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叶凉一

4、Part4 又怎样

　　别人怎么说我都不介意我爱不爱你日久见人心
　　——梁静茹《爱久见人心》
　　到达工作室的时间，刚好是8点。出国的两年里，我改修了形象设计和服装设计，摄影一直也停听过，不过已经有好久没再拍过大海，在法国的两年里，几乎每天晚上都在窗边看巴黎的夜景，然后想起关于她的很多很多细小的事情。
　　我不知道我到底爱她什么，那时候她不懂摄影、不爱沟通，身边并不是没有人喜欢我，也有很优秀的，都比她的闪光点多。但我还是没办法喜欢除了沈流萤之外的任何人，哪怕她们是多么的完美，多么的爱我；她们没有沈流萤那样的笑，她们不会像沈流萤一样，淡然如水。
　　朋友总是问我，为什么会喜欢上她，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就会笑而不语。大概只是因为是她吧。嗯，只是因为是她，只是因为我爱她。有时候，爱就是不问为什么的。

　　“陈总，可可小姐来了。”现在的我已经有了一间自己的工作室，每天的工作就是为人做形象设计，每天都要接触到不同的人，大部分都是公众人物。今天来的人是十年前的李木木，现在已经是模特了。这些年来，她是我唯一联系的人，我和沈流萤之间只剩下她一个共同的朋友了。沈流萤在很多时候像一阵风，总是抓不到。
　　“我找到流萤了。在Ag的拉吧。”我的声音很平静，但李木木脸上的笑容还是凝在了那里。我明白她那一瞬的停滞，她说过，她爱我。
　　“哦，你准备怎么办？”木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藏不住事的人了，现在的她，看过太多的真真假假，已经学会了掩藏自己，那是她最有力的自护武器。
　　“追回来，八年的空隙，需要补偿她的东西太多。”手上并没停，发型已经大致出来了，对熟悉的人，我的效率一向很高。
　　“好，加油。陈莫忘，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她现在和我是一个经纪公司的。”李木木自嘲的笑，轻轻的摇头。
　　“嗯。”拿着刷子的手还是顿在那里，即使声音听起来那么平静。
　　“你不怪我？！”李木木回头看我，声音已经不再平静，她挑了挑她那好看的眉。
　　“不。”我明白她心里的不甘，这些年来我的心里一直觉得对不起她。
　　“我跟，李柔吵架了。”李柔是她的女友，一个帅气的模特，在这座城市的圈子里是个名T，很有人气。
　　“嗯，别吵下去了，李柔对你不错。”对于她们之间的矛盾，我是最出乎意料的。“好了，再挑一件黑色的礼服吧。”
　　“谢谢你的祝福。”她微笑，然后递给我一张邀请函“今天晚上是我和李柔办的庆功会，流萤的。你也去吧。”
　　“我看看，晚上Ag那里有些事情。”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接过她手里的邀请函。这张邀请函，应该是她们的公司委托李木木送来的。
　　“好，那晚上见，礼服我就不挑了，昨天李柔送来了一件，应该是情侣的。我穿它就好。”李木木露出了很久没有看到的笑容，眼睛很漂亮。
　　“和好了？”我笑笑，然后收拾化妆台上的东西、
　　“她跟我道歉了，保证不再自己一个人去喝酒了。”李木木的脸上有那中属于小女人的甜蜜的笑。我想这次她的幸福是真的来临了吧，李柔待她不错，那么冷冽的人，却对李木木百般宠溺。
　　“好好幸福吧。”我轻轻拥抱她，然后又放开。
　　“木木，一开始不爱你的人到最后也不会爱你的，回忆这种东西偷偷摸摸的想一下就可以了，总有一个人会给你一些伤，让你成长。李木木，不管怎么样，感谢你爱过我。”我想我们之间该有一个了结了，总这样藏在心里，很难受。
　　“嗯，不用谢我。哈哈”李木木开怀的大笑，“我走了，晚上见。”

　　“Ag,晚上我不去流言了”本来晚上Ag那里是有一个摄影Party的，当时她说沈流萤也会来，但照现在的状况来看，沈流萤应该不会去了。
　　“刚想跟你说呢，Party延期了，今天晚上是庆功会。可可和李柔办的。”Ag的声音里满是兴奋。大概是因为李柔。
　　“嗯，庆祝莫知否的？！”我一直没有看邀请函的内容，还以为是在一些大的私人会所举办的。
　　“对啊！”我听见Ag十分肯定的声音。
　　“晚上我也过去，晚上见。”邀请函已经被我看了一遍。
　　“好，不用穿太正式！晚上都是圈里的人。”Ag在电话那端轻笑。
　　“嗯，我知道了，挂了啊。”
　　“嗯，拜。”

　　“阿晨，下午的时间约给谁了？”我看了看工作间墙上的表，时针已经指到了十一点，上午应该是没人来了。
　　“没了。”阿晨是个很有天分的男人，27岁，是我从巴黎带回来的人。
　　“那你告诉一下他们，下午放假休息。”想了想晚上还要去party，干脆给他们放了假。工作室里有十多个造型师，平时都很辛苦，有几个还是女生，看着她们累，我实在不忍心。
　　“陈总？老大？真的么？”也许是工作狂的印象已经在他的脑海中根深蒂固，阿晨的反应意料之中的惊讶。
　　“是的。今天晚上我要给你们把老板娘领回来。”一想到沈流萤，脸上的笑就止不住。
　　“…老板娘…老大加油！”阿晨到底来也是个孩子，很高兴的拍了我的肩膀几下。“那个，弱弱的问一下，是沈流萤么？”
　　“嗯。”我跟他说过沈流萤的事情，没想到他记得住。
　　“中午你们去吃点好的吧，签单就可以。”我朝他笑笑，然后拿着包，走出工作室。
　　“老大给我们找老板娘去了！”我听见阿晨兴奋的声音，然后是工作室里沸腾的声音。
　　工作室里的人都知道我是les，平时有年轻女客人看到我犯花痴的时候，他们总是很“残忍”的打破她们的幻想。告诉她们我的性别是女。那些人都是我的兄弟、亲人，在我最低潮的时候给了我信任；在我开心的时候与我一起高兴。

　　到公寓已经是下午一点，这座城市在中午的时候总是会堵车，但今天却是陷入了瘫痪，平时二十分钟的车程，今天却用了一个多小时。
　　去阳台揪了几片薄荷叶放到杯子里，翠绿的叶子在透明的玻璃杯里翻滚，很是漂亮。
　　沈流萤偏爱薄荷和岩蔷薇，但他们的花语几乎是截然相反的。薄荷的是“再爱我一回”，但岩蔷薇的却是“拒绝”，我总是很奇怪她喜欢的花怎么会是这两种，她说薄荷的味道清新，岩蔷薇开的妖娆。
　　后来想一想，这两种植物，像极了她的笑。若不是灿烂就是静美。意识到这些的时候，我已经和她分开了三年，想念她的时候，就养薄荷，久而久之，竟成了一种习惯。现在和她一样，偏爱岩蔷薇和薄荷，由于条件所限，岩蔷薇养在了郊区的别墅里。每到这个时候，总是开的极尽灿烂，想念也开始泛滥。

　　从柜子里拿出一件以白色为主色调的民族风衬衫，又搭了一条墨绿色的棉质七分哈伦裤，手上的表依旧是沈流萤送我的那块，随便带了副墨镜，然后穿着帆布鞋出门。我的穿衣风格极其多变，唯独不变的是帆布鞋，几乎每天都穿。现在的身高已经有182cm，买的都是清一色的男装，倒也很好搭配。

　　车子开到郊区的别墅时，是下午三点，句据party开始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照现在状况，赶回去是会晚的。于是从院子里折了几枝岩蔷薇，放在副驾驶座上，然后驶离别墅区。这栋别墅是父母给我留下的，平时都在市中心自己买的公寓里住，很少回到这栋别墅来住。我的父母已经定居意大利的水城威尼斯，每到除夕的时候，才回来与我一起过除夕。他们是很开明的人，在我跟他们坦白自己的性取向的时候，在我带着沈流萤回来看他们的时候，他们只是微笑，说我幸福就好。但我却知道他们心里也是难受的，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有一个爱她的男人来保护；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在最美的年纪里穿上最美丽的婚纱，做一次公主？但是我却做不到，我无法完成他们的愿望，很多年来，面对他们，心里一直是愧疚的。

　　“hey！欢迎~”到Ag的流言的时候，正好是5点钟，我拿着那束岩蔷薇，及其招摇的走进去。沈流萤正在和李柔聊天，脸上的笑很漂亮，却带着一丝疏离。她那样真实的笑容，好像好久不见。
　　“下午好，莫忘。”圈里的一个T看见我，过来打招呼，我不知道我何时在圈里这么有名气了，大概又是Ag说的。
　　“你好。”慌忙的握手，然后借故离开。

　　“莫知否，你好。我是陈莫忘。”我把那一大束岩蔷薇递给她。跟她说话的时候，我总是颤抖的，很多话说不出口。
　　“嗯，你好。好久不见，陈莫忘。”沈流萤大概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女生了，他把自己伪装得很好，但眼眶却湿润了。
　　“岩蔷薇？陈莫忘你从哪里拿的啊？”李柔认出了这种花，显然是惊讶的。
　　“郊区的别墅，木木来了么？”我看见沈流萤惊讶的眼神，郊区的别墅，她去过。
　　“在那边，我先去看看她，一会聊。”李柔离开的时候，像个孩子似的挤了挤眼睛。

　　“陈莫忘，以后别再出现了，好么。”她的表情僵硬，语气是很肯定的陈述句。没有乞求，没有询问，只是告知。
　　“如果，我说的是，不呢？”我问她。
　　“那我消失，陈莫忘，你何必这样呢，那么多人爱你，你何必只说要我呢？”我很久没见她这样失态过，酒吧里的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过来。
　　“可是我，只爱你。她们再爱我，也不是我爱的，没用的。”我把她拥在怀里，起初有些挣扎，慢慢的平静下来。我的心脏几乎要跳出来，她们说，两个人接触久了，就没了当初的那种心跳，但不知道为什么，每当我见到她的时候，心跳总是加速，整个人就像是飘起来一样。
　　“已经晚了，你知道么，我爱过你，但是现在我想问你我爱你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三个短句，一句一句的给我判下死刑。
　　本来是早就想好的情况，但真正发生的时候，却还是觉得心被揪了一下。很疼。却不能落下泪来。