “她们两个带着三号队伍去西沙考察,但是没想到,我老爹和你三叔也进了队伍凑热闹。其实他们两个,最开始是觉得考古好玩,不知道二号队伍已经变成了三号队伍,想着反正都是认识的人,不如一起去刺激一下……”

      “他们两个进队后,发现了不对劲,队伍里的人没办法回应他们的暗号,而且我爷爷找的人,本来就是认识我爸的。他们两个最后决定合伙演一出戏,最后还顺便向‘它’检举揭发了队伍被掉包的事情,以求得‘它’的信任……”

      关于西沙海底的这一段,我实在是听我“三叔”对我说了太多次了,但是每一次听完,心里总还是有个疙瘩。现在听小花补充了最为关键的动机,我才终于能够把整个故事连起来了。

      在我两个“三叔”举报了三号队伍之后,队伍里的人被组织抓了回去,然后‘它’把他们关在疗养院里进行了各种试验。

      这也就是格尔木疗养院录像带的真相,还有为什么尸变的陈文锦最后要回到陨玉里面去的原因了。

      而闷油瓶……

      我想他最初和我说的那个西沙故事的版本,并不是骗我的。他确实被‘它’带走,也被做了和陈文锦他们一样的试验,但是闷油瓶的体质本身就很特殊,加上他身上的血,所以最后没有受到尸蟞的影响,也没有尸变。

      和小花聊完后,我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守夜的人也已经换了两拨,我看着星空,然后问小花:“你说了这么多,那这次盯着你们的人,到底是谁?”

      “这一次”小花说,“只是一些觊觎霍家当家地位的杂碎,我躲着他们,只是不想惹事。”

      “但是……”小花看着我,“我总觉得我身边,还有另外一股势力。从几年前开始,我就发现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都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渗透了,这只是我的一种感觉,但是我确实觉得不管我走到哪,都没有可以信任的人。”

      “不会吧?”我说,“是不是你担心过度了?”

      小花摇摇头,不说话。他最后看了我一眼,然后就钻进帐篷里去了。

      我看他不打算继续和我说下去,心说确实该保存体力了,接下去弄不好就又是一场恶战。于是我起身,去后面放了水,然后也钻进了帐篷。

      我在小花身边躺下,才意识到小花和我说了半天,却没有告诉我我现在最关心的问题:闷油瓶和霍老太到底怎么了?

      我摇了摇小花的肩,但是他已经睡得很沉了,没有被我叫醒。我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先睡觉。

      第二天一早出发时,我逮着机会就问小花闷油瓶他们的现状。

      小花皱了皱眉:“我昨天没告诉你?啊,好像一直在说‘它’的事情了,抱歉,你担心了一晚上吧?”

      我点点头:“确实担心了一晚上。”

      “他们这次的下斗活动的起因我并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进入张家古楼,必须有两组人在两地同时进行。一组在这里,另一组在四川,两组要互相配合才能安全进楼。”

      “那出了什么问题吗?”

      “四川那边的人解读错了密码,然后这里的人估计是被困住了,失去了联系。”

      “就是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确实如此。”

      “那现在知道他们在这大山的哪个角落吗?”

      “哑巴他们找到古楼之后就发了坐标给四川那了,从现在开始走,不出意外的话,只要一天的时间就能到”

      小花说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瞎子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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